第一二四章,江家体悟
老早就听闻灵丘一带有六大家族。 洪泉王家,频阳计家,遂原杨家,成礼陈家,灵丘吕家,灵丘江家。 时至今日,曹闲慢慢发现他们似乎和六妖殿都有关联。 洪泉王家的虎楼,遂原杨家的蟾楼,成礼陈家的月楼,灵丘江家的水楼,还有计家的玄鸦殿——听说叫巫楼。 虎楼的事曹闲没说出去,王峮目前没被王家放在明面上,就先替他保守着秘密。 江家,坐落在东郊灵犀区,比邻灵犀江。 离樵神出没的望月山不远。 头一次来到大家族拜访,曹闲还是有些意外,这里虽然华丽,但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接地气一些。原来天门家族也是住楼房的,自己还以为和张真人一样,都住在隐世屏的小村里。 曹闲被安排到了一层楼。 十二层楼,上九负三,曹闲住在上面第八层。 “曹奉真,这一层都是你的。地下一层到三层是道场,还有水脉,我们家地下是连着的,会有族人活动,如果想静修在屋里即可,玻璃隔音,没任何打扰。我住在你楼上,杨觉在你楼下。” 整个小区都是江家的,听说旁边几栋楼都住着觉醒玄光的江家族人,外围一点的是普通族人。 江寒嘱咐了一下走了,杨觉似乎对这种待遇习以为常,走之前说了一句:“早就听说他家道场不错,我晚上去瞅瞅,建议你一起来。” 屋子里,曹闲收起土包子的表情。 “一层啊……奉真家族还真有钱。” 这楼面积比起普通住宅楼还大,而且一层就一户,起码800多平米。差不多俩篮球场了。果然几百年的家族底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室内有道场静室,也有电子产品。 曹闲推开一扇门。 “电脑这么多,还有娱乐间?不怕打扰修行吗?” 曹闲望着休息室的电脑和旁边的棋牌室,非常纳闷。 “真正的修行之人,哪会受到外物影响。” 忽然,手串里,玄应星君钻出,自顾自地开了电脑,等待时还老练地点击着鼠标,象征性地吹了一下键盘。 曹闲怎么看怎么像朱亮的动作。 “星君,你是说他们不会在乎这些?” “那是当然,因为他们心里就没有这些。”电脑打开,灵叟也出现了,他抱着自己的本命物,放在有阳光的地方晒了起来。 “古卷不易被暴晒吧?”曹闲小心翼翼问道。 灵叟随意道:“这点小光怎能晒坏我的本命物。” 找个架子挂好古卷,灵叟凑到玄应星君旁边浏览起了电脑,灵狼看见还有一台电脑,也打开主机。 曹闲望见玄应星君噼里啪啦输入着账号密码,嘴角一抽。这家伙还把朱亮的vip账号背下来了! “喂……这是朱亮的账号……” 玄应星君瞥了一眼:“那怎么了?在宿舍有一次他身上沾了些鬼气,还是本星君给他掸掉的,用用他的号不过分吧?” “就是。” 这里网速很快灵狼下载好游戏,也登录了朱亮的游戏账号,轮到密保时,它摇着尾巴看向玄应星君:“星君,a1,b3,d1……” “32,671,90……”记忆力超群的玄应星君随口道。 曹闲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这家伙把朱亮的游戏密保卡都背下来了,艹…… 俩老头在刷剧,一只网瘾狼在跑环,曹闲回想起之前的危机,自己不能跟他们一起堕落了。 来到静室,地上铺的草席,周围有清香之意,闻之安神静心。 是紫檀木的香气。 曹闲盘腿坐在蒲团上,依旧捧着斩骨刀。自然放于腿上,双手轻抚。 拜炼玄兵,是以意来锤炼玄光。 斩骨刀是他的玄兵,也是他部曲的本命物。 曹闲屡次用刀,这刀帮过他,也数次被人击碎。听说只有千锤百炼,方能将玄光超越其本体强度,变成一把真正的神兵利器。 今日静心之时,曹闲却进入不了拜炼状态,不知为何进入了另一种状态。 不再去想这把刀该怎样。 锐利也好,凶猛也罢,哪怕粗钝,哪怕脆弱,强者用刀,是人的较量,不是刀的较量。 大军胜仗,在于兵将一心,在于勇敢无畏,也在于一些默默无闻的杂役去完成一些让人分心的工作。 其胜在心! 勠力同心的心! 并非兵锋之利! 恍惚中,曹闲忽然发现刀不该是自己那么用的。 论玄光,自己拍马也不能及那些妖将,好比猛将对战兵卒,为将者,武器铠甲无不坚韧,但战场枭首敌将的兵卒不在少数。 多少将军都死在无名之辈手中。 是靠兵器吗? 是消耗,和时机啊!兵器只是决胜那一刻的底牌! 曹闲闭眼起身,一股束固之力,将斩骨刀挂着腰后,他赤着脚挪动起来。 步伐。 还是步伐。 有进有腿,有躲有突,脑海中想象的是那日的豺将军,想象着他挥刀的痕迹,想象着他所在的位置。 身法,十步游用出,步伐更快! 有劲风涤荡。 自从上次十步游小有所成后,曹闲很久都没用过了,仿佛忽略了这个基本功,因为对上比较弱的,根本不需要身法。他一直都在安逸区…… 而现在,曹闲感受着自己的身躯不断在变换着位置,才知道这身法的奥妙。 下腰。 想象中豺将军一刀砍来,曹闲向后仰去,力量全集中在腰部,脊骨忽然被玄光包裹起来! 十步游……竟然不光是腿上有玄光,还有护脊玄光? 双手撑地,后翻站起,初次练习,仿佛学了多年的武术一样。 静室里,一阵阵劲风吹过,周围挂着的竹帘作响。 外面的玄应星君、灵叟凑了过来。 “他在体悟。”玄应星君道。 灵叟点点头:“遇袭之事,对他冲击不小。” 二人又默默离开。 他俩都不擅长这种武技,没法指点,只能祝福曹闲能悟出些东西。 连续七天,曹闲除了去学校上了两次课,剩下时间都用来练习身法了。 终于,他感悟到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静室里,拿着纸笔,曹闲大笔一挥,写下了一个‘人’字。 曹闲闭上眼睛。 现在能明显感觉到十步游用出后,玄光不仅灌注双腿,还有脊骨,玄光流淌的经络,刚好在体内构筑出了一个‘人’字! 黑色的大字,挂在旁边,静室里已经有七十二张了,每一张的人都各有不同。 12月。 灵丘市第一场冬雪落下。 曹闲的静室里挂了七百二十张‘人’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出来,可还是这么做了。 密密麻麻的人,是他的各种姿态。 有些‘人’字,并不像书法大字,更像是画。 “佛狸,今天你如果能扑到我,让你玩1个小时电脑。” 曹闲自悟了身法细节后,也自悟了对属下的驾驭力。 灵狼最近游戏上瘾了,曹闲不在乎这些,却要把它的瘾用到正途。 灵狼的身法最好,从那次偷袭人裤裆来看,这家伙明显就是个老六。阴险的可以。 现在电脑不能自由地玩,有了一定条件,灵狼为了玩会游戏,格外卖力。 “主子你可小心点!” 嘶吼一声,凶猛扑来。 曹闲闪躲,进退,甚至不在乎形象,连老鼠滚油锅这种动作都用了出来,就是为了锻炼自己。 不会被打,却能随意打人,灵狼对自己的陪练工作还是很满意的。 三十二秒,灵狼一个虚晃,扑到了曹闲。 它吐着舌头,气喘吁吁:“主子今天比上一次又多坚持了三秒。” 曹闲挥手道:“去玩吧。” 灵狼快乐地去了。 坐在静室,曹闲身体比之前挺拔了许多,可能是这阵子的练习,也让他的肌肉状态达到了饱满的程度。 看着他静心调息,灵叟走了进来。 “你躲闪不出十步之圆,为何如此?” 灵叟觉得,曹闲如果腾挪闪躲的范围再大一点,灵狼跑趴下恐怕都扑不到他。 “这是我的天兵武技,十步游。” 脑海里的武技就是这么施展的,从没有十步之外的身法。 “十步游?”灵叟疑惑,“以为老朽没见过天门身法吗?这明明是龙蛇步!当年张厉的师尊就将此步练至大成,步虚化龙。” 这么厉害? 曹闲搔着头。 天门中不少人都称这身法是‘龙蛇步’,但兵符确实将它唤作‘十步游’。 “的确是十步游,我师父这么说的。” 解释不够,师父来凑。 曹闲又杜撰起了自己那虚无缥缈的师父。 灵叟也没脾气:“算了,不管这是什么身法,但见你最近异常认真,老朽建议你去水里练练。” “水?” 曹闲诧异。 灵叟点点头:“我本乃一荒村古卷,恰逢机缘受人供奉生出善灵,有了神性,虽不擅长拳脚身法,但也能看出你的身法欠缺神韵。” “身法有神韵吗?”曹闲疑惑问道。 灵叟不答反问:“画技有神韵吗?” 曹闲灵台一震。 这种比喻,曹闲太懂了,画技当然有神韵!可没人说得清到底是什么。 那是‘道’,就算悟道者,恐怕都无法定义神韵之妙。 画技既然有,身法为何不能有? 灵叟道:“身法也是技法,都是一样的,都是对身体的‘用’。当年张厉的师尊常在水里修行龙蛇步,你们既然相似,不妨试试。” 曹闲拱手受教。 …… 江家,地下道场。 来到江家的大半个月,曹闲第一次来此地。 地下一层还正常,道场水池,看起来挺普通的。 二层就不一样了,是墨池。 而且许多小孩子都在写大字,那些字手舞足蹈,在飘在动,个别的甚至能出现神异。 一张‘呕’字帖祭出,黏在旁边的小孩身上,那孩子立即捂着嘴跑向垃圾桶干呕起来。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哈哈大笑。 一张‘火’字帖祭出,俩小孩望着燃烧起的木头眼睛发亮,烟雾熏得他们鼻涕横流,吸着鼻涕乐此不疲地写下第二张。 一张‘王八’帖祭出,曹闲看见杨觉刚好走过来,忽然被贴中,似乎玄光不够,杨觉身上没有变化,但脖子忽然变长,如一只鳖妖,杨觉脖子一伸一缩,哇哇大叫:“谁在捉弄我!佛爷要发威了!” 滑稽的模样引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蓬——地一下,脖子恢复原状,杨觉下巴忽然鼓起来,仿佛千百只蛤蟆同时开口,整个二层传出铺天盖地的蛤蟆叫。 曹闲捂住耳朵,惊愕于这些字帖的威力,被这种手段惊得不轻。 是神秘的东方魔法吧? 他捂着耳朵,在地上捡了张‘百灵’帖,帖在杨觉身上。 一层从癞蛤蟆池塘瞬间变成鸟语林。 刚刚被吵闹捂耳的孩子又哈哈大笑起来,杨觉也笑了,他破掉‘百灵’帖,看向曹闲道:“你出关了?来了半个月,总算见你下来一次。” 杨觉貌似挺喜欢小孩,但小孩似乎不喜欢杨觉,二人走在路上,杨觉被捉弄,也不在意。 这里的小女孩比男孩多的多,不知是为何,似乎江家血脉中女孩好像更适合这种功法。 “遇到瓶颈了,想去水中突破一下。” “那跟我去负三层!” 走向第三层,曹闲仿佛来到妖窟魔穴。 够原始的…… 原始的地洞,地下暗河和池塘,除了通风修了,连路都没修,一些石头已经钟乳化,不过承重墙似乎是玄石做的,没有全部用玄石,只用了一部分,似乎组成了稳固这里的阵法。 杨觉指着河流道:“这水不错,你包着玄光入水,不会渗人。” 褪去衣物,杨胖子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半晌后身躯飘了起来,真像一只金蟾。 曹闲也进入水中。 直沉到底。 这一刻,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江菱儿的场景。 然后,曹闲在水底见到一条美人鱼的鱼尾! 曹闲迅速浮上来,江寒得意一笑:“看到我的鱼尾吃惊吗!” 曹闲立即没了兴趣,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