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杨士奇的精打细算
“快午时了，杨先生是否留在我们苏家吃饭？”经过一个小插曲，苏恒笑着向杨士奇道。 杨士奇自然是乐意留下的，之所以在此等到现在，除了询问苏平谦成绩之外，其中亦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蹭这一顿饭，不过他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出，而是等待对方主动问他。 但尽管对方已经问了，他也得矜持一些。 “这……怎么好呢？” 杨士奇露出犹豫的表情。 苏平谦考取此次县试第一名，苏恒心中喜不胜收，连忙说道：“您作为平谦的师长，如今平谦能考取宛平县县案首，当中当然有杨先生的功劳，一顿饭又算得了什么。” 杨士奇面色挣扎，松了口气道：“也罢，我就留下当为平谦庆祝此次县试获得县案首之名了。” 四人联袂迈入庭院。 待苏恒去了伙房帮忙，苏馨苑到偏庭煮茶，苏平谦与杨士奇落座大厅，面对面而坐。 “杨先生，不知您在朝廷中是何职位？”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杨士奇笑着摆摆手，陛下可是特意吩咐过他，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苏平谦却是不愿放过这个话题，又说：“听我二哥言，宛平县县丞都得称您为大人，如此看来，先生在朝中的职位还是不低的。” “为师也是一把年纪了，一个读书人在京城摸爬打滚数十载，在朝廷没点职位说不过去的，但职位不大，没什么可提的，不光彩。” 说到此，苏平谦识趣地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一个相近的话题。 “杨先生与孙……大人的关系如何？” “孙大人？”杨士奇愣了片刻，顷刻间反应过来，笑呵呵道：“为师看着他长大的。” 苏平谦捕捉到那一丝异常，继续说道：“杨先生是孙大人家中的长辈？” 杨士奇立马摇头：“不敢当，不敢当。” 陛下的便宜他可不敢占，虽然他的确实是看着宣德皇帝长大的，曾经更是做过朱瞻基的老师，但若说是陛下的长辈，却又不合礼仪。 “那您又说是看着孙大人长大的。” 这一次，杨士奇微笑不语，当然看出苏平谦此刻是在套他的话。 活了这么多年，杨士奇可不上当。 见杨士奇不回答，苏平谦道：“最近许久未曾见到孙大人，能否麻烦杨先生代我向他捎一句话。” “但说无妨。” “而今考取宛平县县案首，我和二哥、大姐准备三日后在万海楼举办一场宴会，到时想请您与孙大人共同到万海楼赴宴。” “为师会替你将此话带到孙大人耳中的。” “多谢先生。” 苏平谦作揖，道了一声谢。 杨士奇颔首，心道：倘若陛下三日后真的去往万海楼赴宴，那这徒弟的宴会规格够大的啊，当今陛下都能请至。 这么想着，杨士奇忽然记起曾答应过杨溥和杨荣二人在万海楼三顿饭，如今，这第一顿不就自己找上门了吗。 杨士奇道：“与为师无需道谢，为师这里有个不情之请，三日后的宴会，为师可否带两位朋友一同前往？” “杨先生的朋友啊，欢迎欢迎，杨先生尽管带去。”煮成茶的苏馨苑朝这边走来，正好听见那一番话，当即替苏平谦应允下来。 苏平谦笑着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 次日，紫禁城，金銮殿上。 “散朝。” 一袭黑色龙袍的朱瞻基起身，透露而出的那股威严向底下散发，众卿稀稀疏疏散去。 走出金銮殿，朱瞻基叫住与杨溥、杨荣走在一起的杨士奇。 “陛下。” “杨爱卿，你等会儿。” 三人同时顿住脚步，齐刷刷看向朱瞻基，然后三人转头面面相觑。 他们都姓杨，陛下这是……叫哪个呢？ 朱瞻基抚额，无奈一叹：“那就都留一会儿吧。” 杨士奇心知陛下定然是为了苏平谦县试一事叫住他，而身边这两根搅屎棍，瞎掺和什么？ “苏平谦县试成绩如何？” 果然如其所料，杨溥、杨荣二人不明所以，心底却已在猜测此人到底是谁，竟然有资格让陛下过问其县试成绩。 一侧，杨士奇道：“乃宛平县此次县案首。” 心思乱转的杨溥、杨荣二人同时间看向开口的杨士奇。 朱瞻基狐疑道：“当真？” “确凿无疑。”杨士奇递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宛平县县试名单。 接过名单，朱瞻基扫视一眼，随即仰头大笑。 “此子倒是令人刮目相看，竟得了宛平县县试第一名。” 紧接着，朱瞻基上前拍了拍杨士奇的肩：“苏平谦能获此成绩，你这次有功，且功不可没。” 杨士奇面不改色，平淡地说：“老臣之功，甚微矣，苏平谦之所以能有此成绩，在于其本身就是天降神童。” “诶，话不可如此讲，先天与后天相辅相成，先天天赋再强，若无后天教学，仍旧无用尔。” “对了，苏平谦昨日托老臣向陛下捎一句话。” “什么话？” “三日后也就两天后希望陛下能前往万海楼赴宴，同时也邀请了老臣。” 朱瞻基咂了咂嘴，思虑再三，开口道：“他可发现你与朕身份？” 杨士奇摇头：“老臣并未透露分毫，不过上次在宛平县，其县县丞李康识出了老臣，在他们面前称呼老臣为大人，以此让苏平谦察觉了一些端倪，不过问题不大。” “宛平县县丞李康……”朱瞻基眯起一双眸子，心底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到时候令人去彻查一下。 “宴会一事，朕会考虑。” 朱瞻基走后，杨溥和杨荣拦住杨士奇。 “说，你与陛下口中的苏平谦乃是何人？” “如实交代。” 在两人的逼问之下，杨士奇全盘托出，倒并非他惧怕二人，而是陛下方才让二人留下旁听，不管有意无意，只说明，这件事情无需向杨溥、杨荣隐瞒。 听罢，杨溥诧异：“是他！？” 杨荣不乐意了：“为何陛下让你收他为弟子，而不是让我们。” 杨士奇狡黠道：“咱三，陛下当然更看重我呗。” 杨荣与杨溥沉着脸朝他逼近。 见状，杨士奇举起手道：“怕了你们了，两日后，你们随我一起去万海楼赴宴，让你俩看看我那个好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