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开眼
新的一天，从逛街开始。 顾朗，乔书兰，计当归三人正在去往内城的路上，另外两人留在家中以防不测。 梅岭镇其实占地很广，以计当归从高空看到的景象来说，梅岭镇大概有三五个商场那么大。野外难以生存，人类只能依靠着这些大中型的城镇往外扩散，一点一点的占据生存之地。 一路上的吃食，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件，都让计当归看的津津有味。虽没有前世精致美味，却也不失简单朴素。绕过大街小巷，三人终于是到了佣兵酒馆，再不到的话乔书兰就要疯了。他们辰时出门，现在都已经过午时了！几人甚至还在一处小摊吃了顿午饭！都怪计当归，看见什么东西都要停下来，兴趣盎然的瞧瞧摸摸，要不是他们没钱，估计现在身上都挂满了。。。 酒馆里人声嘈杂，喝酒聊天骂架。乔书兰视若无睹，直接走到柜台把两个袋子一扔，“交任务。” 兼职小二的服务员打开袋子点了一下数，“手册给我吧。”小二一边说一边低头翻找着什么，不一会他抬头将一些钱放在柜台上，“乌野草一个方银5株，你们这里有二十一株，算你们四个方银。落魂芝一个方银2株，十六株一共八个方银，去除费用，一共十一个方银，清点一下。”小二将方银推到乔书兰面前。拿过他们的手册写了些什么，然后又还给了她。 乔书兰一把抓起放进自己荷包。小二在算的时候她可是全程紧盯一秒都没漏，不用再数了。“走吧。去给小家伙们添些衣衫。”乔书兰手一挥，相当豪气，这么多方银可是足够他们大半年不用去拼命了。 两人在前面走，走到门口发现计当归没跟着出来。乔书兰疑惑的回头找他，发现计当归正凑在人家桌前，不知道干嘛。 “你干嘛呢？不会是想喝酒吧？”乔书兰进去想拉他走，计当归却不肯走，那样子就像逛商场的熊孩子看见了心爱的玩具，完全移不动脚。 “给我买这个！”计当归指着那桌人正在看的东西，对乔书兰央求道。 乔书兰莫名感到一股恶寒。。。她探头往桌上看去，是一本册子。“这不是那什么，‘天下知’吗？你要这个干嘛？很贵的。” “看啊。我刚刚问了，不贵，才两个方银一本，你给我买一本！”计当归兴奋的说。 “两个方银！足够我们一家一月的用度了！快走快走，这东西又不能吃。”乔书兰直接上手，拉着计当归出门。计当归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酒馆中的佣兵闲汉都是哈哈大笑。 “书兰，就给计兄买一本吧。若是没有计兄，我们也完不成这个任务。”顾朗看不过去，说了句公道话。 计当归瞬间复活，盯着乔书兰极不情愿的从荷包中捏出两个方银。两人拉拉扯扯，一个不舍得，一个就想要。。。最后还是计当归略胜一筹，拿着钱一溜烟跑进酒馆。 不大一会，计当归美滋滋的翻着册子出来了。 “哼，有什么好看的。”乔书兰还在为她的两个方银气不过。 只是计当归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说话，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那本册子里。册子，名为‘天下知’，记录了天下间的一些事情，比如云霄，苍穹，还有刚刚那群人讨论的红颜。。。页首还加了一句，‘仅十之一二’，“还很严谨。。。”计当归心想。 “这是太平书院的学子撰写的，半年或一年左右会重新发一版。”顾朗跟计当归解释。倒不是他有多懂，这东西他是买不起的，买的起也不会去买，全是酒馆里听来的。 “太平书院？”两人边走边聊。 “一个能学文也能习武的地方，听说好像在东北方向，离我们这那是远的没影。”顾朗自嘲的笑笑，若不是太远，他也想去太平书院进修的。 “太平书院，东北方。。。”计当归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接下来就以那为目的地了。 “你们两个还要不要走了，照你们这样天黑都到不了家！”乔书兰忍不住回过来冲他们大吼。 两人一个激灵，赶紧跟上乔书兰，计当归顺便将册子藏在了袖子里，怕被撕了。。。 乔书兰其实不是个抠门的人，她就像大多数母亲一样，不实用的东西能不买就不买，但凡要买，肯定都是吃的穿的用的。这就导致，他和顾朗两人陪着乔书兰逛了又逛，手上除了一些做衣服用的布料，其他啥也没有。。。用乔书兰的话说，“吃的家里有，用的家里不缺”。。。 计当归本想告辞离开，顾朗四人极力挽留，一起过完青食节再走，盛情难却，计当归便答应多留几天。 青女九月十八，秋，微凉，青食节。 对内城的人来说，这可能就是个普通的节日，但是对外城的百姓来说，家人团聚，祭祀青女，祈祷丰收，是再重要不过了。 顾朗几人收拾屋子，乔书兰两女准备吃食，小孩子们则是成群结伙的凑在一起玩耍。 “计兄，今日过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顾朗端起酒杯，“一路顺风。”其他几人也是举杯向他践行。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日离别，也是为了他日更好的相见。”计当归与他们一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酒不过是浊酒，下肚的，是友情。 “计兄说的好！今日青食，不讲那些煞风景的话，吃吧！” 桌上的rou食，有些是计当归从来生林弄来的，原因？自然是花了她两个方银只好找只魔兽卖rou还她。。。大多数东西还是家中本来的积蓄，若是一个家没有个节俭持家的女人，连个节日都过不像样。 夜色朦胧，还有一个时辰左右，青食节就算过完了。顾方二人难得喝酒，现在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乔书兰她们收拾完之后也都已经休息，节日过完，明日依旧要努力生活的。远处灯火忽明忽暗，看样子未入眠的人有很多。 计当归从屋顶腾空而起，往方家的方向飞去。最近几日，他每晚都会去方家瞧瞧。元秋月关着那群人好几天，杀也不杀，不知道干什么。后来甚至全镇搜索跟方家的事情有牵连的人，找到就带回去关起来。 老地方，老位置。计当归站在方家一处屋顶，背着手望着下方。清冷孤寂的夜里，只有老妪一个人站在掉落了所有叶子的枯树下，计当归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毕竟计当归也没有故意遮掩。 老妪拿起桌上的酒壶往杯中倒了一杯，“阁下来了便下来喝杯酒吧。”桌上还备着些菜，似乎是专门为计当归准备的。 计当归轻轻落下，拿起酒杯小酌了一口，“多谢老人家。”微施一礼。 “老婆子想着啊，这青食节阁下定是无处去，所以备了些酒菜。却忘了阁下外城还有友人，老婆子这记性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是在下麻烦老人家了。”对待老人，计当归总是客客气气的，尤其是慈祥温柔的。 老妪乐呵呵的笑着，满是皱纹的脸仔细的打量着计当归，慈爱的模样如同在看自己的孙儿。 “喝完这杯酒，阁下就回吧。可不能让这肃杀寒夜，凉了阁下温热的心呐。”老妪说完之后，满面笑容的转身走进那关了许多罪恶的门中。 计当归懂了，今夜，便是埋葬罪恶的时候。“夜里凉，老人家莫忘添衣。一路走好。”计当归郑重的弯腰，施礼。不为客气，只为送别。 ‘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莫名的，计当归突然想起了这诗句。 尖叫，怒吼，叫骂，随着冲天而起的火焰一起爆发出来。那女人选择青食节这天，将所有污秽一把火全部烧干净！他们烹煮了她的孩子，作为回报，她也将所有人都烤了。以牙还牙！ 计当归拿起桌上的酒壶，纵身飞上屋顶，静静的看着它燃烧。 有人影察觉到这边的状况，纷纷赶来查探。这几人内城人心惶惶，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人胆战心惊。 “滚出去！”还没靠近方宅，所有人影便被一股强大的气势所迫，“胆敢再进，死！”所有人不敢再进一步。 计当归浑身煞气，震慑了所有想一窥究竟的人。他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心中难受，“这人世，就这么难吗。”喃喃自语，仰头灌了一口酒，一滴眼泪随着秋风散落夜里。 “砰”，下面忽然发生了意外，有人从火海中冲了出来！元秋月只是个普通女人，老妪一人，可能拦不下这群殊死一搏的家伙。 但是！计当归会冷眼看着吗？他的煞气正渴望释放！！ 仰头喝干壶中酒，扔了酒壶，计当归凝聚魔力，一柄雷枪，缓缓成型！“嗖”，破空声穿透黑夜，直接将率先冲出来的一人钉死在地面！再次凝聚魔力，又是一柄雷枪悬浮在掌心。 “乖乖的接受自己的命运，别挣扎。”计当归自言自语。 火海中的老妪，有伤有血，却是笑的畅快。“老天还是可怜小月儿的，不骂你啦，老婆子骂了你一辈子，临了，就夸奖你一句吧。”火光中，老妪转头看向那手持雷枪的身影，如同苍天派来的掌罚使，微笑着弯腰，“谢！苍天开眼！！” “呼”，一阵狂风，火势更大，如同在回应老妪的夸奖。 火烧了一夜，直到将所有东西都烧的干干净净才罢休。计当归也站了一夜，看着再没人出来之后，转身离去。外围观众等了一夜，看到那满身煞气的人走了，迫不及待地的闯进去，里面还有什么？满地废墟，灰烬。 最后留下的，或许只有一个强者的故事。但是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