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若有情
往下的路一片漆黑，计当归凝聚了一个火球在手上当火把。一路往下可能有三米也就是一丈左右深，丝丝光亮穿透黑暗射向了计当归这边。 “真有守卫？”计当归放缓脚步，慢慢向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盏灯，一盏散发着淡黄光芒的灯，也不知这家人是什么心里，没人的地方也非要点着灯，搞的他紧张两回了。 借着火光，墙上的东西也展现在他面前，刑具！刀，叉，鞭等一些认识的，还有一些看起来就很痛的东西，他不认识，但他只要知道这些都是刑具就可以了。一些刑具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鲜血，也不知这房间的主人究竟多残暴，多血腥。 计当归的眼神变的有些危险，整个人也严肃了起来。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很计较的人，他洒脱，他得过且过，说好听是随遇而安，说难听是摆烂，浑浑噩噩。但那又怎样？以前他没得选，养家要糊口，衣食要住行。现在嘛，没有车房的压力，亦没有永不停歇的工作，随风飘到哪里就在哪里停一停歇。 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也是有怒火的：一颗柔软的心。他的怒火不像电视剧中那般，路见不平什么事都要管上一管，完全不考虑自己能力。所以小时候他跟青霜说了那句话，‘我用拳头跟你讲道理’，现在的他，就准备好讲他的道理了。 从墙上移开视线，计当归往里面走去。稍里面一点还有几间牢房，他刚下来的时候就发现了。有三间牢房中关了人，其中一个牢房中，有个男孩一直盯着计当归，也许是好奇这披着个被子的是个什么东西。当看到计当归直往他这来，吓得缩到了牢房的角落里。 “你是罗立？”计当归声音有些冷。 “你。。。你。。。。”小男孩结结巴巴，不知是承认好还是不承认好。 “我是顾朗和方诚的朋友。”说完，计当归捏住牢房门上的锁，将之震碎，“出来吧，我一会带你离开。” “你。。。你真的。。。是阿诚哥的朋友？”小男孩罗立强自镇定的问。 “恩。”计当归回完，又走到另一个牢房门口，用同样的手段震碎了锁，“出来，带你离开这。” 没有反应。牢房中的人衣衫褴褛，透过满身污痕和伤疤，这是个女人。计当归拉开牢门走进去，不怎么舒服的气味让他有些皱眉，俯下身，计当归用手指搭在了女人的脖子上，有微弱的跳动，不是个死人，但是她却全然没有反应。看着以凌乱的稻草勉强盖住身子取暖的女人，计当归的眼神又凌厉了些。这女人想活！虽然骨瘦如柴，脉搏虚弱，虽然遍体鳞伤，饱受折磨，但是她的身体，或者信念，支撑着她还没死去！ 计当归起身，去另一个牢房，这里关着一男一女，里面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计当归同样震碎了锁，“你也不想走吗？”同样没有反应，计当归拉开牢门准备进去，身后被子忽然被人扯住了，“怎么？”计当归问。身后只有罗立一人，他自然不会惊讶。 “那。。。那个女人是死人。。。”罗立哆哆嗦嗦的说，也不知他是冷的还是疼的。 “死人？” “前。。。几天我刚。。。刚被抓来的时候听那些人说的。死。。。死了很久了。” 耸人听闻的话语在这满是罪恶的地窖中，直沁人心，透骨的凉意连温暖的灯火都驱散不去。罗立紧了紧手中攥着的被子一角，又朝计当归靠近了一些。 “所以，那味道是尸臭。”计当归心中下了个结论。 “哒哒哒”有脚步声从地窖上方传来。 “你先回牢房中躲好。”计当归对罗立说道。 罗立虽然有些害怕，但到底还是还是个小丈夫！放开了一直攥着的被子，跑回牢房将门关上，躲在角落里，顺便将一些稻草胡乱的盖在身上。 地上，方家二爷看着打开的地道门，一时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只是忽然想到书房的烛火好像没熄，便过来熄灭烛火，谁知就看到了地道被打开的画面。 顺着阶梯到底，方二爷看到了一个披着被子的人正坐在桌前。他停下脚步，站在阶梯口看着那人，桌前的计当归也抬头凝视着方二爷。 方二爷如今四十有余，四阶武者，常年主持方家事务，气势自然不弱，他开口问道：“阁下何人？擅闯我方家所为何事？”没有声色俱厉的指责，只有平淡的询问。好像这间屋子只是个寻常的吃茶看戏的地方。 “区区梁上君子，讨些吃喝而已。”计当归藏起眼眸中的杀意，平静说道。 梁上君子？方二爷微微皱眉，梁上君子能找到这处地方？他有些疑惑。随即他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此人身上披着个被子，想来也是府中盗来的。 计当归自然不会知道这床被子为他cao碎了多少心。。。 “阁下既然是为了钱财，不如随我上去，我取些钱财与你，便当交个朋友如何？”方家二爷这话，鬼都不信，计当归当然不可能上当。 “不急，我看方二爷这地窖中还设有牢房甚是别致，不知可否劳烦二爷替在下解惑？”这话一出口，计当归就看出不对了，方二爷的脸色明显变得有些危险。计当归心中苦笑，不是都说反派没智商吗？ 方二爷的确起了杀意。当然，从他刚下来，看见计当归的那一刻就想杀了他了，不过是不清楚计当归位阶，所以才没贸然发难，想着先把他诓骗上去再说。 “不过是些鱼rou牲口，无甚特别，阁下。。。。”话没说完，方二爷注意到了地上震碎的锁头，他是来救人的？救谁？这几天只有一人被关进来，而那孩子，是元家那女人抓的！拨云见日，方二爷脑补出了真相！ “是元家那女人找你来的吧。”方二爷开始陈述他认为的真相，“为了她的孩子还真是不惜代价，若是知道她的孩子是他大哥送来的，哈哈。”沉浸在推理中的方二爷露出了颇为得意的笑容。 而计当归，一脸懵。什么女人？什么孩子？什么大哥？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强行给自己加戏是主角才有的待遇，他可不是。 没等计当归把心里的戏码演完，那边方二爷又开口了，“阁下是何位阶？” “斗士。”计当归没直接告诉他六阶，他怕人转身就走。 “阁下弃暗投明如何？”方二爷听到计当归是斗士阶级，起了招揽之心。他这么些年用了多少好东西也才四阶斗士。“元家与我方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元家女早已失了神智，阁下何必为她卖力。” 从方二爷的话语中，计当归大概知道了一些信息。方，丁，元三家是合作关系这个是早就了解的，他最意外的是原来那个女人，居然是元家的！她有个孩子，却被自己大哥当作了‘鱼rou’送于方家，果真是无毒不丈夫。 “阁下无非是求财，与我等一道，阁下会拥有数之不尽的钱财！如何？”方二爷还在用他的远大宏图劝说计当归。殊不知，计当归对他的事业并没有一丝兴趣。与虎谋皮，和自杀有什么两样？ 计当归抖落被子站起了身，缓缓朝方二爷走去。他脸色平静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眸。方二爷虽然看见了他腰间的剑，却也没有太过在意，大家都是四阶，况且他也没感觉到计当归有凝聚武力。 “那么，欢迎阁下加入。”方二爷面带喜色的准备喜迎一位大将加入。然而他的脚步才刚刚抬起便戛然而止，他看见了一双充满冷漠的眸子！没错，计当归抬起了头。有人说，七步之内，拳快。拳快不快计当归不知道，但是他的刀，很快！从小到大重复练习的一招下劈，即便没有武力加持，在近距离之内，也足以斩杀大多数毫无防备之人！ “唰”，从拔剑，挥剑，到下劈，一气呵成，眨眼之间一颗头颅便分了家！方二爷甚至都没来得及动一下，只喊出了个‘你’字。 “要怪，就怪你太自信吧。钱财从来都不是我心头之物。”震开鲜血，收剑入鞘。 “走吧。”计当归没再管尸体，走到桌边拿起被子又裹在了身上。 那边牢房里。罗立从呆滞中醒转，急忙跑出来跟着计当归。他可不想被留在这鬼地方。 “咳”。在计当归准备离开时，一声虚弱的咳嗽声传来。计当归回身看向声音来源，是那个女人所在的牢房，但是现在又没了声音 “也罢，去瞧一瞧吧。”心里这么想着，计当归带着罗立又走回到那牢房门口。 “你想说什么？”计当归斟酌了一会，问了这么一句。没有动静，过了一会，那女人似乎说了什么，只是没有声音，想来她是极度虚弱，应该离死也不远了。 计当归让罗立待在外面，自己走了进去，低下身子靠在女人耳边，“谢。。。谢。。。”简单两个字，女人却花了好一会时间。计当归诧异的看着这个女人，谢谢？生命尽头，却以这两字来作为存活过的证明？ 看了外面无头尸体一眼，计当归明白了支撑这女人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现在信念没了，她正在急速死去。“哎，安心睡吧，希望醒来后，有清风吹拂。”计当归在手上凝聚了一缕风元素，轻轻贴在女子额头。 女子虚弱的面容不再痛苦，她似乎回到了那草长莺飞，清风暖阳的时光。有洗过的天空，有青草的香味，有暖阳的温度，还有微风的吹拂。“我。。。想。。。我。。。娘。。。了。。。”女人缓缓的发声，不是哀求不是诉说，只是淡淡的，柔柔的，思念！ 计当归没有动，只是安安静静的，等待手中的风元素散去。女人平静且安详，计当归心里却不是滋味，果然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啊。 计当归取下身上的被子，将女人包在里面，他准备将女人带走，如此一个柔弱的女子，不该葬在这罪恶的血腥之地。 “走吧。”计当归抱着被子，跟罗立往出口走去。 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另一间牢房的门打开，一个身影一点一点的爬了出来，有撕咬吞噬的声音，有哭泣哽咽的嘶吼，还有，火焰熊熊燃烧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