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愿君安好
曹文轩陷入两难，倒是康斯坦丁显得不紧不慢，他有时间，他相信只要曹文轩在这里，那两个年轻人就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留下曹文轩，虽然有点难，但是以康斯坦丁现在的实力，应该可以留下曹文轩的吧。 “虽然我很不想这样——”曹文轩慢条斯理的摸出破军，道：“但你我之间始终会有一战，你知道，我知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这一战提前到来呢？”曹文轩说罢，身体猛然化作一缕流光，朝康斯坦丁射去。 意大利国家机场，一架印有CN标志的小型私人飞机正停靠在4号停机坪，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机舱门口，他双目炯炯有神，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正眺望着远方逐渐走来的两个人影。 人影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来越安。 “回来啦？辛苦了，薛戮，你怎么样？”周健全关切的看着薛戮，他的伤越来越重，现在的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看起来极度虚弱。 他还是放心不下意大利这边的局势，竟然连夜亲自从华夏赶过来，以周健全的身份，亲自来到意大利接薛戮这个无名小卒，这对薛戮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荣耀。要知道，周健全身为华夏高官，每天公务繁忙，日理万机，一般说来，如若不是国事访问需要，他是没有时间出国的。 况且在华夏国内严打某些不良之风的关头，周健全竟然乘坐私人飞机出国，由此可见他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我没事，总算不负众望。”薛戮说着，将背后的那个长条形布包解下来，交给周健全。 周健全一挥手，他身后的一名穿军装的人就走上前来，接过那布包，然后退回机舱里。 “没事就好，走吧，我们上飞机，一旦飞机起飞，我们就安全了。”周健全转身，想要招呼薛戮他们上飞机。 薛戮遥望了一下停机坪入口的地方，疑惑道：“曹大哥，还没有回来。” “不用管他了，走吧，我们先回去。”周健全头也不回，就要走进机舱。 “可是，曹大哥他……首长，您要知道曹大哥这一次面对的对手，或许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一次跟以往并不一样，如若您不增员曹大哥的话，他很可能会有危险。” “文轩自己有分寸，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安危算不得什么，就算文轩牺牲了，他也会为此骄傲，因为他的牺牲换回来了四件国之重宝，男儿当流血，这是军人的职责，也是军人的命运。” 周健全义正言辞，眼神如雷，犀利无匹，他凝视着薛戮，道：“华夏对这一次丢失四把名剑的事情非常看重，这不仅是四把剑的问题，而是国家将在以后对梵蒂冈更有威慑力的问题，属于政·治问题，属于国际问题，在任何国际问题面前，个人的得失不予考虑，薛戮，你已经很圆满的完成了任务，不要因为这一点优柔寡断而使这次行动功亏一篑，你担不起这个责任，我也担不起！”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文轩早在入伍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命运，每当国家需要他的时候，他必须冲锋在第一线，每次他执行任务，重伤回归，他的荣誉勋章就会多一个，他的地位也会高一分，而一旦他牺牲了，国家也会给他最风光的大葬，封他为烈士，给他立一个……衣冠冢，这就是他的命运，这就是他的天职，他明白，但你不明白，所以我现在告诉你，你若再不走的话，文轩就算牺牲了，也是白牺牲。” “所以，现在，上飞机吧，文轩能不能回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周健全的眼神落寞，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沉道：“文轩，你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吧，如你以前一样。” 周健全走进了机舱，羲野走进了机舱，薛戮跟在最后，麻木的走进了机舱。 私人飞机的机舱小巧而豪华，真皮的沙发摆在窗边，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使舱里暖暖的。 但薛戮此时心里却冰凉一片。 这算什么？弃卒保车？曹文轩为周健全，为国家工作了二十年，二十年，七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无数次把自己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也替国家完成了无数不可能的任务，现在，国家竟然为了四把古董，就要放弃一个战功彪炳，以后或许还会立下更多汗马功劳的人。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薛戮一次又一次的在内心问自己，如果今天最后留下来的是自己，国家会不会也不理自己，拿到四把名剑后就自行离去？这个国家就是这样对待英雄的吗？这个国家就是这样对待勇士的吗？ 薛戮不服，但更多的是可气，可气的同时，内心深处竟然滋生出一丝可怕。 连国家都如此，自己又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飞机已经发动，马达的轰鸣声传来，薛戮心乱如麻，他坐在窗边，紧紧的捏着拳头，一句话也不说。 脑海里浮现出曹文轩的种种过往，他与曹文轩虽然接触不多，但曹文轩留给他的印象却无比的正直，他还记得，在天下一品那一次，罗四象死后，曹文轩酩酊大醉，以此方式纪念友人，他还记得，自己与曹文轩对饮，一瓶一瓶对吹，酣畅淋漓，他也记得，自己在临走前，曹文轩对他的叮嘱和关心，甚至就在刚才，在自己万分危急的时候，是曹文轩如武神降临一般到场，才保住自己平安。 现在，周健全却要他走，丢下曹文轩，丢下九死一生的曹文轩走，薛戮的内心就像是有千万支针在扎一般。 心疼。 他不知道师傅对他说的禁忌人物到底是个什么含义，曹文轩被列为禁忌人物，师傅说能不接触最好就不接触，但是每一个所谓的禁忌人物，慕容雨诗也好，独孤薇也好，曹文轩也好，薛戮接触下来，都觉得他们人不错，除了最神秘的那个天帮的青龙长老，其余的三个禁忌人物，薛戮早已熟识，却并无不妥。 要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不能做一个薄情寡义的人。 是，个人得失在国家利益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但人活着，是为了什么？为了吃？为了穿？并不是。人活着，为了爱，为了义，人不能薄情寡义，更不能忘恩负义，至少薛戮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他的任务，只是取回四把名剑，现在任务完成了，自己也算是对自己的祖国有了一个交代，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国家可就管不得他了。 周健全与他的贴身护卫坐在飞机的最前端仔细观摩着四把名剑，看看有无损坏，羲野独自去后仓泡茶，薛戮坐在中间，沐浴着意大利的阳光，似乎决定了什么。 飞机在跑到上面开始加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涡轮发动机轰鸣中，机身上抬，飞机像一直展翅高飞的巨鸟，飞上蔚蓝的高空。 “首长，剑是真的。”周健全身旁那个穿军装的军官一脸严肃的给出了判断，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笑过，站得笔直，腰肢笔挺，像一颗绿色的苍松。 他的眼睛微微朝薛戮的位置看了看，随即他的瞳孔张大，再缩小成原来的大小。 他微微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轻轻摇头，止住了想要说话的冲动。 他的胸口，别着跟曹文轩的军装一样的勋章，那是一把刺刀，刺刀的刀身上面还有殷红的鲜血，像是怎么也洗不掉的荣耀。 五分钟过后。 羲野从机舱后面泡茶出来，茶水散发着热腾腾的水蒸气，袅袅青烟弥漫，机舱里顿时充满了茶水的香气。 这只是最普通的毛尖，但羲野在山水天下会所那么多年，一手泡茶的功夫甚是了得，即使是最普通的材料，在她的手中也能泡出名茶的味道，虽然比不上日本那个变态的世界第一茶师，但就寻常人看来，能喝到羲野亲手泡的茶，也是莫大的荣幸，山水天下会所的会员有人曾经豪掷百万但求羲野亲手泡一壶茶，最终结果却是求而不得。 她端起托盘，放上四个小巧的杯子——飞机上面正好四个人，除开飞行员。 她撩开布帘，走出机舱后面的小隔间。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机舱，看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心里面有不详的预感。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向前舱，周健全正闭目养神，那个军官正眼神期盼的看着窗外。 “嘘！”见羲野到来，年轻军官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示意羲野不要说话。 羲野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年轻军官微微一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羲野默不作声，轻轻的将茶水放在了周健全的面前，然后又轻轻的走回了机舱后面。 “咚！”羲野一拳砸在机舱后面的墙上，银牙紧咬，似要咬破嘴唇。 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飞机已经飞上几千米的高空，目前还在向上攀升，机舱里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全封闭的场所。 她透过窗户，透过蔚蓝的天空，她的视线穿过一尘不染的空气，望向意大利的土地。 愿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