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壮士断腕!是时候姓高了
第260章260:壮士断腕!是时候姓高了 利己害人,欺贫重富,神憎鬼厌,街知巷闻。 不知怎么的,十几年前留下的这句话重新浮过现场一干人等心头。 快20年前,利希慎被人于街头当场枪杀,那时候便有了这句话,当时许多人认为利希慎遭暗杀之事是“替天行道”的义士干的。 想不到一个轮回过后,利民则竟然也出了事? “查。” 葛量洪面色铁青,他是知道利民则份量的,这人是五邑帮中重要人物,更是港府招揽的对象。 现在却死在电话总机大楼,如此不明不白,港府必须要有个交代。 风渐凉,搜救还在继续,除了利民则外,没有再发现其它的尸体。 这就更糟糕了。 踏踏,踏踏, 一群人跌跌撞撞冲进,却是受到消息而赶过来的利家人。 为首的老太太是利希慎原配利黄兰芳,而后则是利民则的原配利黄瑶璧,长子利志… 一大群人扑到被台上移动车的利民则跟前,等掀开白布后,一群人顿时嚎啕大哭。 周溪年叹气:“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人间惨事。” 高要心道,要说惨字,那决计是轮不上利家的。 他也跟着叹息:“可惜了,我向来敬重利先生为人。” 人死为大,高要跟周溪年这时候倒是不便走了,便在边上看着,不时还要说些老夫人节哀、大嫂节哀之类的话。 葛量洪倒是走了,就剩的麦景陶在那边坐蜡。 利民则死在现场,这件事简直要把天都给捅破。 “MR.高。” 麦景陶这回是真急了:“我知你素有主意。” 高要能说什么?这件事是高某人一手设计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他只能隐晦说道:“我以为专业的事情应当由专业的人来做。” 麦景陶没反应过来,边上周溪年看不下去了,这些丘八,要不是披着英籍西人的皮,什么时候轮到他们高坐上首? “处长。” 周溪年说道:“警队上下几千号人,难道就没有能做事的?” 麦景陶啊呀一声,他懂了,当即吩咐手下:“叫姚木、西克士、福拉塞过来处理。” 这3人是罪案克星,他们联手,在港岛这边破案数百起,极大维护了港岛的治安。 当时歹徒恨这3人入骨,多次下暗花要除掉他们。 “看来我们该走了。” 高要对周溪年说道:“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周溪年点头,他心情有点沉重,利民则怎么会出现在总机楼?实在是奇怪。 两人礼貌性的跟利家问候番便已告辞,等走到外圈,孙立仁上前低声相问:“老板,这可是大新闻。” 高要点头:“突出总督阁下不畏艰险的一面。” “其它的,我们做新闻的,最要紧的是公开公正。” 孙立仁退下。 周溪年侧目:“高主席,你这是…” 高要说道:“痛打落水狗。” 周溪年眼睛一亮,他喃喃道:“说起来,利家也享了几十年的富贵了。” 人走茶凉,利民则是利家的顶梁柱,他在的时候独断专行,其他的利家人没有机会掌权。 现在他这一走,不用想都知道利家必然会鸡飞狗跳。 既然这样,周溪年认为,就算冲着利民则的面子,自己也有必要帮好兄弟维护好产业的嘛。 话又说回来,利家在铜锣湾这块的基地可是真不错,就说那个利舞台,那可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戏院啊! “高主席,这件事值得探讨。” 周溪年绝不介意落井下石,他这个人最了解利家了,如果没有汇丰以及怡和的支持,这利家早破产了。 高要也说道:“正需要周医生的手术刀啊。” 两人相视一笑便既离去,至于哭的凄凄惨惨的利家人又与他们何干? 他们一家是潮州帮,一家是东莞帮,本来跟利家就不是一条船上的人的嘛。 高要回转半山高公馆,阿霞坐沙发上打毛衣,白月嫦则在看小人书,两女明显心不在焉,听到走路的动静便齐齐转头。 “啊呀。” 白月嫦丢开手中的小人书,她赤着脚便跑去抓住高要的手,而后四下检查:“有没有事?” 阿霞则笑吟吟坐在沙发上看着。 “完完整整。” 高要笑着搂住白月嫦走去坐阿霞边上:“没什么大事。” 他轻描淡写说道:“轩尼诗道的电话总机大楼走了火,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法打电话了。” 两女齐齐松口气,白月嫦小手拍下心口:“担心死我了。” 电话没法联络罢了,这对于白月嫦跟阿霞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太要紧的事情。 无非就是使唤小弟的次数可能要多一点,毕竟也不是每家都有电报的嘛。 “睡吧。” 高要哄两女先行休息,他自己则回转书房等待。 不多时,灰狗就飘进来了,这家伙自从被调去搞特情后,这身上就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飘来飘去的,就好像影子似的。 高要心想这职业却是能改变人。 “老爷。” 灰狗说道:“已经办好了,没有人能找到他。” 上海滩那边喜欢把人丢进黄浦江喂鱼,港岛这边则喜欢把人丢海里,图的就是在便利的同时可以一劳永逸。 当然了,高某人的手段可没这么粗糙。 “利己害人,欺贫重富,神憎鬼厌,街知巷闻。” 高要平淡说道:“让这句话传遍全港岛。” 港岛集开放于包容于一体,如果20年前的谶语再一次响彻街头,对于利家来说便是最大的打击! “还有,去找礼宾部的高总。” 高要嘱咐几句,而后才挥手:“去吧。” 高某人的目光有点森然,宜将剩勇追穷寇,他可没有兴趣给对方留什么活路。 …… 天刚蒙蒙亮,报童的声音已经响彻大街小巷:“利己害人,欺贫重富,神憎鬼厌,街知巷闻。” “卖报啦,卖报啦。”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利家又遭报应啦。” 昨晚巨响如雷动,全港皆知,奈何电话线断了,夜黑风高,离的远的也不敢出门。 这心啊,早他娘的心猿意马了。 等听到报童这般喊,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就想起了十几年前的旧事。当年靠鸦片而叠水的利希慎在自家开的威灵顿街裕记俱乐部门前,被人三枪打死,喋血街头。 那时候就讲是利欺神啊。 怎么?利家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当下街坊们便争先恐后的买报。 “啊呀!” 其实昨晚最大的事情明明是电话公司的总机大楼被爆,奈何这些报纸都有意无意的将利民则之死作为头版头条。 没办法,这是当前的流量密码。 普通市民家里又没有什么电话,他们自然不会关心什么大楼被爆的事情。 反倒是名人意外惨死,那才是他们的下饭菜。 “啊呀,我早说了,做鸦片的迟早得有报应。” “当初利家靠鸦片叠水,不知道得罪多少人,据说好多人因为他家而破产。” “是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就是,这可是剜rou之恨。” 一群人议论纷纷,而随着蹦蹦跳跳的报童的走街串巷,利己害人、欺贫重富、神憎鬼厌、街知巷闻,这一谶语也再次响彻大街小巷。 舆论凶猛,甚至街上都开始有人在放鞭炮。 半山上的高要都能听到零星的动静,他心想,普通市民可能不擅长表达,却擅长用脚投票。 几十年了,想不到利家在一般市民中的印象竟是这般的糟糕。 看来刘方雄说的利家在战时做的那些买卖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嘛。 现在就等这子弹再飞一会咯。 舆论凶猛,早已传入利园山中。 利家的一群人个个人心惶惶,连采购缟素都已忘记。 姚木正带人查看利民则生前所待的书房:“昨天晚上,利民则有待在这里?” “是的。” 下人结结巴巴说道:“我还给老爷送了杯咖啡。” 书桌上确实有咖啡,看样子只喝了一口。 姚木皱眉,他先吩咐警员把姚家的人全部叫齐,而后才开始勘测现场。 书房没有打斗的痕迹,一切都井井有条,不太像是有外人进来的样子。 但是下人们也有反应过,说没见到利民则出来走动的身影。 这就有点稀奇了。 难道人还能不翼而飞?还是这利家有专门的密道? “老总。” 姚木座下五虎将,现在也就洪跟着他了, “在利园山的,都已经集合好了。” 姚木敏锐抓住重点:“有利家的人出去?” “是的。” 洪说道:“外事管家桂文凯昨晚23时随利家的人前往轩尼诗道,不过回来的时候就没见人了。” “我已经派人去桂文凯家里寻找。” “每一个人的口供都要。” “利老太太在哪?” “灵堂,还有利太太,利少爷。” 姚木听下动静,还真是在哭丧, “这边你安排。” 他抬脚就走去灵堂,越近,那哭丧声就越大。 姚木这一生不知给多少人送过葬,早已习以为常,也没有任何忌讳,当下便掀帘走进。 人死为大,姚木先上了柱香,而后才对哭成泪人的利黄兰芳跟利黄瑶璧说道:“老夫人,太太,节哀顺变。” “有些事情,需要劳驾下们。” 考虑到死者家属的情绪,姚木并没有假手他人问话,而是亲自问询。 自利希慎身亡,便是利民则一肩挑起利家上下,他在利黄兰芳的支持下将家族的财产重新配置,成功化解了迫在眉睫的家族危机。 其后因为抗战的缘故,利家采取持盈保泰策略,不作开拓之故。 利民则更是转投广府工作,负责修筑公路、兴建水利,利家获益匪浅。 结果其后港岛沦陷,利家成员被迫各散东西,家族陷入自利希慎被杀后另一场前所未见的巨大危机之中。 只不过后面又被利民则摆平。 其实水房在日占时期混的风生水起,姚木对此也有耳闻,不过他是警察讲究的是证据,所以也没有去捕风捉影。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利民则死在了总机大楼现场。 那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事情是利民则做的。 “怎么可能?” 利黄兰芳年纪虽大,讲话却中气十足:“我儿定然是被陷害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姚木问道:“利民则先生有哪些仇家?”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妇女,而后一字一句说道:“如果是陷害,这必是深仇大恨。”
“我们家民则谦逊待人,又怎么会有仇家?” 利黄兰芳矢口否认,她说道:“姚Sir,此事必然是有人特意栽赃陷害。” 姚木径自说道:“以我当下的了解,昨晚利先生有在利园山,而后才出现在凶案现场。” “老太太。” 姚木说道:“这一点很难说的通。” 如果被人栽赃,这其中难免有争吵或者厮斗,问题没有。 而且利家的下人都说没有看到利民则走出。 这说明什么? “利家可有密道?” 利黄兰芳连连摇头:“没有。” 姚木看一眼利黄瑶璧:“那我只能判断,是利先生故意躲开眼线,然后离开的利家。” 这个也有多种原因,但是起码可以判断一点,利民则是主动离开的利家。 只这一条,便百口莫辩。 所以说要搞什么栽赃之类的完全不需要搞什么遗书,故弄玄虚! 只要搞的让人百口莫辩,那便成了。 到时候事情拖的越久,越对死者不利。 利黄兰芳忽的也想到了这点,她站起对姚木说道:“老总,去外面谈。” 她现在是利家的当家人,年纪虽大,气势却足。 姚木跟在身后,而后在一空旷之处落下:“老夫人,这里就挺好。” 此地空旷,无人可以靠近知道谈话内容,却又能保证大家都可以看的到。 利黄兰芳也没有强求,她直接问道:“我不想查了,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姚木沉默:“老夫人,这不是一个案子。” “电话公司的总机大楼被炸,令郎死在现场。” “不是你想不查就不查。” 老实说,他还有点佩服利黄兰芳,竟然能够在这等当儿壮士断腕。 利黄兰芳问道:“那有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儿做的?” “非常抱歉,现在还不能透露。” “你也知道,这绝不可能是我儿做的。” 利黄兰芳说道:“电话公司最近就有跟我儿接触,希望我儿加入他们的董事局。” 姚木默默记在心里,这一点倒是可以去求证一下,他想应该也不是很难。 “姚老总。” “20万。” 利黄兰芳说道:“无论你怎么查,我不要真相,但是事情不能牵扯到我利家头上。” 她平淡说道:“虽然我已经暮年,也只是个女人。” “不过为了利家的声誉,我什么事情都敢做。” 姚木呵呵一笑:“我是警察,会秉公办理。” “还有,忘记跟你讲一句。” “我姚某人现在还是反贪局的要员。” 他看利黄兰芳这种情况,恐怕不会对自己吐露太多,当下便直接走人。 那边洪还在带人现场录口供,姚木走去看下,大同小异,想要从其中分辨出真假恐怕是件极难的事情。 从利园山去轩尼诗道的电话总机大楼并不远,姚木点上几名干员去路上摸排,希望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派出去找桂文凯的条子回来了,现在没有电话,通讯只能靠跑啦。 满头大汗的他气喘吁吁说道:“昨晚桂文凯就没有回过家。” “我问过街坊了,都说没看到。” “桂氏更是一问三不知。” 姚木心头顿时狐疑,为什么就单单少了个桂文凯?难道他也参与此事? 但是也不对啊,根据鉴定报告,能够将一栋楼炸毁的那火药数目不菲,应当需要多人帮忙。 如果桂文凯有参与的话,那利民则就不可能会出现在现场,而且还会身陷火海。 没错,其实姚木是倾向于利民则于此事无关的。 “老总。” 有干员汇报:“当前下濑最大的卖家是军营。” “雷老母的。” 姚木终于爆了粗口,既然是军营,那里面的内容就别想知道了,只能查谁从军营那边进行的采买。 他有一种直觉,这案子很有可能会跟刘福案一样,无翼而飞。 “我跟鬼佬说一下。” 虽然姚木心知肚明鬼佬也不会去找军营,但是他得把态度表现出来, “查一查港岛的这些庄家。” 一般人不会去买火药,而且下濑炸药又极容易产生毒烟,渔民也不会买。 也只有那些军火庄家才有可能。 这是项大工程。 姚木心头浮起丝阴霾,他沉思下便上了半山找高要汇报。 今时非同往日,自从得知自己膝盖旧伤随时会复发后,姚木便不得不考虑自己有可能退休后的场景,这其中就有接班人的计划。 搞接班人就得有大水喉支持,高要就是这种大水喉,尤其是在高要轻描淡写间扶持陈强、赵权坐上探长之位后。 姚木便清楚自己跟高某人已经不可分割,所以他态度极为尊敬, “会长,我看这件案子极容易成为悬案。” 悬案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如此爆炸,如果是悬案的话,警队上下都够喝一壶的。 “这件事要捂在盖子里。” 高要说道:“你策划一下,这件事不能是爆炸案,它只是意外失火。” 姚木一怔。 高要语重心长说道:“你记住,真相它永远都不重要。” “港岛不能发生如此恶性的案件,明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