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擦出情感的火花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买点药送过去,到小区时你告诉我在几号楼几单元。”老刘把席香卉作为“临时夫妻”中的一员,除了“留守”在吉林省老家的明媒正嫁的丈夫,外出打工的她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不用说,就是她的工友,也是毕志胜忘年之交的工友老刘。 席香卉是个吃苦耐劳的人。在娘家做姑娘时,为了供一个弟弟和一个meimei们上学,替父母分忧解愁,她不顾父母的激烈反对,甘愿放弃高中学业。与同村的几个女孩子一起来到这座海滨城市,在远郊的一个海产养殖场打工,一干就是好几年。 她一直到干到二十六岁,才被父母催着回家提亲结婚。在偏远的农村,一旦谁家的姑娘到了二十六七岁还嫁不出去,父母就会感到脸上无光。就这样,通过父母的cao纵,发动亲朋好友穿针引线,在容不得让她仔细分辨终身拌侣是否可以托付?来不及充分享受恋爱萌动、爱情发育成长时的那种人生异样甜蜜的情况下,就与距离娘家二十多公里一个比她大一岁的农村人结婚了。这个勇于担当的女子有时却体现出愚孝的一面,先是迟迟的,后又是草草的遂了父母的传统而又朴素的心愿,全然把自己日后的幸福抛在脑后。 席香卉二十七岁结婚后,才发现丈夫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属于完全被动型的“木头人”,这种人在六七十年代的计划经济时期算得上是标准的好人,听从指挥,拨一拨动一动。国家给每个人都派发个“饭碗”,不管是铁的,瓷的,还是泥的,都有饭吃。可是,时代发展到今天,社会为你提供各种“造碗的原材料”,而“饭碗”则需要根据自身的能力自己来打造。年龄较大的父母们为儿女找对象,所看重的依然是诚实厚道,当席香卉经别人介绍与现在的丈夫见面时,还以为他是因为面子小、紧张而没有多说话。通过与他日夜厮守着过日子,觉得丈夫是个从小依赖父母,性格木纳,不出头不露面的人。倒是找不出他有什么明显过错,也没有吃喝嫖赌等不良嗜好,但是这种人就像医药一样,没有什么副作用,当然也就没有什么药力。守法遵德有责任感却是没有能力担当,这和没有责任感也好不到哪去!其结果都是难以或不能挑起养家糊口的生活重担,也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了。区别就是能够在自身本能的驱使下,按部就班的表达情感诉求。但是,日子是天长地久的,仅仅这一点是不能当饭吃的。 过日子是把好手的席香卉,通过带领丈夫在几亩地上、庭院里搞点小规模的种植业、养殖业,在最初的两年,生活上还算过得去。情感诉求的表达,多子多福观念的根深蒂固,农村计划生育工作的相对宽松,使席香卉在五年的时间内有了两个孩子。生活上渐渐地入不敷出,而她的丈夫除了一筹莫展,再就是无计可施,根本无法承担应有的责任。 当第二个孩子三岁时,席香卉又一次只身来到这个海滨城市,丈夫则被留守在家中,耕种田地、照管孩子。由于海产养殖场的女工主要是做清洗、分选、冷冻工作,不但工作环境潮湿阴冷,而且工资也远没有建筑行业高。所以,她在养殖场干了一个月后,就来到解放广场附件的劳务市场,被这家建筑公司招来做零杂工。一年只有过春节才回老家,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和丈夫、孩子们团聚,回家后她对亲朋好友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别说平时没有假期,就算是有,为了省钱,也舍不得回来,回家一次,不但会损失好几天的工钱,起码还得花掉一个月的工资。” 一个大男人在外打工都十分不容易,会常常感到焦虑、寂寞难耐,更何况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席香卉是个性格较为外向,乐于助人热心肠的女子,每到雨雪天不能上工时,经常帮着男工友们干点缝缝补补的针线活。前几年,这家建筑公司主要在市中心地段施工,农民工的居住生活条件要明显好于现在。由于工地上的绝大多数女工的家都是当地的,或住在市内、或住在近郊。也有少数来自外地的夫妻白天在工地一起干活,晚上住在租的房子里,所以建筑公司没有专门安排女工集体宿舍。席香卉既为了解决栖身之地,同时又能够最大限度的省钱,只好在工地附近租一间只有九平方米的地下室住。席香卉一来到这家公司的建筑工地,就被安排到木工班,给老刘打下手,主要就是帮老刘运送和传递钢管。就这样,每天来回搬动,从早上七点一直干到晚上七点,中途会有一些吃午饭和休息的时间,每天的工作时间普遍超过九个小时。劳动强度可想而知! 白天累点还算好过,善良的老刘每当看到她累了,都让她坐着歇一会儿、喘口气,以一个老大哥的身份关照她。席香卉很是感激,隔一段时间就会花三四元钱买包香烟送给老刘。为此,老刘当面没少责怪她:“你一个女人家,撇家舍业的在外打工多不容易,以后别再为我破费了!” “好的,下不为例,干脆你把烟诫了吧!这样又省钱又对你身体还有好处。”席香卉总是微笑着回答。但是,说过以后,还是一如既往,从没有下不为例。老刘虽然没有诫烟,但是吸烟量却减了近一半,这更让席香卉感动。这充分说明她在老刘心目中的份量,至少是有怜爱自己的成分。 两个来自不同“外乡人”的已婚男女,长时间彼此互相的关心,在各自的心里都平添了一份甜丝丝的情谊。精神上感应出来的愉悦,在一定程度上减缓了艰苦工作带来的疲劳感,这大概就是通常所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道理吧。晚上躺在床上在各自的脑海里频繁出现对方的形象,常常与家人交替出现。两个人早上见面,则成了一天中最盼望、最愉快的时刻。虽然还没有达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那种程度,但是,如果是谁因为有事,一天见不着的话,彼此都会或多或少的产生失落感。 在一个早春时节,席香卉被自己设置的闹钟准时叫醒。她刚一坐起来,就感觉到头重脚轻、浑身酸痛,以为是头一天干活累的,她强忍着穿上衣服下床,准备熬点白粥,吃完后上班。可是不一会儿,席香卉就冷得身子发抖、头晕头痛、还有点恶心的感觉。她坚持着喝完一碗粥后,怕上班不赶趟,就赶紧找出两片扑热息痛片和两粒速效感冒胶囊喝下去。这时也就快到上班时间了,身上依然发冷,头痛也没有减轻,自己摸摸额头,这才意识到发烧了,看来这次感冒不轻。 席香卉试着上台阶走到屋外,腿肚子就像绑着沙袋一样沉重。她只好又回到地下室,脱掉外套后就一头扎在床上、过来老半天才翻过身来盖严被子,身子的疼痛她到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而损失一天的收入更是让她心疼。在阴暗低矮的斗室里,席香卉显得是那样的压抑、孤独和无助。 席香卉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迷迷糊糊、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还差几分钟就到七点,老刘就来到工地了,他左顾右看也没有看见每天这个时候就来到工地的席香卉,就开始自己做准备工作。七点一过,木工班的负责人开始查岗登记工人们的上工情况,老刘赶忙拿起手机拨打席香卉的电话号码,连续拨打了三次都是关机的提示音。那个负责人见席香卉没来上班,就想要给老刘临时安排一个人顶替一天,老刘说:“再等一会吧,她坐公共汽车上班,可能是路上堵车了,我自己先干着,”一直等到七点半,席香卉也没有来,老刘又打了一遍电话,还是处于关机状态。那个负责人只好把在劳务市场刚招来的一个小伙子叫来,临时给老刘打下手,老刘也只好这样了,叹了一口气,随手把手机装进工具包了,就开始干活。 往日总有说不完话的老刘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干着活。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席香卉也没有露面,老刘心想:她一定是有什么事了,晚上下班后得去她住的那个地方看看。老刘只知道席香卉租住的大致区域,具体是哪栋楼还不清楚。 这一天,老刘觉得非常漫长。终于熬到六点五十了,工人们开始准备收工。老刘想回到宿舍换完衣服后就去看席香卉,他把工具放进包里,又把手机拿出来。他习惯性地打开手机看时间,一看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席香卉四点多钟打来的。老刘立刻回拨过去,第一遍没人接,接着又拨了一遍,“老刘吧?我今天好像感冒了,浑身特别不舒服。”传来了一声咳欶,“上午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手机也忘记开了,本来想告诉你一下了。” 工具包让同一宿舍的工友给带回去,衣服也来不及看就直奔大药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