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花湮（十七）

    两个人一直都离得很近，绯衣女子的回防露出一个轻微的破绽，看着绯衣女子回身的那一瞬，年少的夏小天的双眸中露出火一样的光芒，在这个漆黑的雨夜都清晰可见，他将自己手中的匕首全力刺出，向着那个绯衣女子所露出的空档处。

    叮的一声，那一刺却被绯衣女子反手而来的长剑所挡住，然而却因为他用力过猛，两人竟似止不住去势，一路往后迅速褪去。

    站在一旁始终沉默的一句话没有说的碧落，在这一刻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声。

    已经是第九十九招了，只要他再出一招就赢了。

    然而绯衣女子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那样近在咫尺的两个人，绯衣女子猛然间一掌击出落在他的肩胛处，这一掌带着浑厚的内劲，将他击得踉跄后退，长剑在地上划出一连串的火花来，绯衣的女子再度出手，手中长剑转瞬而至，他踉跄着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慌忙的抬起手中的匕首去格档。

    然而那一剑却是错开了他的匕首，直接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手中的匕首滑落在地，他木然的跪倒在地上。

    在电闪雷鸣中看到绯衣女子漠然的双眸，看到她指着剑站在雨中，长剑之上不断的有雨水自剑尖处滑落，汇聚成一股小小的水流。

    望着眼前这个绯衣的女子，他无法将她与自己年幼时所认识的那个白衣的小女孩所重叠，这个女子再也不是那个被他称之为不归姐的白衣女孩儿了，也再不是那个年幼时总是安慰自己跟自己玩耍的不归姐了。

    “有些东西，从一开始你打定注意的时候，就要有决心去面对，去担当。”

    绯衣女子收起手中的剑，冷冷的说道，那样的话语，冰冷而刺骨。

    然后再不看他一眼，绯衣的女子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蓦然间耳畔响起那个碧青衣衫男子的话语。

    “这世间的一切都应该是美好的。”

    他伏在这冰冷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那个在过去七年中一直维持着他心间一切美好的声音，在这一刻消散在这个喧嚣嘈杂的雨声中，终结在他十五岁的这一个初冬的雨夜中。

    而这一夜，自他心间的最后一点点愧疚亦或者对于这世间的美好意念，都在这一场大雨中被彻底的冲刷干净了。

    这一夜之后，他成了寒庐的索魂使。八荒中最年轻的绝杀使者。

    也是自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叫过那个绯衣女子一声——不归姐。

    细碎的脚步声将他从沉沉梦境中惊醒，睁开眼睛，帐外的日光有些刺眼。他侧过头去就看到二觉端了吃的放在他帐中的桌上，示意他吃点东西。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经过一夜的休息，精神体力都恢复的差不多了，扭了扭脖子，伸了个懒腰他从床上下去，走到了桌子边。

    就在他伸手拿起桌上筷子的那一瞬，卷起的袖子在手臂之上，露出的那道醒目的疤痕却是让他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