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玄风道人
清晨，诸葛长风睁开了略显疲惫的眼睛，在招待所这一夜实在太过漫长了，长到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 到最后，他只记住了一个人的脸，一个模糊的地址，还有他那只跑掉的猫。 真是一个怪梦，在梦里他遇到的各种各样的人，都只是一个个行走的光团，各做着自己的梦，虽然看不清他们的脸，但身边都围绕着稀奇古怪的梦境产物，有龙，有蛇，有怪物……而最令他震惊的是那只山里捡来逃走的小猫，在梦里，它还会飞，真是怪事！猫也会幻想飞上天空吗？ 还有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男子面孔和文字地址，像是突然间强行塞入他的意识中的，如果整个梦境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cao控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并且有意想让他知道。 他隐隐感觉到，这种神秘的力量将镇上的人全都拉到一个梦中去，绝对是有着自己的目的，而且还不止一个。 可是……真的有人能做到那种程度吗？ 如果能做到，那岂不是……，神？ 可这个时代，还有神存在吗…… ………… 啊，想想就伤脑筋。诸葛长风挠了挠头，眼睛一闭，干脆不想了，双手后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在山里跋山涉水久了，这核心力量也嘎嘎好。长长呼了一口气，推开窗户准备呼吸点新鲜空气，顺便也解除了耳朵上的‘清心安神诀’。 他可能不知道正是这个法诀的效果，避免了他在梦中完全沦为木头木脑的‘NPC’…… 这个招待所就在赶集市场里，那些大爷大妈不知道多早就起来了，为了避免半夜被吵醒他才在耳朵上施加了一个‘隔音诀’。诸葛长风看着下面卖力吆喝的小贩浮想联翩。 这些卖干货、蔬菜、鸡蛋的老年人们，儿女大部分都去大城市打拼了，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有时间回来，他们中有事业有成的想接老人家去城里生活，但大部分老年人都适应不了城市生活，最后还是得回到农村过清静无争的日子。或许有一些还要回去给子女带孩子，但完成艰巨的任务后又还是会回归故土。或许他们想的是，老了，走不动了，还是在原来的土地上呆一辈子吧。 诸葛长风和他们的想法很类似，但又有不同，他是单纯受不了了都市生活的浮躁和喧哗，融入不进那个世界中去，才选择了做护林员的工作来逃避。但现实是，无论你身处哪儿，只要没有完全脱离与人的联系，当外界的麻烦事找上门来时，你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诸葛长风伏在窗台上，看着下面流动的人群想道：“这里始终不是一个平静的世界，无论有神鬼与否。” 下一刻，他头一偏，有所预感地看向一个方向。 西南方向的街上来了一个怪人，大概四五十岁，狭脸尖嘴，胡须潦草，两眼无神，一半脑袋罩着个破烂的圆锥帽，另一半光秃秃的剃了个干净，只穿一件泛黄修长衬衫，瘦得锁骨肋骨看着清楚，一到周围就吸引了不少群众的注意力，想来这副造型在这时代也算别具一格。 不过诸葛长风倒是觉察出此人很是不凡，他身上有灵气波动，虽然微弱却又夹杂着一种道门ta的浩然之气，与寻常修炼者有别。于是就用了比较隐蔽的传音术询问，这种传音术不需要对方也学过，就能构建交流通道而不被偷听。 对方果然有所应答，目光与二楼的诸葛长风接触上，两人就这样聊上了天。 “敢问前辈是哪个门派的？” 诸葛长风在窗台上打了个现代修真者手势，闪电纹加一个十字，扭过手翻转一面，意思是灵气被官家管着的，不能随便乱用，再翻过来手心朝上，意思是修者一家亲。作这手势很重要，有时候会遇到些野路子修士，他们对组织并不感冒，对官方也抱有敌意，作这个手势就如同加入了誓言，意思是不与你们为敌，违反了是要遭修炼人士集体唾弃的。 那邋遢先生倒也直接，直接传音道： “鄙人师承茅山旁系张文龙一派，道号玄风，家师在多年前已坐化，目前整个派系仅我一人，在江湖上游走干点脏活，讨些饭吃。” 诸葛长风听了倒也点点头，茅山道术一派早在三十年前就分为很多个派系了，由于末法年代和镇派秘籍的缺失，现在已经落魄为二流门派，大多都吃上国家饭，做些寻探风水、勘探地貌的活儿，那些不愿归入管制的，就自己过自己的平凡日子，四方协会也不会去干涉，因为他们的资料都记录在档案室里，干了坏事一查便知。 不过这个道人，诸葛长风却估摸不准，他身上虽有浩然之气，但四五十岁的年纪却弄得一身血气亏损，精气不足，很像是修炼了一些邪法的表现，但观他的目光，清明而透亮，又不像是修炼邪法的表现，这很是让他疑惑。 那玄风继续传音道：“不知你观测到没有，昨晚这个镇上，发生了一些异乎寻常的事情，好像有人在精神层面里战斗，战斗还很激烈？” 诸葛长风一听，神色一凛，昨晚他在梦中也察觉到了梦境的变化，但梦境里的战斗只有精神层次强大的人才能察觉到，他能在梦里能知晓已实属不易，而这人，今晚他在梦里没有遇到，莫非他根本不在梦中却在外界察觉到了所有人梦里的变化？！ 想到了这些，诸葛长风不由得心生敬佩，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呢。 玄风这人倒像是没想那么多，又是一记传音送来：“我在感知里面的战斗时，得到了一些信息，不知是不是和这镇上的人有关，所以就一路跟来。”说完用手指往地上一点，诸葛长风眼神一恍，就感觉到一缕灵气从玄风道士的指端发出，散发着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光指向这条街的前方，一直延伸出去，去到一个未知的区域。 诸葛长风心中熟悉感剧增，眼神微变，默默催动诸葛家独有的寻觅之术“八阵观天”，以自身精纯灵气转换为类似于八阵图阵法中诞生的天然灵气，完美依附于外在灵气之上，跟随其到达周天各方，可将沿途事物尽收眼底，与“洞察秋毫”和“高瞻远瞩”不同的是，这一追踪法诀不受时间和空间限制，只受使用者灵气和追踪灵气的移动距离影响，换句话说，只要使用者灵气充沛，那即使是追踪到天涯海角也毫无问题。 ……这听起来功能很强大，但在现代社会就显得有些鸡肋了，因为微型摄像头的诞生，省去了一大堆远距离追踪的麻烦，唯一的优点是观察视野广，有如亲临，发动快。 不过能掌握这门法诀在诸葛一族中也算凤毛麟角了，能学习成功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诸葛长风的视野随着那一缕灵气慢慢铺展开，穿过拥挤的人群，掠过长满青苔的层层石阶，一直来到小镇中心流过的一条小河边，到了这儿，那道灵气一个猛子扎到河水里去，诸葛长风的追踪灵气也跟着一同进入，接着，在平缓流过的河水中，他的视野突然进入到一条肥嘟嘟的大鱼中去，紧接着，他看到了令他作呕的一幕：那条大鱼体内鱼卵饱满丰富，而鱼卵中竟然是无数红色颤动的蚂蚁触须，还在里面优哉游哉颤动着，似乎在吸收着大鱼的血rou，而那鱼却毫无感觉地在水中游动着。 诸葛长风想验证下自己的感知是否出现了幻觉，他将那道追踪灵气的属性悄然一变，变成与冰冷的水截然不同的火属性，注入到那条鱼体内，那鱼立刻觉察到了不妙，开始快速游动起来，而它体内的红蚁群对这刺激更加敏感，像发了狂一样，躁动着不停噬咬鱼卵膜，仅几秒钟，密密麻麻的红蚁群就破卵而出，开始占据大鱼的腹腔…… 追踪灵气带来的视野到这儿就消失了，好像有第三者的加入截断了连接…… 诸葛长风的眼睛看向玄风，他不清楚玄风为什么能要他看到这些，抛开他的动机不谈，这种能透过生物体表面看到五脏六腑的引流之气他是闻所未闻，他的‘八阵观天’之术能追踪到世间的万事万物，可透视这一能力却还是没有，这玄风的修为当真非同凡响！ 玄风不作回应，头偏向远方默然无语，不过诸葛长风敏锐地察觉到，他偏过去的那一瞬间，有一丝金光从他眼中流出…… 他似乎是修炼了什么了不得的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