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蚁群恶战
杀死了那些寄生虫后，那只巨龟信守诺言把他送回了岸边，不过这其中花费的时间……着实有点出乎意料——他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天已经黑了，星星都出来了……而巨龟才刚刚靠岸。 看着在昏暗中摇曳着尾巴一点一点划向湖中央的巨龟，他心中感慨万千，上天给了它这么庞大的身躯，却也将笨拙缓慢的缺点赐予了它，果然，没什么事物是十全十美的。 转身走向宽阔的陆地，心中突发奇想，要是现在变回蚂蚁会怎样？ 此念一出，整个人就像变形了似的倒了下去。 呃，非常自然的趴了下去，四肢变成了膜翅目最坚实发达的六足，牢牢抓实了地面，仿佛与这片土地有了异常紧密的联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俯瞰一切的“皇帝”，转变成了土地最忠心的仆从。在全世界的土地上，只有农民会虔诚的为了土地而弯腰，在他们眼里，一切的生活来源都从土地上发源，因为土地决定了日常的收成吃穿。而当地球上的人为得到一撮月球上的泥土而欢呼雀跃时，他们不曾想到，自己脚下的地面才是宇宙中最神奇、最富有魅力的土壤，可能也有外星人正虎视眈眈吧！ 武晴天现在可以随意切换形态了，只需意念一动，人身就能与蚁身互换，你要问他为什么能做到？呃，好像是由于“吃掉”了那只大虫子，他脑海中对目前的情况有了更清晰的认识，一股清流在四周经络中游荡，不同的状态在不同的区室，当想要进入这种状态时，他就会变成这样。缺点是变回人也比蚂蚁大不了多少。 变成蚂蚁是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婴儿时期，在地上爬行，对一切都是既新奇又懵懂，不同的是，他的触角代替皮肤的触摸，和小雷达似的，能感知到很远处空气的扑扇，气流的流动，机体的强度也比婴儿硬朗（相对而言），体型也比寻常蚂蚁大，锃亮的身体在阳光下显得威风凛凛，跑起来像一头乱窜的小野猪，他还试了下自己力气，能很轻松的把一颗小石子举起来，简直像头“超蚁”似的（只不过要用嘴咬……），这大概是地球诞生以来最强的一头蚂蚁了吧，武晴天有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在昆虫界也算一霸了，但他忘记了，昆虫可不是因个体而强大…… 或许是吸收了大肥虫的缘故，他变回人形都大了很多，高度起码比蚂蚁提升了两倍（因为蚂蚁一般是趴着，很少用后足立起来）。 “难道是同等大小需要更多的物质？”，武晴天在想，“如果直接去菜市场把一头肥猪给吸收了，那不就恢复原状了吗？他越想越兴奋，但冷不禁的被浇了盆冰水，因为他连自己在哪儿都不清楚……天地之大，本身就几乎难以衡量，何况变成这个样子。 而且……他突然想起了某一物件，触手像心灵相通一样自动点到了头腹交接处，细细摩挲，那儿有两道凹陷进去的纹路，没错，正是之前那两道黑白烧痕，即使变成蚁形也仍然存在。 他很苦恼，他知道自己的异变来源于此，但却毫无头绪，并对目前的现状也毫无办法，甚至就像一只没头苍蝇。 家人他们在哪里？过得还好吗？会不会心里焦急万分，老师，同学，肥仔他们，现在又怎样？会不会以为我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里，武晴天的内心就如遭霹雳，瞬间什么斗志都没了，从小到大，他什么都不怕，最怕让家人cao心，所以无论是去黑网吧，还是和朋友出去鬼混，他都要先打个电话给家里知会两句。 现在这样，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他们了…… 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弄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又过了好一会，看看天空，使劲深吸一口气，心里才逐渐缓和过来“没什么大不了，我一定会回去的”，武晴天不知不觉中坚定了信念，身躯微微颤抖，步伐却格外的坚定，迈着大跨步朝远处的地平线走进，他现在的思维有点变了，看见这漫天巨大的景观，熟悉而陌生的事物，都好像是在重新认识自我。 一切都是凹凸不平的，即使有了人类的痕迹，也没有达到完全的精致，人类没有真正征服过自然，埋在泥土里的易拉罐，久而不腐的聚乙烯，有可能是人类在末日之后唯一的痕迹，武晴天看着一大群蚂蚁围在碳酸饮料的空罐子附近，突然感到很有趣。 “看来这附近就有城镇。”武晴天顿时心情大好，不由得想要逗弄这些昆虫一番，走近了看，这群蚂蚁是棕红色的，头部略成方形，上颚尤其发达，就像饥饿嗜血的野狗群集中在一起，区别就在于它们是安静的，趴在一起吸食溢出的饮料，彼此和谐相处。 武晴天也变幻了蚁形，大摇大摆的爬过去，推开一只红蚁，蛮横的霸占了它的位置，那家伙愣了一下，开始用触角去触碰武晴天，马上就获得了让它恼羞成怒的结果，居然是一只外来“蚁”，还这么大胆！ 没等它释放信息素，武晴天迅速举起石柱一般的大前足，“啪”一足踩下去，生生就把头给它踩进了地里，直接就踩断了。武晴天皱了皱眉，这具蚂蚁尸体没有如料想的被吸收，看来之前那次只是特殊，但他这一举动可就捅了蚂蚁窝了，空气都变得纷杂sao乱起来，被杀死的蚂蚁释放出了大量的气体分子，让附近的蚁群陷入了狂躁的激动之中，它们很快就锁定了目标，纷纷朝武晴天靠拢。武晴天也吓了一大跳，他原以为杀了一只蚂蚁，它们就会被同伴的死所吓跑，没想到这种蚂蚁这么彪悍。 武晴天吞了口唾沫，眼前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蚂蚁，从旁边草丛里，地洞里，石头缝里，潮水一般的蚂蚁正朝这里涌来，因为长得高还看得远，妈耶，能见度范围之内全是黑压压的一片！原本这种蚂蚁是红色的，现在却因数量密集而变成了黑色，可想而知，这数量有多么惊人，这怕是外来入侵物种吧！在武晴天老家，无论在哪块地上，都见不到如此大规模的集群性的蚂蚁。 “大意了。”武晴天冷汗直冒，看着把自己团团围住的蚁群，一时之间不知往哪儿跑……但它们开始行动了，用的是最原始的“蚁海”战术，纷纷朝武晴天的蚁足上爬，他奋力一抛，扔出去许多只，但架不住六支足上都在爬啊，它们一边爬一边咬，还从腹部喷射出一股股刺激性的蚁酸，精确命中武晴天的复眼和触角，这下可不得了，敏锐的触角传来的辛辣感像放大的电波传遍了全身，引起了机体痉挛般的不适，武晴天苦不堪言，他想溜，但六足被扎堆的蚁群拼命缠住，一时之间竟然纹丝不动。 在这危机关头，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能力，一个念头转变，他如愿变成了高而瘦弱的人形，耳边传来了稀稀疏疏的掉落声，蚂蚁们抓空了，被蚁酸击中的痛楚也消失了，此时路上恰有一阵风掠过，武晴天心中大喜，揪住还挂在肩膀上的两头蚂蚁，像提两头猪崽子似的，趁蚁群还没覆盖过来，顺着那股风，轻飘飘的跳上了蚂蚁头，一溜烟似的窜了出去，瞬间就冲出去老远的距离，至于为啥手上提着俩二货，不是为了锻炼，是为了保持平衡！武晴天不禁有些得意，自己临时发挥还是可以的，而且他的落脚点也把握得很好，每一脚都踩在蚂蚁中间部位的胸部，如清风点柳般洒脱，当然了，一个不注意还是有被蚁头钳住的风险滴，那对红色的大颚，看着都害怕！ 武晴天尽量小心谨慎的踏过蚁群，有惊无险的，这得益于蚂蚁这种生物的二维认知能力，只知道前与后，而不知上与下，和其他生物的三维认知相差甚远。在此期间，武晴天还试着跟之前的巨龟一样和手上的红蚂蚁沟通，但得到的信息都是啥“吃掉你……杀死……不听……”之类混乱的表达，在心里摇了摇头，看来低级的生物还是很难与之交流，他继续一路逃窜，没有停，因为蚁群的宽度有点超乎想象，途中又顺手从下面捞上来几只红蚁，尝试建立交流后，听到的依旧是类似于“老大、主子、大哥……”的意思，这让武晴天产生了不小的疑惑，在他的印象中，蚂蚁的思维不都是“类似于蚁后”的形式吗？怎么会冒出这么多人性化的称呼？还有，他只不过杀死了一只蚂蚁，为什么整个蚁群都出来杀它？ 随着一只兵蚁的思维被解读后，武晴天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震惊的同时还感到毛骨悚然，他得出了结论：这是一支由人控制的“蚂蚁军队”!真的是这样！ 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因为有些语言表达，完全不能是昆虫能随性而发的，它们的灵智就决定了上限，不可能拥有太多的交流，这一定需要通过其他方式获得的。 而这群蚂蚁，武晴天仔细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离谱，远超寻常蚂蚁的协作，如铁血冷酷的军队一般纪律严明，旁边的昆虫尸体看都不看一眼，似乎一心一意为了找他，它们的触角不停抖动，寻觅着空气中的信息素，好像发现了什么，躁动着…… 武晴天吁了口气，以蚂蚁的空间感知能力，就算闻见了他身上的气味，也不知哪去寻他，他就保持着快速在蚁背上踩过的办法，避免被它们围攻。不过话又说回来，蚂蚁这种二维生物，个体弱小无比，却有着比恐龙还要久远的历史，至今仍在地球上兴盛不衰，那么人类呢，当人类面临比自己更强大的生物时呢，还会经久不衰吗……武晴天的思绪莫名其妙的就想到了这些，望向天空，好像有所预感。 果不其然…… 一股庞大的力道从天而降， 这股力量之可怕，sao气带着一丝灼热，湿润中带着一丝泛黄，绝望映衬在他脸上 “哗……啦……啦…………” 一阵巨大而持久的浇水声后， 他无法言语了，天旋地转中，只听见空中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哪来那么多死玛蚁儿，老子浇求死你们！” ……………………………………………………………… ………………………… 风把微粒刮到了脸上，清冷而黏人。 猛一睁眼，看到的只有漫天星斗的层层光辉，武晴天就这么躺着，怔怔的看着广袤无垠的星空，好像穿透了很多层的阻隔，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星空里好像有一个黑洞，伸出两双无形的大手，裹捏着，想将人揉进去，陷入无穷的黑暗。 武晴天惊出一身冷汗，一个睡熊猛醒爬将起来，惊恐中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于是四处嗅嗅，果不其然，一股浓郁的尿sao味再次袭进了他的肺中。 “呕~” “等我变回去，一定要找到那家伙，先把那人给割了。”心里许下如此大愿，武晴天快速捂住口鼻，却不料又是一股更沁人心肺之“香”袭来，手上味道还要浓烈…… 忘了被他“淋浴”了一身 这次再也撑不住， 呕了…… ………………………………………………………………………… 竭尽平生所用的最快的速度，武晴天脱了个赤条条的，找到一个草丛边一个牛脚踩出来的脚蹄印，水溢满的那种，跳进去洗了个澡。 再次诅咒了那个人之后，武晴天遗弃了恶臭的衣物，化作蚁形，朝有人烟的地方移去。虽然很不想，但他还是回到了刚才那里，那个家伙的走向很有必要掌握，无论是将来报仇，还是为了寻找人烟。 变为蚂蚁后视力的确不好，但他是特殊，进化后的复眼占据了头部三分之二的面积，密密麻麻的小眼构建了复眼的强大功能，加上身躯的强悍，使他看起来更像是蜻蜓和大黄蜂的结合体。 他的视力足以笑傲昆虫界了，百米范围内一目了然，但受到物种的局限，对色彩几乎无分辨能力，这也是他喜欢变回人的原因，毕竟没有了颜色的点缀，这世界就好像索然无味。 很轻易的就看到了那男子的足迹，就和冬日雪地上新鲜的牛粪一样显眼，还带着尿sao味，此时此刻，怀抱着对“复仇”的渴望和回到人类社会的美好憧憬。 武晴天踏上了漫漫长夜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