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胆子不小

    大周王朝，县衙内的官员大致上有六人，即县令、县丞、主簿、教谕、典史和巡检。

    品阶最高的，自然是正七品或是从七品的县令大人。

    人口和规模稍大的县，县令的品阶还能再往上提半级。

    京畿附近几县的县令品阶那就更高了，毕竟人家是京官。

    县令之下便是县丞，相当于是县衙内二把手，官级正八品，分管全县的档案文书、仓库粮马、赋税征收等政务。

    除此之外，正八品的县官还有教谕，不过只是负责教育的学官，权柄不算太大。

    安城县地处边陲之地，教育事业十分薄弱，教谕这个职位一直由县丞兼任。

    再下来便是主簿，相当于秘书，可以说是县令的左膀右臂，官级虽然只有正九品，但是一方面和一把手关系密切，一方面还要主管全县的人口户籍和文书办理事务，所以权利不小。

    最后面的两位，典史和巡检都只有从九品，但是责任重大。

    典史又称为县尉，负责全县的治安和监狱的管理。

    而巡检作为巡检司长官，负责管理各交通要道关隘、抓捕盗贼和设卡盘查，干得都是辛苦活儿。

    如今阴邪猖狂，这两位还免不了要和邪灵鬼物打一打交道。

    因此既是肥差，也是苦差。

    此时，方云辰约定的时限已过，但安城县衙内五位县官中，另外三人没有一个按时出现。

    说明在方云辰重生之前，除了主簿卢一博反复横跳左右逢源外，其余的几位县官压根没把方云辰或是坐在高堂上的县令大人放在眼里。

    三人之中甚至有人已经将方云辰当成是死人，所以便肆无忌惮的跟自家婆娘再深入探讨一下人生的曲直，压根就没想着来县衙点卯。

    而早早到场的，都是县衙里为数众多的胥吏和杂役。

    就连稳婆都按时到位。

    和朝廷相仿，县衙里除了六位大员外，还设有“吏、户、礼、兵、刑、工”六房，负责对应的相关事务。

    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六房书吏没有俸禄，只能靠一些其他服务费用维持生计。

    此外还有三班衙役，即皂班、快班和壮班，相当于是具体的执法人员，是县衙里的最底层。

    这些人没有官身，自然还得乖乖到场，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似的。

    上上下下将近一百来号人，规模倒是不小。

    似乎察觉到事态严重，到场之人悉数站在并不算宽敞大堂中，眼巴巴的等着方云辰的出现。

    “方大人到！”

    随着一声高呼，经过一番休整后的方云辰终于高调出场。

    后面自然跟着一票班底，跟之前的光杆司令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众人倒也不是很吃惊，毕竟他们之中很多人都知道昨天衙门里来了几位高手，应该就是跟在方大人身后的这几位。

    慎虚子和林长锋三人露了个脸后，就被请到了一旁的厢房中。

    看到堂内乌泱泱一大片人头晃动，方云辰一时间也有些茫然，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当这么大的……芝麻官。

    啪！

    缓步落座，方云辰猛地拍响惊堂木，众人顿时肃静，纷纷躬身行礼。

    “参见大人……”

    只是这些人素质本来就不高，行礼的动作参差不齐，如同海浪一般，上百人头荡来荡去。

    好在大周朝的礼节倒是没有明清那么繁缛讲究，方云辰对这些细节也毫不在意。

    “人都到齐了么？”

    卢一博急忙站出来点卯，他在衙门的时间最久，对他而言堂下几乎没有什么生面孔。

    仔细一点，发现不但三位大人没有到，就连三班衙役和杂役们也有一部分人不见踪影。

    听到这个结果，方云辰心里很不痛快。

    一方面是自己这个县太爷毫无威信可言，另一方面看着台下乌泱泱的一大票县吏，方云辰这才知道县衙开支跟无底洞似的原因。

    原来养了这么多的闲人。

    平时就不怎么中用，关键时候更是一个个变成了吃瓜群众，坐看堂堂县令和四大豪族斗法。

    只能用炒鱿鱼来招待他们。

    “胆子不小！”

    方云辰一开口，声音宏亮底气十足，让在场众人不由心头一跳，只觉会有大事发生。

    “传本官的口令，告知所有没来的衙役，明天起就不必来点卯了，刚好县衙里人多嘴杂，吵闹得很！”

    方云辰直接让卢一博将没按时到场的衙役一一记下，随后发一通告示，将这些顽固派统统扫地回家。

    刚刚赶到的几个衙役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当场晕过去。

    不少人心中不服气。

    光在胥吏们面前放狠话有什么用，衙门的那几位大人物可是一个人都没按时来。

    这时，只听方云辰继续说道：“更可气的是，除了他们以外，居然还有人把本官的话当成耳旁风……那我们就等等看，这些人什么时候到场！”

    说着，方云辰拿起杨老七递过来的茶盏，细细的品了一口。

    台下众人只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四周缓缓蔓延。

    豆粒大的汗珠从大家额头上滑下，滴落在青岩砖铺就的地板上。

    当真的度日如年。

    这种情况下，在场所有人连腹诽的心思都没有。

    体弱的几人只感觉头晕目眩，差点当场栽倒在地，但为了保住来之不易的饭碗，都站在原地死命坚持。

    砰！

    最终还是有几人坚持不住，一头栽倒在地砖上。

    其他人纷纷错愕，县老爷的气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足？

    好在过了两柱香的功夫，几道身影终于步履匆匆的来到大堂门前。

    正是县丞、县尉和巡检三人带着几个小吏紧赶慢出现在众人面前。

    原本他们是打算给自己好好放半天假，晌午之后再来县衙收拾残局。

    没想到族内忽然传来消息，说方云辰居然又没死，那位霍先生也不见了踪影，让他们几人赶紧滚到县衙里探探情况。

    三人这才慌里慌张赶了过来。

    一走进大堂，远远便看见方云辰高高端坐在麒麟逐日图之上，神态威严肃穆，双眼微闭似在酝酿某种情绪。

    三人用眼神交流一番后，便悄悄走了进去，站在人群的最前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