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落下帷幕
场中的比赛在几人谈话间终于落下了帷幕。 蓬蠡队周庭的最后一个发球，虽然没直接得分，然而对方的一传和一攻，仿佛是彻底的没了心气，草草的简单进攻被蓬蠡队的前排拦网干脆的拦了下来。 比分最终定格25:14。 蓬蠡队以11分的大比分强势的拿下了第三局比赛的胜利，总比分3:0。 裁判的成绩确认哨响。 蓬蠡队替补席上的队员一瞬间的冲到了场内，欢快的蓬蠡体校球员们，这一刻放下了所有心思，兴奋的欢呼着，庆祝着。 林幕带着柔和、畅快的笑，被十几个队友围在了中间。 尽管看起来显得不太狂喜、躁动，但他的心里也是兴奋的很。 因为方向、定位以及服务于团队的问题，在几个月前，那一场比赛后，他与省青队失之交臂。 几个月过去，他终于在自己的前进路上走的更远，这一场比赛的最后一局，是他这一段成长路上最好的证明。 全场比赛，只三局，总分75分，他拿下了26分，以一个接应身份，在不忘防守和传导球的同时，拿下了超过全队1/3的得分，表现的足够强势。 并且，他流畅的串联起了整个球队的攻防，带领球队打出了一场精彩、效率的比赛。 “蓬蠡队，必胜！” 林幕高高的举起手臂，一声高吼。 “蓬蠡队，必胜！” “蓬蠡队，必胜！” “……” 10几个队员的响应，十几道必胜的吼声，十几只举起的手臂，在排球场的一边组成了一副独特的风景。 兴奋中，仿佛全身都带着火热，照亮了那一片天地。 现场的几百观众，在现场解说的带动下，给出了热情的掌声。 排球馆里，一时间，气氛渲染的浓烈异常。 主席台。 随着比赛结束，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有序的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 刘处长给不远处的三个不速之客打了声招呼后径直离开。 颁奖仪式即将开始，他已经邀请了鲁指导给第一名的球队颁奖，现在他该去安排了。 比赛结束，现在比赛后现场的场地布设和一些仪式安排还需要些时间，这个时间内，他们还要归纳技术上的统计，以及技术统计后所要评选的一些个人奖项。 业余比赛，流程显得很紧凑，因此，这比赛一结束，他们显得极其忙碌。 包括蓬蠡队，以及获得前四的其他几只球队都开始忙活，他们也需要为接下来的颁奖准备准备。 不过，对于鲁指导他们几个，可没多大影响。 刚刘处长邀请了，有鲁指导在，费主任和李教练显然不可能出头，至于讲个话啥的，鲁指导都推拒了，他们更不可能冒这个头。 此刻，他们依然稳稳的坐着，三个人低头说着之前的话题，和主席台其他地方的纷纷动作，忙碌活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鲁指导，您真的看好他们？我觉得……” 李教练有些试探的问了问，看到鲁指导只是笑笑没表态，他接着道：“他们确实是不错。这么说吧，如果全面也有分数，那么上半年的时候，大概我会给打个60分左右，而且是偏平均多些。亮点实在没有多少。 而现在，时隔8个月，如果再让我打分，我大概能给到85分。当然，是青年层次的。如果能通过更加先进、精确、有针对性的练习，再多辅助一些比赛的经验积累，让他发挥的可以更稳定些。未来发展前景可期……” “哈哈！”鲁指导爽朗的笑了笑：“你的评价还挺高，不过，稳定这一点……这小子，已经够稳定的了，心态稳定的都不把一场青年比赛的决赛当回事了。” 鲁指导忍不住摇了摇头，他是真心觉得卢林和这些小孩的心态稳定。他一个老练练，带的球员和看过的比赛，他自己都快数不清楚，有些东西，他看的比一般人明白的多。 李教练看鲁指导的样子，似乎只有欣赏和满意，他有些不甘心的说道：“鲁指导，我觉得，在青年队待一段时间，多打打青年比赛，锻炼下，有个厚积薄发的过程，有利于他的成长。 如果像您刚说让我别考虑放计划内，是不是……是不是打算直接带到省队去？按他现在的水平，单单打一个位置我估计应该也勉强可以，但是就他的定位，和小卢那边的想法，还有那孩子自己的想法都会有些冲突，这会不会有些不利于他的成长。没准就有些太拔苗助长了？” “带到省队？呵呵！” 鲁指导意味莫名的笑了笑：“小李，如果要是之前，我同意你的说法，就包括现在，我其实也赞同你的想法。但我老头子知道，我跟不上时代了。 你说过的，小卢和这孩子的想法，你现在也想尝试，包括他们对于自己的定位和现在的培养方式，这一切，让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机会……” “这么说吧，这孩子现在的水平，在青年层次算是拔尖的，至少在我们徽省是……而如果是潜力透支的打成现在这样，那进不进队没有多大意义。我们不需要靠一两个青年比赛成绩来装点什么。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几个月的进步这么大，那在你们青年队继续培养一两年，意义更不大。这场比赛我算是看出来了，心气确实挺高，心态上有准备的。” “所以，再看看吧……” 鲁指导笑着道：“不是还有地区赛吗？看看他以现在的模式、定位，几个月后的成长再说。小李，你多跟下，老头子省队那一摊子现在要操心的事不少，可能没多少时间现场去关注。你多关注，要是有条件给录个像。 如果真的……职排赛，还有明年的全锦赛预选，不管成绩如何，我已经打算趁最后几年给大换一次血了。 如何换，用什么样的方式重整队伍，我需要定个方向。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对于特殊的天赋人才，只要是确实的，我不介意使用些激烈的手段。老头子也能顶的住所有的外部因素，只要他们自己的心不塌，我会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成长空间……” 李教练和费主任对视了一眼，不由的有些无奈。 这叫什么事，本打算用几个人为主体的改变下青年队的一些模式，这才找这老头帮忙托下底，结果被一下子把几个人否了。 还顺带着给他安排了观察的工作，让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哈哈！” 鲁指导看两人的样子，心里只一想就顿时明白了，笑着道：“放心吧，小费、小李，老头子干了一辈子，不需要什么荣誉来养老，过两天我去你们青年队看看，有什么话，我们详细说……” “鲁指导，你吩咐我们照办……” “行了，不表态，咱们看实际的。” 鲁指导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表态，接着站起身，扶了扶腰活动了下，：“走，下去吧，我们去和小卢、老许他们聊几句……” …… 排球馆里，整个现场嗡嗡嗡的一直哄哄闹闹的。 工作人员们紧张忙碌的做着自己的事，排球场里比赛器材已被清空，在球场入口处，获得前四的几支队伍已经换好了衣服，武装整齐的排列等待进入场地中央。 几支队伍的小队员们表情各色，彼此间无有交流，互相注视下，从彼此眼睛里看到的，更多的是隐藏不了的各自情绪。 满意、不满意，兴奋、不服输，本届比赛已经结束，最后的颁奖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对于有心气的少年们来说，一切终究难免。 好在，毕竟都是很小就练体育的半大小伙子，赢或输，经历的不多，但也不少。在打比赛中可能因为比赛氛围的带动有些情绪上扬而火药味十足。 真结束了，彼此面对，虽然心里有各自的情绪在，但倒也没有什么狗血的口角冲突。 几十个少年待在一起，相安无事的各自等待了最后的仪式。 不管第几，心情都显得有几分迫切。 赢的人希望他们的高光时刻赶快的到来，让他们感受下付出总有收获，想想这份满足就能让人身上不由的有几分激动的颤栗。 而输了的人也希望仪式赶快的来，结束了好各回各家，舔舔伤口，或是要更努力的准备下，如果有机会，来年再战。 相对于这些带着各色心情的少年们，几队的领队和教练们此时倒是比开赛之前多了几分融洽、和谐。 他们凑在了一起，相互寒暄着，领队们聚一起，聊的很自然。 都是各自学校的相关领导，一些场面话自然会说，而且，都是一个省的基层体教机构，谁也难保以后不会有什么交集。 而教练们也扎在了一堆，彼此简单的交流几句战术、球队、球员啥的，倒也显得挺放松。 “小卢教练，这最后一场，我们五中可完全的给你们当了梯子，你这可是收获满满啊。” 许教练脸上带着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了一句。 说是当了梯子倒也不算假话，最后一局，他就感觉队伍完全的不受控制，顺着对方的节奏当了一回陪练。让蓬蠡队彻底的展示了一回战术、技术的强势。 卢林还没说话，丰阜队的杜教练先是爽朗的笑了，“哈哈，老许，你才当一回，我老杜都当两回了……” 要说被动当陪练，他可比老许有感触的多。 庐州体校的教练沉默着，他眼睛不由瞥了下似乎依然很淡然的卢林，心里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他姓岳，今年不到40，跟卢林的年龄相差不大，在庐州体校带队也有几年历史了。带队拿过冠军，也输过比赛，但哪怕是赢比赛的时候，他也没有卢林这般的收获和待遇。 他敢确定，不说省里最高层的那些排球专业人士，就算是管他们青年层次的那些人，也肯定没几个人记得自己的名字。 而卢林和蓬蠡队呢？一次比赛，吸引了如此多的人，刚之前那位鲁指导又来了，虽然依然是表情不显也没说什么太多话。但就凭赛前赛后两次来就足以让人多许多遐想。 他可以想到的，卢林和那几个少年是彻底的在那边挂了号了，未来在徽省，发展和上升需要的只是个人和团队实力的展示，旁枝末节的客观因素影响将不复存在。 这一点，对于他们这些体教组织来说，何其重要，让他如何能不羡慕、嫉妒。 卢林笑着摇摇头，淡然道：“两位前辈，可不能这么说，让我一个后进小教练如何自处？！” “行了，你别这么说才对！” 杜教练摆了摆手，有些戏谑道：“说句俏皮的话，很多年轻人是看着你的比赛长大的。我老杜呢，是看着你的比赛变老的……” “哈哈！” 几个教练都被杜教练的话逗笑了，许教练也是笑了，笑着笑着，有些感慨道：“是啊，都变老了，看小卢教练的年龄和带队打出来的技术、气势，我更觉得自己老了。” “小卢，我老许托句大，我看好你，希望你能坚持如一的走下去。你以前的比赛我看过很多，在省体那会，带学生上战术课时没少用你们以前的录像。 现在你当教练了，我希望以后也能看到你带队伍打比赛的时候……” 卢林认真的点点头，他不知道许教练的话和感慨几分真几分假，但他的话确实也是卢林心里的想法。 他不由的看了看不远处队列里自家的孩子们，看着身高不是最高，但却犹如鹤立鸡群一般的林幕。 带队伍打比赛，当然，不会只是体校队、青年队，带着他的理想和他所有的球员们的理想，一直打下去。 几个人在交流间，时间过的很快，十几分钟后，在现场的观众们几乎有些不耐烦等待的时候，排球馆里的扩音设备终于发声。 “……1998年全省青少年排球锦标赛全部结束……下面有请省体育局青少处副处长刘泽同志……” “……本次比赛圆满落幕，比赛过程精彩纷呈，16支队伍发挥出色，顽强拼搏，无论是竞技层面、意识层面，充分展现了竞技体育的精神……” “……在55场比赛的激烈角逐中，本次比赛的名次最终诞生，获得第九名的是……” “获得第八名的是……第七名……第六名……第五名……第四名的是丰阜体育运动学校，第三名的是庐州体育运动学校，第二名的是庐州第五中学，获得最后冠军的是蓬蠡市体育运动学校……让我们恭喜他们……” “啪啪啪啪！” 主持颁奖仪式的刘处长抑扬顿挫且充满激情的宣布着比赛的最终名次。 宣布名次成绩，总结下比赛得失，展望下前景未来，再多上几句期待、寄语，流程进行的有条不紊。 现场的观众不时的按着节奏送出掌声。 包括列队在旁的少年们，都是各自鼓着掌。 而且，不少人还有点期待，名次已定，他们倒不是期待这个。 在最后颁发名次奖杯、荣誉证书前，还有一项大家所关注的戏码。 那就是个人奖项。 青少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所有大赛该有的都有。名次、冠亚军，也包括个人奖项。 虽然没有多少奖金，但无论如何这是少年人所能争取到的荣誉。这份荣誉，或许比那些看的着的一些奖品更能让人满足。 宣布在继续，没让他们等多久。 “……在团队颁奖之前，首先有请，省教育厅体育卫生教育处陈处长为我们宣布并颁发个人奖项……” “……获得最佳主攻……” 激昂的背景音乐中，一个个的单项奖励颁发，一个个的少年带着兴奋和激动走到球场中央接过水晶小奖杯，阵阵掌声响彻。 现场的气氛显得欢快、热烈。 最佳主攻、最佳副攻、最佳自由人、最佳发球、最佳拦网、最佳扣球，一个个的奖项过去，蓬蠡队的队列处，队员们原本的兴奋却是逐渐的淡去，甚至还有些稍稍的不舒服。 确实有理由不舒服，林幕看着一个个上去的其他队队员，他也觉得有几分不公平。 就个人表现来说，至少他的队友们不比上去领奖的人差。 由所有裁判员和各队教练投票选出的个人奖项，想做到绝对公平确实挺难，不是纯数据的对比，就单一个印象，主观上的东西太多了。 而且他们是冠军队，已经收获了最大的那份荣誉，显然无法什么都占。 “……获得，本届锦标赛最佳球员的是来自……蓬蠡体育运动学校……” “好！” “队长，到你了！” “幕哥，就该是你的！” “……” 宣布的最后一个单项，也是分量最重的单项，球场中的声音刚说到学校的名字，蓬蠡队的队员已经欢快的吼了起来。 总算不是颗粒无收，否则他们觉得，一会要上去领奖拍照的时候可能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 “……请蓬蠡队林幕同学……” 林幕依次的和所有队友击了个掌，抚着心里的那份躁动，带着淡然的笑。 “师父，谢谢！” 走到卢林的身边，林幕主动的上去拥抱了一下，低声喊了一句。 接着，两人分开，林幕迈着轻快、坚定的步子，向着球场中央走去。 “这小子！” 看着越走越远的林幕，卢林轻声一笑，他的心里，有些感怀激烈。 似乎从认识林幕开始，两人就有点无言的默契，而且林幕这小子也从来没有过像这样比较主动的情绪表示。 林幕的档案他看过，家庭情况也早不是秘密。 小时候的困苦和进体校头两年的境况，现在对他似乎已全无影响了，要说有，那就只成为了人生经历的宝贵财富。 排球正式的练了两年，也仅仅是这两年多，林幕实现了令他都有些惊奇的进步。让卢林又骄傲又欣慰，更有些期待。 现在林幕收获了第一份荣誉，也算是小小的成就，多少个日夜的努力和汗水甚至伤痛换来了这一步。 小子，你已经挂号了，稚嫩倔强的雏鸟，已经羽翼渐成，我期待着你展翅高飞，翱翔天际的时刻。 “……恭喜你，林幕同学，你的比赛表现非常精彩。希望你不断提升自己……” “谢谢您！” 林幕微鞠一躬，从领导的手中接过了小奖杯和一份证书。 排球馆里，灯火通明，柔和灯光挥洒下来。 过去、现在，一路前行，也许我们也有一份未来！ 球场中央，林幕举着小奖杯，环视着球场的两边看台，带着淡然、自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