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前方就是刘益！咱们把他吃了！

    伴随着海面上一声声的炮火轰鸣，站在远处北元旗舰上的刘益，看着先头部队的十来艘大战船，居然一艘艘的开始沉默起来，他的心就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方才明明看见大明那边不过是十艘中型船只冲了过来，就连刘益都以为这些船只是负责殿后，掩护大明辽王撤退的。

    哪想到这才冲过来一炷香的功夫都没有，咱北元的战船，就这么沉了？！

    那些大船的体积，起码有那缩头乌龟一样的中型船只的两三倍大啊！

    这特么就算是撞也能把那些乌龟船给撞翻了吧？怎么自己这边的战船就沉了呢！

    刘益有点慌了神，赶忙问道边上的狗头军师：

    “军师啊，这什么情况啊，我军的先锋舰船怎么就沉了啊？”

    刘益这边一脸懵逼，其实狗头军师心里面想的和刘益差不多，他也不知道怎么必胜的局面，刚一接触就打成这样了啊？对面辽王不都逃……

    嗯？大明辽王的舰队没有跑啊？反而跟在龟船后面压阵，看上去好像要发起冲锋的样子啊？

    这狗头军师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了，咬了咬牙一狠心道：

    “大人，这其实是大好的事情啊！”

    刘益脸顿时就黑了下来，他虽然荒淫无道，但不是脑子塞猪油智障啊，对于战局他还是看得懂的，对面十艘龟船，接战片刻便把自己的十来艘先锋海船给击沉了，先锋大将扎一户生死未卜，其实这种情况下，多半是死定了。

    这里不是江河湖泊，这里可是大海啊，这船都沉了，边上还有那些龟船，这落到海里的北元士兵还能有好的？就算不被大明船只给撞死，估计也得自己淹死了。

    刘益的语气也冰冷冷的说道：

    “军师，你莫不是以为本平章好诓骗吧，你是不是早就和大明辽王串通了，想要陷害本大人啊？”

    狗头军师那是一脸黑线，恨不得把这刘益的脑壳子给撬开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猪油，我都这情况了，还能跟大明辽王串通？人家就五十艘大船，其余船只加起来总计一百五十艘。

    北元这边，光是自己就一百多艘大船，还算大小船只两百余艘，还有不远处的高丽海军，加在一起三百余艘战船，是大明的两倍有余，其中决定战局的大船更是有两倍还多。

    这是得多抽风，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大明辽王串通啊？串通了一起死啊？

    但这话是不能跟刘益说的，狗头军师只能神秘一笑，随后指着海面说道：

    “大人请看，这大明辽王方才还是要逃跑的，但一看到这战局有变，竟然又调转回来了，估摸着是他觉得有希望能赢，这才回来了，这对大人是大好机会啊！真要是被这十艘战船拖住了脚步，还得这大明辽王逃脱了，下次再想抓住他，可就是难上加难了，如今咱们故意卖一个破绽，也不是不可以啊！”

    刘益“嘶”了一声，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说道：

    “军师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狗头军师一听刘益这个语气，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别被打入大明阵营就行了，至于说输，狗头军师可不觉得会输啊，自己这边虽然损失了十艘战船，但还有那么多了。

    况且，对面这十艘龟船，可都是人力划动的，就算是力气再大，也有力竭之时，大不了，我这大船不上了，让中小型的船只上去跟这些龟船缠斗就是了，这船也就十艘而已，怕他作甚！

    至于说开过来的大明水师，狗头军师觉得也是可以丝毫不惧的，三百对一百五，优势在我！

    只要立马喊上高丽舰队一同出战，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狗头军师很快就将自己的分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不得不说，按照常规思路来说，狗头军师说的确实是没错，但也仅仅只是常规而已。

    狗头军师压根就没考虑到高丽会不会如约参战，还有就是北元军队，现在那真的就是望明生畏，真的是被打怕了，大明复刻了汉唐时候的一汉当五胡的光辉，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大明在朱元璋的带领下，一众神将辈出，真的是席卷天下，如果不是北元这边横空出世了一个王保保，靠着草原主场优势暂且稳住了形势，他们北元那真的说灭就灭了。

    此时又瞧见十艘龟船冲了过来，自己转瞬间便沉了十艘大船，那种震撼场面就不用多提了，原本看到大明旗帜就心底害怕了，现在更别提了，直接胆寒都不用了，胆囊都特么破了！

    一个个的北元士兵们站在战船上是瑟瑟发抖，也就是现在是海上，想跑也没得地方跑，不然他们还真想赶紧跑的。

    毕竟这些人里面蒙元人还真没几个，一大半都是北方汉人呢，跟大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更没有必须要死战下去的理由。

    他们这些当兵的，也都是穷苦人，跟大明那边府卫军户分军田不同，他们拎一百个人出来，都不一定有一个人能有自己的田亩，来当兵也是因为没地可种，或者被拉壮丁过来的而已，能有多大胆气呢？

    但大明那边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都是洪武军户的人，军户制度虽然到后期废弛，几乎没有战斗力了，但在洪武年间，前三代的军户，那绝对是战斗力爆表的。

    因为他们刚刚从穷的叮当响，蜕变成为了有田有房有职位的军户，这放到后世就想到一个快饿死的乞丐，突然被分进了国企编制，然后还市区分了两套房，你这时候跟他说有敌人打来了，你试试？

    朱启这边，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思想教育强化，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情况，一个个有资产的军户们，一个多月的洗脑下来，已经认定刘益和北元就是要抢他们资产的人了，一个个那眼珠子都红了，你把刘益现在扔给他们，那真的能被生吞活剥咯。

    战斗意志，和战斗理由那就已经不在一个层面上了，更别提有黑科技加持之下，战斗力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打仗打的就是一个士气，即便是海战，士气也是至关重要的，而战船装备之所以同等重要，是因为战船装备直接影响士气，坐在大船上，去打一票坐小舟的，那士气绝对是不一样的。

    但此时北元士兵们的视角来看，这大明的舰队也不少啊，黑压压的一片望不到头，他们晚上又不唠嗑，又不闲聊的，除了中高层军官之外，谁知道大明水师的实力啊？中高层军官不去盘剥基层将士就不错了，谁还跟大明的中高层军官一样，每天晚上还跟你坐一起聊天啊？做梦去吧！

    基层将士们，光看刚才发生的一幕，就已经心生恐惧了，再看大明水师的势头，意志力已经被直线削弱了，也就是现在还没逃跑而已。

    就见到那十艘跟恶鬼一样的龟船，甩开了沉默中的十艘北元大船，直朝着北元舰队，大船最多的地方扎堆儿的冲了过去，那真的是丝毫不惧。

    这气势，这胆魄，真就没谁了，唐时秦王李世民三百亲卫破敌十万军阵，也就仅此而已。（有说十人破阵的，我感觉三百说法比较靠谱）

    这边刘益全然不知，自己这边的军心，已经因为大明十艘龟船的强悍战斗而产生了动摇，他很快催促全军继续出击，让大船别管龟船，只顾着去追击大明辽王就行，其余大小船只去缠住龟船，只要辽王纛旗所在旗舰被自己击沉或者俘虏，大明这一支水师，自然就是囊中之物了啊！

    刘益想的很美好，看着自己这边舰队军容整齐，觉得优势在我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情况不对劲了。

    那些大船虽然也开始靠着大明辽王的舰队开过去了，但速度并不算快，不多时就被龟船又追上了十艘，转瞬间就被打沉了，余下的那些中小型舰船，一个个都开始见风使舵了起来，没有几艘是直奔龟船而去的。

    即便有几艘胆子比较肥的，忠心于北元的舰船考过去，也是立马就被打沉了，龟船这种不计成本包了铁皮壳的船只，防御力就不是这些中小型船只能比的，更别提人家龟船全是划桨，无视风力的行动力，正常海船拿什么比？

    这龟船就是为了战争而生啊！

    这一来二去的大小船只接连沉没三十艘！这已经是十分之一的阵亡率了！

    要是放在陆战上，古代的一般军队有十分之一的阵亡率出现，直接就士气血崩了，还打个屁啊。

    这边北元舰队的不少船只，都出现了动摇，而反观大明这边的战船，根本就是一往无前！

    …………

    徐增寿站在一艘大船之上，他以前是不会打海战的，跟着父亲徐达学的，也多事陆军战法，对于水师战法，学习的也都是陆军战法转变而来的，毕竟水战能用到的实在不多。

    但开船这事情他不拿手，率军战斗这种事情，他有经验啊！

    虽然是勋贵二代，但徐增寿的父亲是当世名将徐达，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在辽王朱启的面前，他是圆滑了一些，但自面对敌人之时，尤其是北元大军，他是绝对的锋芒毕露！

    大明军队的战舰，此时已经直插北元舰队之中，各种船只撞击之声在海面上响起，一片片的木板碎屑几乎填满了一片海域，更多的则是惊慌失措之中，有人落水的惊呼。

    在远处的北元舰队里，又响起了冲天的火光和密集的炮火，不用说的，肯定是那十艘龟船的杰作了。

    徐增寿那是羡慕的，恨不能自己也在那龟船之上才好。

    不过没关系，龟船进不了，真刀实枪的跳帮搏杀，还是可以搞一搞的，徐增寿的大船此时就朝着其中一艘北元大船开了过去。

    他抓住了船舷，伴随着轰隆一声的撞击之声，整个甲板就跟地震了一样，船只身体也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但这撞击伤来说，对于有密封舱技术的大明战船来说，根本不是什么致命伤。

    徐增寿也并未在意，大吼一声，率领着身后众人，用钩锁勾住了敌船，紧跟着架起了木板桥，大喊道：

    “儿郎们！随我杀敌！冲啊！”

    徐增寿身后的一帮大明士兵们，就跟狼入羊群一般，朝着面前的北元士兵们冲了过去……

    而此时在北元舰队的核心地带，李小六所在的龟船已经是直接在北元舰队之中中心开花了。

    但就算是在勇猛的战士，也有精疲力竭的时候，此时的李小六就感觉到了精疲力竭的感觉，一双手就跟废了一样，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而龟船这时候也压根就划不起来了，单纯就是朝着四周开炮，要么就往外面扔燃烧瓶，好在这些物资补给还是非常充足的。

    但打到这地步了，外面啥情况，李小六他们其实是不清楚的，如今战斗已经几乎全靠着坚强的意志，还有求生的本能。

    至于他们的实力，其实早就完成了，现在北元的舰船看到他们就绕路走，士气可以说是完全被打崩了。

    不过站在船首的一个军官，通过观察岗位看着外面的情况，突然大喊了起来：

    “前面好像是北元平章刘益的战船啊！”

    这位军官的喊声一下子让船舱里其他的大明海员们打起了精神，李小六也是赶忙凑了过来，询问详细的情况。

    那军官左看右看，确定没错了，真的就是刘益坐的船！

    李小六嘶哑着嗓子喊道：

    “妈了个呸的，这狗日的东西居然就在咱们眼前啊！将军下令吧，咱们把他船给沉了，把这狗东西吃了！”

    其他的人也是一个个的红着眼，纷纷叫喊附和，这一个多月的思想教育可不是白上的，刘益就是他们此时大敌！

    那军官也是个狠人，这年头能在战乱活下来，在大明军队里当上中层将官的，那就没有绣花枕头，一个个全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笑着喊道：

    “好！还能划动船桨的，立刻就位，此时逆风，周围又有那么多船包围着，那刘益的船根本就跑不掉！咱们去吧他沉了！”

    随着一生下令，几乎所有人都去拿船桨去了，但能划动的不足三分之一，但终归是带着龟船，朝着刘益的战船冲了过去。

    而此时的刘益，已经经历了满脸兴奋，到一脸懵逼，再到现在脸都绿了，尤其是看着那浑身上下都跟贴了一层血肉一样的恐怖龟船，正徐徐朝着自己这边冲来的时候，他再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拼了命的下令要撤军突围。

    但这个时候，整个战局都已经是一团乱麻，周围的船只即便是看懂了刘益的令旗，一时半会根本就散不开，这就跟堵车了一样，即便是有人疏散交通，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走通的，何况是这海上，挤成一团的舰队呢？

    原先团团保护刘益的战船，此时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只见到那艘龟船，怀揣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猛地朝着刘益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