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知道宗正寺怎么走?
裴匪舒很惊讶。 虽说他给陛下提议卖马粪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可难道这事,都已经在长安城传遍了? 不然,为何薛绍一听说到他的名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想卖马粪的事。 宫中由于养了不少的马,至少有个一万匹。 而这一万匹马每年所产生的马粪,一算下来,也是一个十分可观的数量。 关键是,马粪能当肥料,这自然也就可以拿去卖。 薛绍就知道在宋代的时候,有群牧司的官员,他们专门负责把军队中的马粪卖给百姓,然后从中能捞到不少的油水,于是时常被别的部门官员羡慕。甚至还有人戏称他们为“吃马粪”。 可见,如果是想赚钱,那这卖马粪的活儿,还是能有一个很不错的经济效益的。 只不过,在如今的大唐……也正如当今宰相刘仁轨所说,若是让人知道了,恐怕会说李唐皇家卖马粪,这传出去名声不太好。 当然!其实这名声好不好,都不是事。 关键……估计还是刘仁轨怕发生像《卖炭翁》那样的事。 虽说现在《卖炭翁》还没有被创作出来。 这固然能赚钱,但却也是贪污腐败的捷径。 裴匪舒就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卖马粪的事的?” 裴匪舒年龄约莫三十出头,比薛绍大了整整十岁,不过古人相交,若是意气相投的,也不在乎这点年龄差。 “听别人说过。我知道,裴少监其实也只是想替陛下解忧,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猜裴少监平常在别人的眼中一定没有留下什么好印象。比如说,善于钻营,投机取巧,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声。” 裴匪舒听着也不觉得尴尬,毕竟他今年已经三十五岁的。 反而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我的名声的确不太好。” “所以驸马说这些,单单只是为了奚落某?” 薛绍:“当然不是,我反倒是很欣赏你。只不过……你的私心太重,把心思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说起来,你还没有说少府监是做什么的。” 裴匪舒便道:“总百工技巧之政,领中尚、左尚、右尚、织染、掌冶五署及诸冶监、诸铸钱监、互市监。” 薛绍:“也就是说,是管理组织手工业者及各种手工业生产的。” 薛绍说了一段对方完全听不懂的话。 然后又道:“那么说,你那里有很多各行各业的工人了?” “可以这么说。” 薛绍便立刻心想着,以后得找个机会,让太平进宫一趟,去问李治要一些人回来。 如果他要制作玻璃,就一定要专业人士不可。 薛绍:“原来如此。” “驸马刚刚说,很欣赏某,是什么意思?” 裴匪舒忍不住问道。 “我只是觉得你这人心思活络,如果能把这些小心思都用在正道上,那就更好了。” 被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这样大言不惭地说,他可真想教训教训对方,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对方好歹也是大唐驸马。 “某也想用在正道上,可某只是一个少府监,能做的也就只有给陛下还有后宫的诸多妃嫔做些奇巧、新奇的玩意。逗一逗陛下跟后宫诸多妃嫔的开心。某就算是想做点正事,也不好办。” 是的! 平常,裴匪舒也就是给后宫的妃嫔做做铜香炉,做做织染,给陛下设计、打造一下龙椅这些,他既然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要想讨得陛下欢心,想继续往上爬,就得使出浑身解数,不惜做任何别人看起来投机取巧的事。 而且本身,少府监就是为了让陛下心情愉悦而设的。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那么少府监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所以说,他这么做倒也没错,错的,只是这腐朽的社会制度。 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后,薛绍也只能是叹了一口气,回道:“正如你所说,确实如此!你身处在这样的位置上,除了这么做,又还能做什么?” 裴匪舒也是当即虎目一亮,“没想到驸马懂我,驸马可真是某知己。” “知道宗正寺怎么走?” 裴匪舒也是道:“今天是八月的头一天,应该要照例举行朝会,驸马身为宗正寺少卿,也理当参加,不过……先到宗正寺与同僚会合见面也好。如蒙驸马不嫌弃,某可以前面带路。” “那就谢了。” “举手之劳。” …… 有了裴匪舒在前面带路。 薛绍顿时也就轻松了很多。 到了上安门,仆人们便将马牵回家,然后到了中午,才会回来接薛绍。 由于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宫了。 所以,一路上,薛绍也是表现得十分地淡定。 倒是路上有不少人,在见到他以后,都不由得纷纷侧目。 一个自然是他长得俊令。 走在人群中,便如同鹤立鸡群。 另一个…… 则是天此时也开始亮了,众人终于都能看到迎面过来的人是谁了。 “那不是裴匪舒么?” “与他一起进来的人又是谁?” “难道是裴家的子嗣?” “你瞎啊,那是太平公主的驸马。” “还真是!” “怎么今日进宫了?” 由于薛绍的两位兄长也不知道他被陛下封了官,其实,薛绍原本可以跟着自己兄长一起入宫,不过,这都无所谓了。 反正…… 最后薛绍能赶到宗正寺就行了。 宗正寺有卿一人,从三品;少卿二人,从四品上;也就是说,薛绍来了以后,也算是宗正寺的二把手了。 而此时的宗正寺卿,是一个叫做豆卢贞松的人。 这豆卢贞松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因为他的父亲怀让,是唐高祖李渊的女婿,娶了唐高祖李渊的公主万春公主。 当然,此时的豆卢贞松也差不多七十岁了。 见了薛绍以后,也是感觉后继有人了。 而且…… 说起来,薛绍跟这宗正寺卿真的很有渊源,因为就在豆卢贞松之前,上一任,再上一任的宗正寺卿,就是薛绍的父亲薛瓘。 你说,这是不是很巧! “不错!不错!真是一表人才!” 豆卢贞松在见到了薛绍的第一时间,便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更为关键的是,他还听说薛绍是自己自愿来的。 要知道,这年头,能有这种不追求功名、不追求权势的心境的年轻人,可真不多了。 “宗正寺少卿,薛绍,见过宗正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