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晚宴
俞子期进京了。 一名七录斋的承圣境长老,两个随着出来涨见识的弟子。 一行四人浩浩荡荡的走进了朝歌城。 “只有四个人,用浩浩荡荡来形容,不太准确吧?” 宁北的小院子里,陆海棠蹲在凳子上剥着河虾,在秦长鱼说话的空隙反驳了一句。 秦长鱼看了他一眼:“单从人数上来说当然算不上浩浩荡荡,可你们是没见到他们今早上的气势,就好像整座朝歌城没有一个人值得被放在眼里一样。” “入城之后就被礼部的人接进了宫里,七录斋作为神朝之外的大修行宗派,甭管实力如何,地位和神朝妖国还是相当的,估摸着要被供起来,这不是助长他们的气焰吗?” 按照神朝律法规定,他国来使入京觐见需要由礼部官员接待,视来访人员地位高低和是事情重要程度给予不同级别的待遇。 毫无疑问,俞子期亲自前来,还有一位承圣境的长老跟随,这自然是要给出最高待遇的。 秦长鱼向来很厌恶这种打脸充胖子的行径,就和允许妖国天骄来应天府修行一样,这不就是闲着没事撑得吗? 陆海棠将剥好的河虾扔进嘴里,满足的咀嚼了两口咽下肚子,松开腰带又喝了一大口酒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神朝的领导者是庙堂上的那些人,地位高了图的就是一个面子,不如此如何能够彰显他们心胸宽广?不如此如何能够彰显我神朝万邦来贺?” 他的面色微微发红,瞧起来已经有了三分醉意,摇头晃脑的说着。 他不想掺和这些事情,说完后拎着一壶酒又从秦长鱼的身上摸走了十两银子便离开了小院子,秦长鱼没有生气,只是望着陆海棠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陆海棠很穷,真的很穷,一年四季每一天都在南来居里吃饭,睡觉,因为他在那里不需要花钱。 除此之外就连吃两个包子都要费些心思,从有限的几个朋友身上骗些银子。 这就是秦长鱼皱眉的原因,因为陆海棠这样的人什么都可以缺,但唯独不应该缺银子。 宁北看着桌上被吃了个精光的一盘子河虾,知道秦长鱼心里在想些什么,便说道:“他自然不是真的缺银子,只是没必要。” 对于陆海棠这样的人来说,地位,权利,银子,都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他天生就是一只本该在花丛里永远都不要钻出来的蜜蜂。 “他当自己是什么?吸风饮露的神仙吗?” 秦长鱼有些不屑,宁北却觉得很是羡慕,如果说生活就只是如同陆海棠一样洒脱自如,那就足够让人满意了。 秋天已经过去了一半,距离冬天越来越近,据说更靠北的街水亭前些日子好像还落了雪,为此事街水亭的县令还特意往朝歌呈了一张折子过来。 今年的冬天比往常来的要早上很多,透着古怪。 街水亭的县令还特意询问了街水河的河伯,是不是河伯做的手脚,可这事儿与河伯没什么关系,毕竟天地气象自有天地操控,哪怕是受封的河伯水神轻易也不会插手。 在神朝疆域之内,山川湖泊皆有神灵掌控,这些神自然不是神主教会信仰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神,说白了其实是修行有成的妖灵。 妖灵有好有坏,坏的作恶一方,一旦被人族修行发现就会被斩杀。 而好的妖灵为了能够更好的修行,获得更多的资源便会加入神朝,得到神皇旨意加封,有了神皇法旨后便会受到国运增益,修行起来事半功倍。 当然,既然受封便等于是做了神朝的官员,在各自负责的地方要保证风调雨顺,不能出纰漏。 朝中有人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巡查,一旦在巡查过程中发现有神作威作福就会上报神皇,请命清除。 听师父说,以前青坪镇后面的大山里就有山神存在,只是后来山神不作为被广陵道的道士发现,请命神皇之后出手削去了山神之位,听说现在正在广陵道的道观里看门。 宁北想着天地之大与广阔,还有状元桥下河里的那只大乌龟。 世上的灵物数不胜数,人与妖只是其中最广泛的两种罢了。 两人吃着饭,一盘上好的河虾被陆海棠吃了个干净,桌上的芥末酱油一点没用上,宁北觉得很可惜,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食材。 他们吃饭间,院子里的门再度被人推开,抬头看去便见到高怜生走了进来。 二人的动作齐齐一顿。 秦长鱼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宁北站起身子,他知道高怜生通常不会主动找他,但既然现在主动找了上来,这就证明有事发生,而且不会是小事。 秦长鱼在外人面前很高冷,但在宁北面前话就变得多了起来。 高怜生则是无论和谁都不喜欢说废话,他在二人面前停下,并没有去看秦长鱼那满是审视的目光,直截了当的对宁北说道:“今晚礼部会为俞子期设宴,你最好露个面。” 宁北还没开口,秦长鱼率先问道:“谁主持?礼部侍郎?” 按照规矩,这样的宴会应当有一位大人物负责总理主持,不会是礼部尚书,俞子期固然是小圣人,未来或许还会成为七录斋的掌教,可那毕竟是未来,就目前来说,还不值得礼部尚书亲自负责。 既能够体现重视,又不能自降身份,算来算去也就只有礼部侍郎最合适了。 高怜生摇了摇头,目光望着宁北,说道:“是关虚白。” 秦长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轻笑道:“高副使,你这话,别是拿我们寻开心的吧?” 关虚白,京城五大氏族之一关家的家主。 关海的父亲。 被神皇亲封为宁远侯,代替了宁长安的爵位,是公主宁瑶最坚定的支持者。 这样的人去主持这次的宴会,宁北不砸场子就算好的了,还要去参加? 高怜生面无表情,对于秦长鱼的质问并不理睬。 宁北却是并未多言,只是点了点头,平静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