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压倒骆驼需要很多东西
应天府大考是个热闹日子,放榜这一天同样如此。 作为神朝乃至整个天下的修行圣地,无论是教习还是走出来的学生都是一等一的精英,进入其中,很大程度上就代表已经踏上了通往云端的阶梯。 所以每当在放榜这一天就会有一些世家大族或是朝中命官专门等候,自然不是要嫁女儿,而是笼络。 在众多学子当中寻找合适的人,提前进行帮扶和投资,日后自然会成为助力。 偌大神朝上下,看似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或许曾经就有着什么故旧存在,若是细细探寻就会发现从上到下就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宁北今天来的很早,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赖在床上的人,倒是秦长鱼无精打采的打着哈欠,身上的华服也皱了一些。 “什么味道?” 秦长鱼动了动鼻子,闻着空气中传来的刺鼻味道,下意识开口问道。 宁北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停留在了应天府门前的那两个道士身上,脚下来回走位,手中拿着拂尘在空中胡乱舞着,动作有些滑稽,也有些别扭。 若不是有着那几张符箓刻在半空当中显露威仪,寻常人看了一定以为这是骗子。 “我小时候在青坪镇见过,是广陵道的手段,据说可以沟通创界的神明,降下福泽,只是想不到应天府也会这么做。” 他觉得很有意思,尤其是看着半空当中的那几张符箓被明火燃烧之后化作灰烬落在地上,很快被风吹散。 这就是广陵道的祈福,将所有美好寄望在符箓当中,然后燃烧传递神明,化作灰烬随风被传到每处角落。 秦长鱼倒还是第一次见:“我以前听家里人讲过,见倒是第一次见,不过广陵道怎么也算是执道家牛耳的地方,怎的这祈福仪式如此简陋?还不如让白马寺那群和尚过来诵经来得好些。” 宁北解释道:“放榜前的祈福只是走个流程,求得就是个吉利,广陵道的法子简单直白,若是让白马寺来只怕要到晚上才能放榜。” 秦长鱼微微昂首想着那个场面,应天府外无数人翘首以盼,教习们手中拿着榜单来回踱步,门口却盘坐着一群和尚敲木鱼诵经书,的确是有些不成样子。 不由得笑了起来。 今天来的人没有大考那日多,一些早在书山上就被淘汰的学子们大多数都没来,倒是那些百姓们不想错过这样的日子纷纷凑上来围了好几个大圈。 十分热闹。 祈福的仪式结束,两位道士又念了半晌晦涩难懂的话后便离开了,负责放榜的人乃是应天府的副院长颜回,在天下都颇有名气的大儒,是儒院那位圣人的师弟,如今也已经站在了五境巅峰,距离圣人境好似只有一步。 “别看只有一步,可这一步却是极难跨越的,否则这两千年来也不会就只有十位圣人存在。”秦长鱼轻声为宁北介绍着颜回的身份。 圣人,真正站在天地顶点的存在,被誉为神明之下的最强者,对于现在的宁北来说这还是一个十分遥远的境界。 在二境择路之后,选择武修的数量是最多的,其次便是儒学,可若是论起难度的话倒是并没什么太大的差别,并不是说选择最多的武修一定就会比数量最少的剑修更难。 归根结底要看的还是自身天赋更适合朝哪个方向走。 ...... 宁北不是太阳,但走在朝歌城里却像是太阳一样吸引着许多目光,让一旁的秦长鱼都是有些吃味起来,自小到大这么多年给人做陪衬的时候加起来都不如这几天来得多。 神朝的那几位天骄和妖国的三人比他们来的还要更早一些,关海更是对着二人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似这两天能将人淹没的流言不是出自他的手笔一样。 苏幕遮挺直身体站在前头,他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在边境被风雪打磨了十几年的刀。 这样的人往往是孤独的,因为这样的人往往很冷。 二人对于关海的笑容视若无睹,秦长鱼在为宁北介绍着每一个人:“这几年边军那头有些不太好过,朝中大部分人都想与妖国和平相处,边军听了却不大乐意,两头都卯这劲儿,要不是姚济世压着说不定又会闹出不小的事情。” “而且关虚白近年来也是在七十四爵中风头正盛,前些日子追杀魔教的时候还斩杀了一队神隐的人,可谓是大出风头,在军中同级别的威望仅次于姚济世,拉拢了不少人,否则的话边军也不会把苏幕遮放回来。” “他来应天府,代表了姚济世不可退让的态度,也是在争取应天府的帮助。” 宁北看过很多书,对于很多事情都有足够深厚的思考,可面对朝中局势的复杂,他还是不如秦长鱼这样自小接触要来得了解。 颜回已经将手中的榜单轻轻摊开,一道巨大的光幕呈现在半空当中。 从上到下密集的名字和成绩罗列其上。 排名第一个的就是宁北。 “宁北,两科成绩甲上,综合成绩甲上。” “苏幕遮,两科成绩甲上,综合成绩甲上。” “秦长鱼,两科成绩甲上,综合成绩甲上。” “鱼柳...” “古落提...” “齐帷语...” “关海...” “曹小宝...”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出现在上面,虽然应天府没有明确排列名字,但众人都清楚依次就是此次大考的排名。 “原来曹家那姑娘大名竟然叫曹小宝,我就说怎么没人敢提这个名字。” 秦长鱼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面色微红的那个少女,有些意外这个瞧起来颇为英气的女子的名字竟如此可爱。 人群中还是不免有很多的议论之声,大多都是集中在宁北的身上,一个道树枯萎的人竟然会被挑选进入应天府,即便是大考之时表现得足够优异,可不能修行就是不能修行。 进去之后要做什么? 又能学些什么? 关海的脸上倒是没什么意外的神情,他只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宁北,他从不指望单单凭借一个流言就能让应天府将这个谋逆之子拒之门外。 压倒骆驼需要很多东西,但每一根稻草都是不可或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