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嫌疑人
众人关于案件的猜想在第二天就得到了证实。 “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一走进办公室,蒋睿恒就先给出了结论。他将几张尸检照片扔到桌上,说:“你看看这两个死者的伤口,它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刀刃一侧的创口面积比刀背一侧要大,而且明显呈外翻状。这种伤口,是凶手在捅完刀子之后拧动刀把造成的。” “拧刀把?”沈严抬眼,“为了让被害人更快失血?” “应该是。”蒋睿恒点点头。“两个死者伤口的深度都比一般杀人案要浅,说明凶手的手劲不大。大概也就是因为这样,他才要拧动刀把来扩大创口面积,加快放血,以确保致被害人于死地。所以,凶手很有可能是一个比较瘦弱的男人,又或者是凶手本身并不是左撇子,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右手受伤,所以才被迫改用左手。” 听到最后一句,沈严皱了皱眉。 蒋睿恒说完,看看身边坐着的程晋松,于是问道:“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 “凶手很小心,所有的地方都被他擦过,没有留下指纹。嘉宇在凶手擦血迹的毛巾上找到了几块皮屑,正在检验dna,看是死者的还是凶手的。不过那毛巾本就是公共物品。所以,就算那皮屑不是凶手的,也很难保证就是凶手的。” “没有人的浴袍上有血迹么?” “暂时没看到。那个浴池的男宾公共浴袍有近100件,而且它还出售新浴袍。我们昨天收浴袍的时候就看过,没有人衣服上有喷溅型血迹。现在所有人都在对这些浴袍做发光氨测试,看能不能有发现。不过我觉得你们别抱什么希望。” “这倒也是。换成是我我也会把浴袍带走。”蒋睿恒说,“留下来太危险了。” “我也觉得凶手不会犯这种错误。”沈严说。“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两个死者是被同一个凶手所杀,我们也就能确定调查方向了。” 三人这边正说着,那边却突然传来敲门声,程海洋推开门,急切地招呼:“头儿,晋哥,你们快出来看看,凯子有大发现!” 三人立刻起身来到大办公室。秦凯一见三人出来,立刻招手:“头儿,你快过来看看!” “有什么发现?” “刚才睿恒不是说这俩死者可能是被同一个人所杀么?所以我就上网查了一下这两个人,结果就找到这么一条新闻!” 屏幕上是一条上月的新闻,题目是《建筑大学学生被撞身亡,肇事车辆逃逸》。往下看,第一段就写道:“本月(12月)16日22时许,我市建筑大学一男生在学校门口被一辆飞速行驶的卡车撞飞……经抢救无效,该学生于昨日(17日)凌晨死亡。” 沈严拉动鼠标往下看:“记者赶到医院时,该学生的父母在病房内失声痛哭。据该学生的同学和老师介绍说,死者李某来自农村,家境贫寒,父母都是当地农民。郭某本人品学兼优,多次获得学校奖学金……” “头儿你看这里,”秦凯指向其中一段,“据建筑大学附近的行人表示,建筑大学门口的这条路路灯一直不亮,夜间整条道路十分昏暗,加上该路靠近高速收费站,经常有车辆超速行驶,极容易造成危险。附近居民表示,该路段的路灯不亮已有两个多月,可是一直无人来修。有居民曾打电话去城建局路灯处报修,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复,许多市民都表示,天黑路暗是此地车祸频发的重要原因之一……” 这段一念完,沈严已经明白了秦凯的意思。他抬头:“礼源,你给城东交警队打个电话,问问他们这个案子现在怎么样了,死者的父母现在在哪儿。” 方礼源点点头,到旁边的桌上去打电话。 沈严拿起鼠标,继续浏览这网页。在另外一个门户网站上给出了这起车祸的几张相关照片,其中一张是案发现场的,还有一张是街边路灯的特写,最后一张是在医院拍到的死者家属的照片。 看着这几张照片,沈严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程晋松问。 “这个地方我前不久刚去过。”沈严指着第一张照片说。 “你去过?”程晋松意外,“你什么时候去的?” “查刨锛案的时候。那第三个死者赵广建的建材厂就在这条路上。” “啊真的!”程海洋在一旁大叫,“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程晋松立刻明白了沈严皱眉的原因:“我记得你当初跟王局说过,赵广建可能不是李宏伟杀的,对吧?” “是,李宏伟自己不承认,而且行凶对象和作案时间也都对不上。” “所以,你怀疑赵广建的死与刨锛无关,而是跟这次的案子有关?” “现在还不敢说,不过我上次去找赵广建的妻子了解情况的时候注意到,赵广建他们建材厂的车都从那条路经过,而且车速也都很快。”沈严凝眉思索着说,“如果肇事的真是一辆大货车的话…… 正说着,那边方礼源已经放下了电话:“城东交警队说,死者叫郭旭,22岁,是建筑大学大三的学生。他父亲叫郭志成,母亲叫王雪梅,是本市农村的农民。据说郭志成身体不太好,好像是肺有些毛病,不能干重活儿,家里收入基本靠他媳妇。郭旭出事对他们夫妻的打击很大,加上肇事司机到现在还没抓到,郭志成夫妇已经去交通队闹过好几次了。” 身子弱,有动机——几人互望一眼——这个郭志成听着还真有很大的嫌疑。 沈严问:“他们有没有郭志成的联系方式?” “有,警局给了一个手机号。” “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方礼源立刻拨打起郭志成的电话,然而那边传来的却是手机欠费停机的系统提示音。沈严立刻决定,去城东区交通队。 接待沈严的是城东交通队的副队长韩兴,他一边将众人让进屋,一边介绍情况:“这个郭志成来过我们交通队好几次,每次情绪都很激动,吵吵嚷嚷地说我们交通队不办事。其实我们也很无奈,那车祸发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天特别黑,路上行人本来就少,再加上没路灯,根本没人看清是辆什么车。我们在附近连续问了好多天,都没能找到目击者。可是郭志成两口子就觉得是我们不作为,还跑到区政府门口去闹过,把我们也弄得特别头疼……老实说我们也能理解当爹妈的心情,好容易把儿子养这么大,眼看大学就要毕业了,结果出这种事情。可是真的发生了,我们也没办法。” “那郭志成有对城建那边表现出不满吗?” 韩兴回忆了一下点点头:“郭志成是问过学校门口路灯问什么不亮的事。我们也跟他解释了,说那事不归我们管,是城建负责修理。至于他有没有去城建闹过,我们就不知道了。其实不瞒你说,别说他们,就我们交通队提到这件事都挺憋气。建筑大学那地方正好在高速下道口上,门口本来就车多车快,而且也没个灯。那地方前两年就出过事,还是那次出事后才安了路灯。结果这回他们修路,又把地下管线给挖坏了,灯又不亮了。我们早就跟城建那边反应过,可是城建不修,我们也没有办法……每次一出事,老百姓第一个怪罪的肯定是我们交警队,但是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我们总不能24小时天天派人在那里守着吧?!沈队长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全队百十来个交警负责全区这么大面积的交通,大伙儿经常加班加点,平均一个月都休不上两天……” 看着韩兴大吐苦水,沈严理解地点点头,而后不着痕迹地打断:“那韩队长,你知不知道郭志成最近在哪儿?” “最近?”韩兴回忆了一下说,“郭志成这一个礼拜好像还真的没来闹过了,我们都以为他回老家了。怎么了?” “我们有个案子可能跟他有关,”沈严简单将案件介绍了一下,接着说:“这个人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很符合条件,所以我们怀疑他很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凶手。只是你给我们的手机号已经欠费停机了,所以我们想问问,你们还有没有他的其他联系方式,或者知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这个档案里应该有,你等等!”韩兴说完,快步跑了出去。很快,他便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回来。“这里有一个他家的地址,还有一个他当时留的在本市的临时住址,你们可以去查一查。” “好,谢谢!”沈严接过,然后想起来了什么,开口问道:“对了韩队长,郭旭的案子,能不能大体确定肇事的是个什么车?” “应该是一辆轿车。” “轿车?沈严有些意外,“不是大货车?” “不是。死者被撞的部位较低,肯定不可能是大货车造成的。怎么了?” “没什么。”沈严摇摇头,心头却生出一丝疑惑——难道,是他想错了?…… 从交通队那边拿到地址之后,沈严立刻就带着人找了过去,可等到了那个小宾馆,众人才得知,郭志成夫妇十天前就已经退房离开。眼见天色已晚,沈严便让众人收队,明早再出发去郭志成家。 几人各自散开,沈严也准备往家走。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 是程晋松。 沈严接起电话:“喂?” “怎么样了?”程晋松问。 “没找到,郭志成已经不在宾馆住了,我打算明天带人去他老家看看。” “嗯。那你现在收工了没?” “正准备回家。你呢?” “我已经在家了,正在写作业。” “写作业?”沈严一怔,“你写什么作业?” “就是前段时间出差的那个会啊,王局说不能白让我公费出国一趟,非让我给警局做次报告,介绍介绍外国的先进经验。” 听着程晋松那略带抱怨的声音,沈严忍不住笑了出来:“挺好的。什么时候讲?” “大后天,系统有个总结年会,各部门都会派人去。”程晋松说完补充一句,“说不定你们也得去。” “好啊,”沈严笑了出来,“那我可要跟程大组长好好学习学习了。” “嗯,行,反正我都收了你弟了,也不差你一个。反正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程晋松戏谑地回答,而后他又开口:“话说这时间也不早了,你赶快回家吃饭,小心你一会儿又胃疼。” “是,师傅……”沈严拖着点长音回答道,含笑的声音带着一丝顽皮。 “哈哈,乖。”程晋松大笑出声,“行了你快回家了,我也要继续赶报告了哈。” “嗯,拜拜。” 放下电话,沈严的唇边依旧带着温暖的笑意。有个这样的搭档,日子还真过得多了不少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