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埋下痕迹
“你刚刚所有之言,皆是为了你的家族,为了你的姐妹所求。难道你不准备为自己求点什么吗?” 君念之摇了摇头:“臣女对于现如今的日子,已经极为知足。守得住现在,才能有将来。不是臣女的臣女求不来,若是臣女的不用求,别人也抢不走。” 这一份坦荡和落落大方,在惠安帝的眼中极为不容易。 他给出了台阶,见过许多人都是顺势接住。求得荣华富贵,他不相信君念之刚刚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贪恋神情,想来也不是故作虚名。 这种气度在同辈的贵女之中,都是极为出挑的。 惠安帝点了点头,心中的念头却并没有因为君念之的这一番婉拒之言有放弃的意思。而正欲开口,目光却是落在了君念之的脖颈之间。 一根极细的金线,尾端处挂着一枚帝王绿的扳指。 惠安帝望着那枚扳指,脸色阴晴不定,有些话到了嘴边,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终究还是站起了身道:“既然如此,你便好好修养吧,对于你的封赏,朕会另外再考虑的。” 说罢,带着身边的宫人,便是向着帐子外面走了出去。 惠安帝身边的太监倒是有些意外,他从惠安帝登基那年就跟在惠安帝身边伺候了,自然也是知道关于胡月陇的事情。 那一只是惠安帝心中不能提及的一处地方,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和胡月陇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而现如今的这个状况下,惠安帝若是想赐下天恩,将君念之纳入宫中。那君念之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他似乎都能够预想到,若是君念之入宫,定然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她定能得到惠安帝的专宠,风光无量。 可是到了最后…… 走到了帐外,那伺候的宫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上,奴才知道皇贵妃在您心中的位置,这君二小姐瞧着简直就和皇贵妃投胎转世似的,皇上您刚刚若是开口要纳她进宫,她又岂会拒绝呢?” 惠安帝面色并不明朗,开口的声音之中,也带了几分不悦:“朕念你在朕身边伺候多年,刚刚那话,朕便不追究了。若是再让朕从你的口中听到如此失了神志的话。你以后也不必在朕的身边当差了。” 那宫人听罢,脸色一变,连连告罪。 刚刚宫人所言,处处皆是砸在了惠安帝的心头上。他刚刚也的确是想要乘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君念之纳入宫中。 可是当他的目光瞧见挂在君念之脖颈处的那枚扳指的时候,他忽然有些慌乱了。 那是陆含双的扳指,似乎也在提醒着他,他已经不再年轻,他的那些个儿子们都已经和君念之一样的年纪了。 更何况……他难道真的要和自己的儿子去争女人吗? 不论那枚扳指代表着什么意义,那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他也不想最后变成父子离心的局面。 但是一想到,陆含双可能和君念之有些什么交集的时候。心头又像是被万千只蚂蚁啃噬一般的不舒服。 这种难言的情绪,让惠安帝那本就让人难以琢磨的情绪,更是多了几分阴沉。一旁跟着的宫人也是不敢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跟着。 …… 君念之半倚靠在帐内的床榻上,眼眸之中清明一片,看来她的算计终究还是起了作用。 当她预测到今日会见到惠安帝开始,便将陆含双上次在府中赠下的见面礼,那枚帝王绿的扳指用一根金线穿起来,戴在了脖颈之上。 本来,那东西她一直让霏儿收起来。 有关于陆含双的东西,只会让她觉得厌恶和憎恨。一想到陆含双,连骨子里都每一处都在叫喊着,要将陆含双千刀万剐。 不过,若是能够用陆含双的东西能给他带来一丝不痛快,那她也是甘之如饴。 而刚刚惠安帝最终没有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说出来,就足以表明,这枚扳指起到了作用。 一想到胡月陇,再一想到刚刚那个场景。她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刚刚那枚扳指的插曲,惠安帝绝对会开口要纳她入宫的事情。 可是当这枚扳指的出现,却让惠安帝心中产生了犹豫。 他在猜测这一枚扳指的意义,如果是陆含双对她心生欢喜,那么惠安帝若是强行将她纳入宫中,最后便会父子离心。 朝堂上的安稳极其重要,终究……惠安帝也已经不是刚刚登基时的那般销账不羁,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若是再早个十几年,君念之不用怀疑,惠安帝会毫不留情的将她纳入宫中。 手抚摸住了脖颈间挂着的那枚扳指,冰凉的触感让她君念之愈发的清醒,唇角勾起的笑意也越发的重。 她相信,这枚扳指已经在惠安帝的心中留下了一些细碎的痕迹。出于对胡月陇的爱意,这份细碎的裂痕也只会越来越大。 想一想的话,若是为了让惠安帝愈发的厌恶陆含双,她似乎应该在惠安帝的面前多与陆含双亲近亲近才是。 正想着事情的功夫,帐子外面已经进来了几位宫人,除了手中拿着换洗衣物的,最后面还有一个宫女推着一个轮椅走了进来,服侍着她进行洗漱更衣。 君念之腹部的伤口牵扯到,还是会有些丝丝的痛意。君念之由着她们插手更换着。 那轮椅,瞧着竟然也是皇室之中特供的,不论形制,还是用料都极为的讲究。 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走,也总比被人抬着离开要体面一些。 在几个宫人的搀扶下,君念之上了轮椅。推出了帐子,君念之便是瞧见帐外刚刚受完刑的孟涵雅和君之瑶。 那五板子终究还是轻了一些,两人都没有被打的皮开肉绽。 孟涵雅正抱着昏过去的君之瑶,等着府里的下人过来搀扶她们。结果一抬头,却恰好瞧见,君念之正坐在轮椅之上,被几个宫人缓步推了出来。 一身衣裙一看就是宫中的形制,没有过分复杂的花纹,却处处透着贵气,发鬓间也是珠翠华丽。 被人缓缓推着走过来的君念之,那通身的气度,让孟涵雅产生了那么一丝错觉。 仿佛,向着她一点点过来的,不是君念之,而是宫中的皇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