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内心之挣
华先生同雨果就这样坐在嘈杂的赌场之中，在沉默中自顾自地摆弄着眼前的老虎机，在之前的简单聊天后二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好似二人眼中只有赌博游戏的存在一般。 就这样时间于嘈杂的沉默中度过，最终二人的账户余额上都已现实资金不足，雨果这才转头看向华先生道：“看来幸运女神并不喜欢你我二人。” 华先生也微微一笑道：“这也说明你我二人都不是靠幸运来取得胜利的。” 雨果笑道：“这个理由很好，我喜欢。” 华先生道：“现在我已经渴的心烦意乱了，快让我见识一下传说中极品的干马天尼吧。”雨果笑着起身道：“我们这就出发。” 华先生随着雨果穿过赌场的大堂径直走向赌场后方，最终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门口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看守者，看守者的目光在雨果的脸庞上扫过，显然其认出了雨果，对二人并未加以阻拦，二人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这内层的房间竟然是一个装饰更为精致的迷你酒吧，整个酒吧的面积不过百平，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的烟熏香气，只让人觉得这是法国贵族的秘密会所。 雨果转头对华先生道：“你可曾想过在流街之中竟会有如此华美的存在？几个月以前我还以为这里只是一片狼藉，很多人都被迫捡垃圾为食呢。” 华先生道：“我倒没有那么单纯，关于流街的一些真相我还是知道的。”雨果耸了耸肩道：“可是无论是你还是华怜都没有想我讲过这些。” 华先生道：“因为我们都认为那没有必要。” 雨果笑道：“现在你们还这么认为吗？”说话间二人已经相继坐在了酒吧的吧台旁。 此时的酒吧中除了雨果二人外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酒保，不知是这个时候还没有上客还是因为雨果的原因而有意清场，总之这种肃静的氛围很适合谈论事情。 老酒保走到二人身前向二人点头示意。 雨果道：“两杯干马天尼，谢谢。” 老酒保点头后开始准备，很快两杯清澈透明的干马天尼被推到了二人身前，随后老酒保很是识趣地退了下去。 华先生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不禁“嗯”了一声，随后将目光投向手中的酒杯道：“味道非常不错，看来我之前太过小看流街了。” 雨果笑道：“都市区中的哪个人对流街没有误解呢。”随后其也啜饮了一口。 华先生再饮一口后将酒杯放在吧台上，随后对雨果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喜欢这里，怎么？之后准备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吗？” 雨果笑道：“我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是我的归宿。且即便我想留在这里，很多人也绝不会答应。我在这里只是想办些事情，等事情结束后我就回活到都市区中。” 华先生点了点头道：“你现在不回去也算是一件好事，无数的势力已经抓破头地要来寻你，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惧怕他们，不过眼下暂避锋芒也不失是一项良策。” 雨果笑道：“我现在大约能够想象得出他们那狰狞的样子，我相信若是我落在了他们的手中，他们必然会在第一时间将我碎尸万段，甚至审问的时间够不会给我。” 华先生道：“这还要怪你的行为太过激了，现在的你在世人心中已全然成了新人类的代名词，能够将你除掉那么对于月岛官方而言必然是具有里程碑般的意义。” 雨果道：“杀掉我又有什么用呢？要知道我可不是最为疯狂的复仇者。” 华先生耸了耸肩道：“谁知道呢？” 雨果看向华先生道：“很多人都知道。” 华先生又道：“谁在乎呢？” 雨果闻言朗声笑了起来道：“的确，这倒没有多少人在乎。” 华先生道：“我此次来到流街，一是探看你的情况，另外也是想劝诫一下你。我知道对于很多事情你无法放下并且收手，但也不要做的太过。现在的你已经将无数的视线与仇恨拉到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我早先知道你会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我绝对不会协助你去东岛进行那般胡闹。” 雨果闻言咧嘴笑道：“哪有胡闹，我知道华先生对我最讲义气了。否则的话我又怎么会请你喝酒呢？要知道我可从来不请人喝酒的。” 华先生道：“以性命相搏之酒，不喝也罢。” 雨果摆了摆手道：“事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虽然无数人对我恨之入骨，不过现在我也算身处于光明之中，很多人在动我之前也会事先进行考虑的。” 华先生道：“你难道期待每个人都会是正人君子？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正的危险往往不是来自你的正面。” 雨果笑道：“我身后早就是万丈深渊了，如果他们想偷袭我的话首先要进入深渊再说。” 对于雨果这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华先生也是觉得有些无奈，其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将自己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良言难劝...呼，算了，你自己还是好自为之吧，这段时间内好好想想我对你说的话。” 雨果道：“您对我的劝解我永记在心。”随后其对华先生道：“实际上，我这次联系您并劳烦您来到流街也有事情相求。” 华先生道：“真想不出我们鼎鼎大名的白头翁先生竟然会说出请求的话语，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雨果笑道：“当然有，您可以拒绝任何事情。” 华先生侧目看向雨果，随后道：“什么事情？” 雨果深吸一口气随后耸了耸肩建道：“适才您称呼我为白头翁，嗯...实际上这个绰号对现在的我并不是十分合适，因为我现在很难‘飞’起来，我的一直翅膀...折断了。” 华先生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一双眼睛都骤然瞪大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而雨果此时已经撸起了自己左臂上的衣袖，将衣袖下所隐藏的“手臂”显露出来。 银色的纤钢金属在酒吧内的灯光照耀下反射出亮眼的光芒，一根根做工精细的能量导管有序精致地在纤钢金属的框架下排列着，点点的微光于导管中闪烁，显漏出无与伦比的科技美感。 然而华先生并没有被这美轮美奂的场景所沉醉其中，脸上则写满了惊恐。 雨果的脸上则满是轻松的模样，其自嘲般地笑了笑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上会被安装上这种小东西，虽然其性能很是不错，不过我还是感觉很是不适应，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雨果将话说完，华先生已然大吼一声打断了雨果的话语，其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愤怒的癫狂状态之中。 “喏，先生你放松一下，你现在的情绪有些...” “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华先生神情变得狰狞起来，他想继续去看雨果的左臂，但内心中的恐惧让其有所回避。 “发生了些意外的事情，而那让我失去了它...” “这怎么可能，怎么...你不是拥有自愈能力吗？为什么还会这样？” 雨果平静道：“自愈能力也是有所限度的，现在看来其不包括组织重生。” 华先生整个人都瘫坐在那里，此刻的他便如看到孩子受到伤害而无力的父亲，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颓然的状态之中。 雨果道：“您不必太过担心，这种情况也不是我所想看见的，但总体来说也不算什么太坏的结果。怎么说失去手臂也比丢掉性命要好上一些。” 华先生沉默良久，最终才喃喃地说道：“是军方所造成的吗？” 雨果摇了摇头道：“那支特攻小队虽然来势迅猛，不过还是比较好对付的，造成这一结果的另有其人。” 华先生道：“是渎者？”雨果点了点头。 华先生长呼一口气，随后闭上双眼，再度思忖片刻后才睁目道：“其实对于这一天的到来我也有所预料，在我的预想中你所沦落的下场比这还要严重一些，不过...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接受。” 华先生那往日中肃穆的神情眼下完全变得悲拗起来，眉头已经完全皱成了一个结。 雨果道：“事实如此已是无法挽回，我所能做到的只有适应这残破的身体。” “我先行来到流街便是为了对其进行弥补，即便这条手臂大不如前，我暂时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我受伤一事。现在整个月岛之中也只有在流街中可以接触到战争义骸了。之前我在这里结识了一些熟人，所以很是顺利地进行了续肢。” 说罢雨果抬起了左臂，在其操控下机械手掌很是灵活地摆动起来，随后其还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只是这响指听上去更有具有数分金属的律动感。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流街之中的战争义骸都只是次军级的遗憾产品，充其量也只是A级货色，而真正的S级的超军工水准的产品并不拥有。但这种钢架结构的产品未必能够应付我之后所要面对的战斗，所以我希望先生捏能够想办法为我准备性能更加优异的手臂。” 华先生听罢后轻叹了一口气，随后道：“义骸手臂的问题倒算不上什么问题，只是...雨果，你从未考虑过离开吗？” 雨果淡淡一笑道：“离开？先生认为我应该去哪里？” 华先生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准确的地方，但只要离开这里便好。离开都市区、离开流街、离开月岛。这个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我可以安排你前往世界上的地方隐蔽起来，直到这些都结束...” 雨果道：“若是我离开，那么这里的事情永远都不会结束。还有先生你认为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否则我为什么要离开？” 华先生沉重地摇了摇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只是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雨果平静道：“这点伤势不算什么，而且躲避并非是什么有效地手段，残酷的命运从来不会因为你不去招惹它而不降临在你的身上。” 随后雨果看向华先生道：“您曾经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而这个世界又是怎样对待的您，对待您的妻女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华先生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其用力摇了摇头道：“不要再提她们...” “为什么？您的逃避能够摆脱她们逝去对您的打击吗？您的逃避就能够让你遗忘东岛毁灭日吗？” 华先生愤怒地看向雨果，但其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因为雨果所说的字字句句都正击中在他的心中。 东岛毁灭日给予世人无数的伤害，雨果是受害者，华怜是受害者，阿瞳一家人是受害者，而华先生同样是受害者。 十年前，华先生的妻女在回东岛探亲之旅中丧生，无人知道她们是怎样死亡的，其所知道的只有三人永远地天各一方。 雨果与华怜同盟阵营中并非只有两个人，华先生便是这其中的第三个人。 在华怜身于圣堂而不方便处理一些事情的时候，便会让华先生为之出面解决。无人知道在整个都市区中鼎鼎大名的华医生竟会同新人类所有关联，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为雨果和华先生营造出了十分安全的环境。 雨果在面对数次难以解决的棘手事件中都向华先生寻求了帮助，每一次华先生都没有让他失望。 而华先生所做这一切并非完全因为华怜的托付，他的目的简单且和雨果相同。 复仇！ 对于东岛毁灭事件华先生同样知道其中有着不可告人的真相，其所要做的便是帮助雨果探寻出真相，之后向那个罪魁祸首进行报仇。 只是在复仇的过程中，华先生的内心开始有所转变。不同于华怜以及雨果的坚定，华先生的内心中始终隐隐向往着光明，在看到这场复仇行动开始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被牵扯其中，整个月岛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时空状态中时，华先生不觉对这种行为的必要性产生了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