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夜空中的遭遇（五）
海水还在将法隆的机甲所包裹着，这是法隆自从军以来从未体会到的境遇。 “诸位不要慌乱！时刻提高警惕！注意不要伤害到其他队友！” 法隆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其以自己的努力试图让己方的损失降低至最小，然而最终的结果会怎么样他也很没有把握，可以说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砸在身上的海浪很快散去，雨果掀起的巨浪诚然不如自然之力。 当法隆的【疾风】破水而出时久违的自由于心中升起，但同时更紧张的绝望也就此而出。 不过法隆来不及消化心中的这份情绪，在其作战视野得以恢复后，法隆用力极推动操控杆使机甲直飞而出，同时其开启高精度的定位，定位信号直达其他的机甲之中。 很快另外数台机甲在受到法隆的信号之后也极速地破水而出向法隆身边靠近，很快已有十余台机甲来到了法隆的身旁。 “情况如何？” 当林克的机甲飞至法隆身边的时候急忙向其询问道。 “还好...还好...”法隆嘴上虽然这般应付着，同时手指飞快地在面前的操控板上点触着，其在查阅着周围其他机甲的信号定位。 最终一个数字出现在屏幕之上 23！ 法隆倒吸了一口凉气，冰冷的数字告诉着法隆在那适才的巨浪冲击之中，又有九台机甲被雨果摧毁，而其中的机甲骑士的结局不言而名自是九死一生。 在双方遭遇的十几分钟内，整个小队竟然损失了共十二台机甲，这几乎已顶得上是异常小规模战争中所损失的数量，想不到其竟然在雨果举手投足的轻描淡写中便已完成。 且至始至终所有人几乎还没有碰到雨果的一点皮肉，这个结果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只是这个绝望的消息终究是事实，无论法隆愿意承认与否，其都是绝对的客观事实。 “退后！集阵！” 法隆从仇恨的牙缝中挤出这道命令。 这时其他队员们也意识到了这一问题，本来一个小队眼下只剩下三分之二的人，这种冲击给人与精神上的巨大战栗。这一次整个小队以更为快速的行进速度向东岛废墟中龟缩而去，所有人都好似意识到海边绝对是他们的劣势所在。 就这样，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法隆等人已经退出三百余米远，这个距离虽看似并不算远，不过以雨果的力量来看，要再度掀起海浪将其推进三百米着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一次，法隆等人终究以惨痛的代价得到了些许优势。 当退入东岛城市中后，法隆等人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些，而在海浪袭击后，雨果的身影也再度消失，雷达之上已再没有他的身影。 不过这一次没有人再去敢完全相信探测仪器了，雨果所展现出的神鬼莫测让所有人都感到无尽的胆寒。 二十三台机甲在推入城便后已三四三四型为单位，分别隐秘在城市中的各个地方，相互协助照应。此时他们终于可以发挥其所擅长的作战方式。 只是雨果这头“猎物”再度消失不见。 这一次林克也不会去猜疑雨果会何时出现，事实证明如果适才让他来指挥整支小队，恐怕现在队伍已经全军覆没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此时林克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极其没有自信地向法隆发问道。 “等待，唯有等待。” 不想在经历了一连串攻击后，法隆的神情反而平静了下来，除了适才因高声呼喊后而导致声音有所沙哑外，其余的其已经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不仅让林克感到敬佩。 “可是这么等下去的我我们是不是很被动啊...”此时的林克仿佛变成了一个完全没有主意的孩子，开始完全询问起法隆的意见。 对此法隆的内心不觉有所失望，他曾将林克视为自己的接班人来进行培养，不过现在来看在林克的身上还缺乏着很多东西。 不过转念又一想，自己当初见到渎者屠戮机甲时，自己同样感到无比的惊恐与无措，那个时候自己表现还不如现在的林克。 所有人都需要一个锻炼的过程，军人更是如此。 现在的法隆已完全不奢求己方能够将雨果击毙在这里，其只希望能让自己队伍中的一部分人安全回去，一算是没有全军覆没的残像，二一点只要能有人回去便可以将同渎者作战的经验更好滴传递出去。 虽然机甲中的智能作战系统会备份这一切信息，不过归根到底机甲始终都是由人来驾驶的战争武器，所以战士如何在战场中控制自我的情绪是至关重要的。 只要有人能够回去，便是向军方输送了一批新鲜血脉！ 这已是法隆最后的奢求。 “我们现在也只有等待了，茫茫黑暗之中我们根本找不到雨果的影子，这样的话又谈何作战呢？我们的机动性完全不如他，现在又损失成这样，已无力完成最为强势的阵型了。” “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便是尽力将时间向后拖，对方和我们不一样，其不能与我们在这里进行持久战，只能所站速决，所以其适才会拼命地制造那场海啸巨浪，无疑便是为了尽可能地给我压力。” “这个时候我们绝对不能再奢求什么快刀斩乱麻，显然就现在的地形与实力我们都不如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勉强自保而已。呼，虽然我并不很愿意，不过现在我们也只能将大部分希望寄托在援军的身上了。” 林克闻言一愣随后道：“你请求支援了？” 法隆冷哼一声道：“现在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林克虽然并不想这么做，因为请援一事无疑是对军人的一种否定，尤其是对他这样自尊心极强之人。 然而现在的林克也不得不这么做，短暂的两次交手中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雨果绝非是一两台机甲所能战败的。 法隆说罢一切后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后道：“希望事情能够得到好的解决吧。毕竟我还想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呢。” 法隆想见明日，但雨果并不想让他再见到。 在海浪袭击过后，雨果发现对方的指挥官很是有有脑子，面对自己所制造出的一个又一个的混乱中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自己的力量，这种判断与理性克制都是常人所难得的。 海浪过后，雨果再度展翅推到海面之上，在极远的距离上观测着法隆一方的一举一动。 剩余的机甲都已退入东岛之中，雨果知道对方必然已摆出了阵型等待着自己的到来，自己当然不会如敌人所愿，这么轻易地便送上门去。 况且适才其制造起那么一道巨浪对其体力也是一份巨大的消耗，成为渎者也已良久时间，但雨果还是第一次感到在力量方面其有所枯竭。 “刚刚的那个攻击很漂亮！”伊娃的声音在雨果的脑海中响起，之前雨果的战斗都是由两个人的意识灵魂合作完成的。故而力量才达到一种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的状态。 “同样也很累。”雨果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其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双手之上的黑色物质竟然有所消减，这种情形让雨果大吃一惊，要知道在其成为渎者之后，这种情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甚至以为过自己体内的渎者力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而现在雨果好像看到了力量的危险一面。 “好了，不要像一个女人一样担忧抱怨了！”伊娃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并非是你力量的耗竭，只是在强力的释放后还没有补充回来而已。不许多长时间便会彻底好起来的。” 伊娃的语气斩钉截铁很是自信，雨果闻言也不觉感到安心不少。 雨果想了想道：“适才我们的力量破境了吗？” 伊娃笑道：“你的口气真是像极了那些庸俗修仙小说中的情节呢。”随后伊娃继续道：“适才你的力量最多只是那个所谓的渎魂附身的高峰状态，甚至连巅峰都达不到，更别说什么破境了。” 雨果点了点头道：“明白了。”虽然其嘴上这么说着，不过心中却有着几分遗憾。 伊娃道：“不必感到自责或难过什么，特里托革莱娅石刻碑的秘密绝非如你我所知的那般简单，其中有着怎样的背景都无从而知。所以想要彻底掌握这道神秘力量可谓是难上加难。说来无论你有着怎样的打算与野心。这个时候也不是你那所谓破镜的最佳时机。” “我明白。”雨果点头道。 伊娃道：“那么现在我们就与他们来个速战速决吧，时间越拖延下去可对我们越是不利呢。” 雨果道：“这个时候已不能着急了，毕竟适才我们没有将其全部歼灭，已经彻底地‘放虎归山’了。” 伊娃道：“看来如果我说让你提前离开这里你也是不会听的喽？” 雨果想了想道：“视情况而定吧，至少现在我不准备放过这些人。”说罢雨果的嘴角处再度露出一抹冷笑。 “以为进入城市中我便拿你们没办法了吗？哼哼，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 肥蛭坐在一张石椅之上，面前是一个与石椅风格近似的石桌。 无论石桌还是石椅做工都十分粗糙，其看上去并不是现世中的成片，而像是其自己慢慢打造过的。 肥蛭就这样坐在石桌旁，用那仅有的一只肥硕大手于石桌上慢慢抚拭着，就如同在把玩着某件宝物一般。 “人这一生总是会变的，曾经叱咤风云的肥蛭先生现在的样子实在像是一个老农民。” 一个声音在肥蛭的身后响了起来，对此肥蛭并不在意，其肉乎乎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点笑意。 “人之所变化才更生动有趣，否则的话其不便成了不可雕琢的顽石，又有什么价值所在呢？曾经是英雄也好，枭雄也罢，甚至是恶贯满盈的也都无所谓，人生战斗过、经历过也便无痕无悔。之后的退休生活就要有退休的样子，平静的岁月中可以让我好好回想自己的人生，念念岁月的往事。” “呵呵，肥蛭先生所言真是让人好生受教。” 肥蛭摆了摆手道：“受教什么的不敢当，只是发自肺腑的一些话而已。这些话我通常并不对他人说，但你比较特殊，你我可以说都在是同一个地方中断了自己的未来，也彻底沦落到此。所以我将你视为半个朋友...” “哈哈，能做肥蛭先生半个朋友，算是我的幸运了。知足！” 说话间那人已经来到了石桌前，一双白皙的手指放在石桌上，轻轻抚摸着粗糙的石面。 “这东西看上去很粗糙，不过真的很有质感，仿佛其存在着一种...生命力。” 肥蛭闻言轻笑道：“对于你我这种受过伤的人，生命的完整绝对是无比向往的。”说罢肥蛭耸了耸肩，一个空洞洞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也抖了一抖。 “现在的我所能做的只是用这残缺的生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那人摇了摇头道：“不，你还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多大事。” 肥蛭抬眼挑了挑眉道：“比如呢？” “比如你可以重新进入这洪流之中。”那人颇有深意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肥蛭忽然发出一阵大笑，其大笑声持续时间很长，眼泪几乎都已笑了出来。 然而他面前的人还是安静看着他，脸上依旧是认真。 “悠先生，在下虽然现在断了一条手臂成了半个废人，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什么洪流大势都与我无关了。” 肥蛭面前之人正是TAROT中恋人的幸存者悠！ 看着满脸无所谓的肥蛭，悠并不焦急也不气恼，其只待肥蛭将拒绝的话完全说完，随后安静地说道：“肥蛭先生的内心中并没有将我看作是真正的朋友，这我能够理解。但我希望你能知道我是带着一颗诚心来到这里的，所以也希望能够换来等价的开诚布公。” 肥蛭这次再度挑了挑眉，显然对悠的话并不放在心上。 但悠随后的一句话便让肥蛭彻底变了脸色。 “有的事情你不说，未必就没有人知道。” “有件事情，你知道，我知道，愚者...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