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方（一）
在雨果发问后，通话中变得安静下来，电话那边的华怜不发一言，而雨果则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回答。 良久，华怜才开口道：“你是怎么认为的？” 雨果道：“我的想法重要吗？” 华怜道：“如果不重要你为何还要问我呢？” 雨果沉默下来。 华怜同样沉默片刻后道：“如果你的身上真的存在烙印的话，那么你认为哪一方的更多一些呢？渎者？还是圣堂？” “皮球”被踢回到了雨果的脚边，只是这个时候意义已经完全不同了。 雨果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意外般的新奇感，华怜就那样听着，同样不做任何评说。 片刻后，雨果停止了笑声，其请摇了摇头道：“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忽然觉得原来你也是如此地能言善辩嘛。” 华怜轻笑道：“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我很认真。”雨果平静地回答道。 华怜道：“好吧，我也对此感到意外。不过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雨果道：“这一点对你来说重要吗？” “很重要。”华怜回答道，一种捉摸不透的既视感在二人之间回现着。 雨果道：“圣堂对渎者是怎样的态度呢？” “正常的态度。”华怜回答道。 雨果点了点头，正常的态度便是正常人的态度，而对于所有不拥有超能力的普通人来说，对于渎者他们所拥有的只有仇视。 雨果喃喃道：“这么说来，这个东西对你们来说真的很重要。” 顿了顿后雨果道：“但是抱歉，我不能将它给你们。” “雨果！”华怜的声音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雨果道：“并非我在忌惮圣堂在掌握这项技术后引发怎样的情况，而是它对我来说别有用途。” “我的一个朋友被困在天英之中，我需要用这个东西将其从天英的手中将其交换出来。” 华怜沉默不语，片刻后其轻声道：“很高兴听到你能交到朋友。” 雨果道：“听起来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议？呵呵，若是多年以前我也绝对想不到这一幕的发生，可见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华怜道：“如果可以的话...” 雨果道：“相信我，现在的圣堂根本无法将她救出来。” 华怜道：“原来如此。”顿了顿后华怜突然又问道：“如果给你一个选择，用那个东西只能换取一个人，你是选择从天英中换出她还是从圣堂中换出我呢？” 华怜的话让雨果深感意外，随后其苦笑一声道：“你这是在考验我吗？” 华怜轻笑道：“算是吧。” 雨果苦笑道：“这个问题真的有些将我难住了...呼！你应该知道答案的。” 华怜轻笑道：“谢了。” “不客气。” 华怜道：“既然你有如此用途，那么我也就不为难你了，再见。” “再见。” 等电话挂断后，雨果再度闭上了眼睛。 “华怜，我欠你的恐怕这辈子是还不清的了...” ... 当华怜中断通讯后，其也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靠枕上。 “你知道吗？你的身上现在颇有一种母性的光辉。” 美昂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华怜冷声道：“请你闭上嘴巴，我现在只想要一份安静。” 一身束身白衣袍的美昂站在窗前，背后是自窗外投进来的光芒。 “这个消息骑士长一定不会满意的。” 华怜摇了摇头道：“若是他不高兴的话可以自己向仇剑林要一份蓝图，那样岂不是更省力气？” 美昂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是疯了。” 随后其踱步在房间内缓缓走动着。 这么多年来骑士长一直把雨果当做是一枚暗棋，总期待其在某一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但不想这枚暗棋的行事总是出乎意料。 华怜道：“骑士长的棋艺说是一般，就不要去学仇剑林那样打谱设埋伏了，大开大阖才是圣堂的一贯风格，还有雨果不是任何人的棋子！” “哦，真的是这样吗？”美昂淡然地说道。 华怜坐直身体看向美昂道：“拜托，不要用暗中阴阳怪气的声音和我说话。” 美昂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道：“就连雨果自己都已察觉到自己被‘对弈利用’，你又抗拒什么呢？” 华怜冷声道：“当初我将雨果从东岛带出来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要对其加以利用。” 美昂道：“但是你忘了那个时候的你并没有十足的发言权，若不是骑士长睁只眼闭只眼，你认为会有一个半大小子忽然与你住入马尔福公寓吗？” 对此华怜早有意识察觉，但她并不愿对此有所承认。 “虽然我不知道其中的隐情，但我相信那个时候的骑士长心中便有着哦目中计划、打算。” 华怜忽然道：“你就是看透了这一点，当时才会帮我为雨果制造虚假身份吗？” 美昂道：“喏，你现在是在质疑一个帮助过你的人吗？” 华怜道：“这不怪我，你现在的表现着实让我质疑你的行为动机。” 美昂对此也没有什么解释，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华怜道：“无论如何雨果都不会交出他手中的心脏炉，我了解他的性格。” 美昂轻声道：“你真的了解吗？你的这个弟弟可是已经给我们带来太多的‘惊喜’了。” 华怜道：“如此一来，那么就请你们‘好好享受’吧。” 说话间美昂身上的PMT发出微微的展动，美昂将其取出查看一番后对华怜道：“骑士长说，你可不可以安排一下时间，他想要见雨果一面。” ... 当雨果挂断华怜电话不久后，其手中的PMT再度响起，同样是陌生的号码，这一次雨果没有犹豫将其接通。 “嘿，小伙计，你睡得可好吗？”米洛阳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出来。 雨果再次微微一愣，随后道：“你查到了我的MEID？” 米洛阳道：“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当你是白头翁的时候我们对你一无所知，但当我们知道你是谁的时候，很多不是秘密的秘密就会呈现在我们眼前。” 雨果道：“听上去真的很神奇。” 米洛阳道：“神奇的事情还未发生呢？” 雨果道：“那么你带来的不神奇的事情是？” “天英答应你的交换条件了。”米洛阳回答道。 “很好。” 对于这一点雨果并不算特别意外，让他感到意外的米洛阳竟然会这么早地回复自己。雨果知道作为中间人米洛阳必然会要求一笔不小的“报酬”，而这份报酬显然是要由天英这一方所出的，而这份报酬的价值并不会太低。 “这...是天英给予的回复吗？”雨果问道。 “天英并没有给我答复，但我相信他们会同意我的要求，只是回复的时间要满一些，这样才能显示出他们的纠结以来彰显我所提出要求的苛刻，对于仇剑林这样的老狐狸来说，这种手段是其最爱的。” 雨果道：“你有这份自信。” 米洛阳道：“我对我所有做的事情都有信心。” 雨果道：“那就好，有你这样一个‘可靠’的中间人，我放心多了。”略停片刻后雨果忽然道：“对于仇剑林此人我一直有些道听途说，但不知是真是假，你能不能为我讲讲这个人呢？” 米洛阳沉吟片刻后道：“我虽作为一名治安官，但描绘人类肖像的确不是我所擅长的。我无法向你具体描述这个人，只能简单地为你勾勒一下此人的大体‘形态’。” “仇剑林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不，他的那种聪明已经不能用聪明一词来形容，他应该算是‘智慧’。” “非常高的评价。”雨果道。 米洛阳道：“虽然我极其厌恶这个老家伙，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有着大智慧的人物，天英在其手中的几十年中一步步发展至今，从一个一方名校转变为月岛巨头之一，这种转变可以看得出其智慧与实力。” “自然。”雨果平静地回答道，米洛阳的这份信息看似解析透彻但实际上并没有让雨果感到满意，因为其从中没有寻觅到任何的有用价值。 米洛阳从雨果平静地口气中听出了雨果的情绪，其继续道：“不过此人有着一个巨大的缺点，也算是驱动其达到今日成就的动力，那就是野心。这个人的野心太强大了。” “无数年来天英一直几乎算做是圣堂的附属品，但当仇剑林接手天英后，其毅然决然地开始有计划、预谋地将天英从圣堂的影子中解脱出来，计算之缜密可谓天衣无缝。” “不过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虽然仇剑林如此静于巧算，但事情终究没有按其所希望的那般发展下来。他最担心的那个人并没有成为他的学生，而成为他最大的敌人。” 雨果皱了皱眉道：“你是说圣堂骑士长？” 米洛阳笑道：“这件往事是不是很有趣？” 雨果道：“这倒是个有趣的故事。” 米洛阳道：“这个故事我就不给你多讲了，也许你会找到比我更为详细的内部呢。总之我想告诉事情已经谈妥了。今晚，马尔福公寓见。” “晚上见。”雨果缓缓说道。 当与米洛阳的电话中断后，雨果从沙发中站起来，踱步到不远处的水吧前为自己找了一份苏打水。 当冰凉的液体流入其肠胃中的时候，雨果的双眸越发闪亮起来。 ... 当太阳逐渐向西下垂的时候，一辆外形精致的车子从一片废弃工厂中飞速驶出，直奔市区而去。 车内坐了三个人，司机正是苏臻，沈名坐在其身旁。而后座之上所坐的正是茉莉。 此时的茉莉不再吃赤裸的身体，而是一身淡蓝色的牛仔装束，秀发高高盘起，露出优美白皙的脖颈。未施烟粉却透露着一种清秀的妩媚感。 只是茉莉的一双无神的眼睛冷冷地看向车窗外，纵然在车子的高速之下其看不清任何的景物。 从茉莉的眼神中你很难看出其所蕴含的感情，那对眸子让人能够想起的可能只有猫的形态。 车前方的苏臻与沈名也是相对无言，他们自然是参与今晚谈判的天英代表，目的便是用茉莉换回雨果手中的心脏炉。 “真不知道校长是如何想的。”忽然间苏臻低声道。 沈名道：“不要那么多的抱怨，要知道校长对于你已经很是仁慈了。”苏臻闻言默然。 沈名目光投向车厢前方的后视镜，镜中的茉莉已经是一行将就木的神态，可以说美丽之余却毫无生机。 沈名道：“天英现在所求的不是公平，而是平静。” 苏臻忽然笑道：“沈大主任，我敢说你在听到那些条件的时候也感到十分地愤慨，那不是什么和谈条件，而是敲诈！” 沈名道：“那当然是敲诈，不过你应该想想对方为什么会有如此底气。那是因为我们输了。这个世界从古至今对败者都没有公平可言。” 苏臻不语，虽然昨夜的失败与其没有直接关系，但也能逃责任。对于沈名的无情嘲讽，其也只能默默接受。 沈名缓缓道：“只要有时间，一切便都有机会。”顿了顿后，其又摇了摇头道：“若寒已经是没有机会了吧。” 即便是听到若寒的名字，茉莉的脸上也无动于衷，甚至于瞳孔都没有丝毫的缩放变化。 苏臻闻言脸上露出一副凝重的神情，其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后道：“未来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是啊，都不重要了。”沈名静静地重复着苏臻的话。就此二人也彻底沉默下来。 车子很快驶入市区，这时一辆银灰色的警车出现在其前方，好似一头带路的领头羊。 “尽职的中间人驾到了。”苏臻冷笑一声道，但其还是驾驶着车子跟在那银灰色警车后。 很快两辆车子驶入一片安静的区域，不久前方的车子开始减速，苏臻也开始压低车速。 最终，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地驶入一座公寓别墅区的停车场内。 看着周围昏暗车道，沈名深吸了一口气，当车子停入车位之后，沈名回头看向茉莉，同时对苏臻命令道：“将茉她‘解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