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拯救的先决条件
清晨时分，李尔德自床上睁开眼睛，昨夜的他根本没有入睡，不过即便如此，其精神还是保持着一个绝佳的饱满状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微弱的晨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射进来，使得漆黑一片的帐篷中有了几束微弱的光芒。 这时，帐篷外想起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正向李尔德这里靠近，不需见到此人李尔德也听出了那脚步声的主人，正是吉姆。 很快，门外传来了吉姆低声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李尔德招呼一声请进后吉姆推门走了进来。 黑暗的帐篷内因为吉姆的走进而明亮了许多，吉姆走入之后也并未将门带上，任由光芒与冷空气灌入帐篷之中。 “你是来接我的吗？”李尔德问道。 吉姆的声音很是低沉道：“你是我带来的，我自然也有将你送回去的责任。” 李尔德笑了笑从床上爬坐起来，随后对吉姆道：“来，坐一会儿。” 吉姆依旧保持着站立的身形，并没有就此坐下来，李尔德道：“即便着急出发，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吧。”吉姆想了想，随后在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木椅上坐了下来。 李尔德伸手到床头边翻动了一下，抓出一个牛皮水袋，打开袋塞将其凑到嘴边，咕咚咚地喝了几口里面的液体，随后将袋塞塞好，扬手将其丢向吉姆。 吉姆伸手将其接住，这个牛皮水袋他再熟悉不过，因为这是他送给李尔德的，里面所盛装的是妻子崔斯塔所酿制的果酒。 看着手中的酒袋，吉姆的眼圈不禁泛红，他想将其放在一旁，却听到李尔德道：“敬崔斯塔！” 吉姆犹豫了片刻，随后打开了袋塞。 “敬崔斯塔...”吉姆低吟一声，随后喝下一大口酒。 温和的果酒滑过吉姆的食道，往常这千杯不醉的果酒此刻却如刀子一般搅动着吉姆的内脏。 喝过酒后，李尔德与吉姆二人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是你们的祭祀让你送我回美国的？”李尔德打破沉默向吉姆问道，在昏暗之中李尔德看到吉姆默然地点着头。 “呵呵，看来你们这老板还真的不太讲究人道主义以及劳动法呢。”李尔德玩笑似地说道，虽然他的玩笑并不贴切。 吉姆开口道：“没有办法的事情，整个部族上下只有我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只有我与你最为熟悉。”顿了顿吉姆继续道：“而且祭祀她也有意让我暂时离开这里。” 吉姆口中的暂时不知道是指多长时间，送李尔德回到美国来回最短也要两个多月的时间，而谁知道这里两个月后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你想让我走吗？”李尔德问道。 吉姆摇了摇头道：“不是想与不想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的问题，你应该离开这里，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李尔德笑道：“看样你们祭祀已经将官话话术都交给你了。”吉姆摇了摇头道：“这都是真心话。” 李尔德道：“可是我从不记得昨晚答应过她要离开这里。” 吉姆平静道：“如果你不想离开，我们也有让你离开的办法。” “将我驱逐吗？”李尔德笑道，对此吉姆并没有说什么，但答案不言而明。 李尔德叹了口气道：“果然是个不讲情面的女人呢。”说罢站起身来对吉姆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出发吧。” 吉姆看李尔德如此反应有些意外，当李尔德满不在乎地走到门口时吉姆拦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改主意了？”李尔德对吉姆道。 吉姆摇了摇头，随后道：“你忘拿行李了。” 李尔德轻松地对吉姆笑道：“不要了。”说罢无视吉姆的阻拦径直走了出去，吉姆想了想也跟在李尔德的身后。 一段时间来的生活让李尔德对这里已有所熟悉，无需任何人带路，直接走向其来时所登岸的码头，吉姆跟在身后，二人的完全调换了原本的位置。 当李尔德走入树林，最终来到码头之时，一名船夫已经等待在那里，不过此人并非拉卡。 吉姆一直跟在李尔德的身后，观察着李尔德的一切动作。长时间的相处让吉姆对李尔德有所了解，吉姆知道李尔德绝非是一个会轻言放弃之人，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想让李尔德轻易离开这里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对此吉姆曾已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 然而李尔德这无比顺从的反应却让吉姆大出意料，他感觉眼前的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如同虚幻一般，尤其是李尔德的表现更让吉姆觉得其中隐藏着什么“阴谋”，但吉姆对此也说不出清楚。 二人相继登舟之后，船夫摇动船桨，细窄的小船在狭长的带有冰碴的河道上行进着。 也许实在无法抑制心中的好奇，吉姆最终开口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我们绝不可能掉头回到部落中去了，无论你是说要去取行李还是与皮姆先生做最后的告别都不可以！” 对此李尔德也就是一个平静的态度，便好似刚刚吉姆所说的一切他都并不在乎，那态度也好似之后的所有行动都将在他的预料之中，今天晚上他还会回到他的帐篷中，美美地躺下睡觉。 李尔德望向吉姆笑道：“你认为是是能够用这么拙笨理由的人吗？” 吉姆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我希望你现在能够做出聪明的选择。” 李尔德望着清晨河水下浑浊的水底道：“聪明人与聪明的选择之间本就是两码事，你们亚特兰蒂斯一族可以说是这个星球上最早的智慧生命，能够将文化延续万余年其勤劳与智慧可以说无出右者，但你们却在漫长的岁月中都没有做出一个‘聪明’的选择。” 吉姆脸上的肌肉抖动了几下，沉默不语。 李尔德笑道：“说来很讽刺对不对，即便万余年前亚特兰蒂斯一族遭受了灭顶之灾却依旧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只要你们这些遗民原因，完全可以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文明帝国，重回巅峰绝非幻想，但你们选择了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并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坚持下来，这份毅力着实令人震惊。但你们的坚持并没有换来相应的回报，相反在这个乱世之中你们正被迫走向灭亡。” “纵观现在，哪一个文明国家机器不视你们为蝼蚁？在这片土地上，无论是英国人、日本人、印度人，甚至于德国人都有可能将你们毁灭，但这绝非是因为这些国家大部分都为列强，想来你们即便遗民到我的祖国波兰，即便最羸弱的欧罗巴人也敢用机枪在你们头顶进行扫射。” 吉姆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其先前带有无限伤感的眼中闪过了凶戾杀意。 “你说够了吗？” 吉姆冷冷地对李尔德厉声道。 李尔德耸了耸肩道：“我说没说够与事实并没有任何的冲突，你清楚我所言并无虚假。” 吉姆咬紧牙关，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声音道：“即便如此，我还是请你闭上嘴巴。” “OK，没问题，悉听尊便。”李尔德轻松地说道。 “如果我闭嘴可以让你心情好些的话我愿意这么做，不过你要知道仅此而已，它不会改变一点你们现在所处的糟糕情况...”顿了顿李尔德继续道：“...更不可能会让崔斯塔复活。” 听到崔斯塔的名字后，愤怒的血丝瞬间充满了吉姆的眼球，其猛然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李尔德的衣领恶声道：“我不管你想说什么，但你绝非不要提起崔斯塔的名字，绝.对.不.要！” 李尔德如同小鸡崽一般被吉姆拎起，本就细小的船身体在如此巨力下剧烈摇晃起来，随时都有可能翻船，船头处的船夫一脸惊恐，竭尽全力地保持着船身平稳，却不敢对吉姆有一声呵责。 李尔德平静地看着吉姆，嘴角轻轻勾起，充满了不屑于讥讽。 “如果你有力量的话，就应该用拳头击败那些入侵着，而不是将拳头打在你朋友的脸上。”李尔德淡然道。 吉姆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着，其握住的拳头发出嘎巴巴的声响，却最终还是释放开来。 吉姆将李尔德重重地放在船板上，随后将头扭开。 李尔德轻咳一声，随后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衫，继续对吉姆道：“怎么？现在开始选择逃避了吗？” 吉姆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随后对李尔德道：“无论你想如何激怒我都是徒劳的，我不可能带你回到部落中去，即便我无法担此责任，还是会有人带你走的，到那时你可不会像现在这般舒服。” 李尔德笑道：“多谢你的提醒。”随后回头看了看有些惊慌失措的的船夫，露出一个和平的笑容，再度将目光看向吉姆。 “我明白你们的好意，无疑我的离开对我自身而言是一极大的安全保证，但这一切都绝非是我本人的意愿。” 吉姆道：“现在的情况并非会因你一个人的意愿而发生改变，不客气地说你的意愿一点都不重要！” 对此李尔德却摇了摇头道：“也许我无法改变世界的格局，但我也许会改变你们，将你们从现在的险境中解救出来。” “哈？你说什么？”吉姆闻言不禁轻笑出来，严重露出一副又无奈有好笑的神情。 而这一次，李尔德并没有笑，其无比严肃地看着吉姆，严重充满了坚毅与果敢。 吉姆渐渐收起了他的不屑态度与笑声，但其依然对李尔德的说辞毫不相信。 “我明白你想留下的心情，但...” “我有办法改变这一切，我有办法拯救亚特兰蒂斯。”李尔德坚毅地说道。 吉姆用手指挠了挠脸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所学的是航海学吧，而在前往美国前你一直生活在基督教氛围下的乡村小镇，你会有什么办法帮助我们？是靠向上帝祈祷还是如麦哲伦许愿？” 李尔德道：“也许我会像哥伦布一样，带你们发现并且开拓出一个全新的‘大陆’。” 看着李尔德肃穆的神情，吉姆的心中有些异动，但其依旧不相信李尔德的话。 李尔德道：“我父亲可以在将你们与危难中解救出来，其并非是什么军阀富甲，也没有决胜千里的智慧，但其做到了很多人没有做到的事情，因为他尝试了。” 说到这里李尔德的情绪不由得有些变得激动起来。 “同样的，虽然我很年轻，但我依然有着自己的想法与技巧，对此我有自信不输于我的父亲，我相信自己可以做的更多、更好。” 顿了顿，李尔德最后道：“而你们，需要相信你们的朋友。” 吉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比自己年纪要小上一些，但吉姆却从未将其看做是一个孩子，他艰辛李尔德有着不同于其年纪的想法与魄力，而这一刻，在李尔德身上所展现出的这种气势更加强烈，令人不得不信。 “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吉姆轻声问道。 李尔德道：“对于这一点我恐怕暂时要对你保密一下了，因为我现在的想法未必成熟，一切还需要验证，否则的话我便会向你们祭祀提出这一方案了。” 吉姆看着李尔德，脸上露出矛盾的复杂深情。 李尔德道：“给我一个机会，如果这个计划不成，我会与你一同离开印度，至此我与亚特兰蒂斯遗族彻底斩断所有联系，我们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而已。” “但如果我的计划可行，那么也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拯救你们。” 吉姆静静地看着李尔德，此时他的眼中除了平静外并无任何感情，疑问、好奇、警惕、感动、不屑...这些情绪完全不见。 “你需要如何验证你的计划？”良久，吉姆缓缓开口问道。 听到吉姆的话李尔德瞬时如释重负，随后展颜一笑，这一刻他终于赢得了自己第一个信任支持者。 “首先嘛，先要离开这里，前往一个大一点的城市。”李尔德轻松地说道。 “在吃上一顿美味的早餐后，我要想办法给美国打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