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忽然而至的消息
提到战争后，怀亚特先生的目光中再度多出了几分伤感的神情，随着一声轻叹后怀亚特先生继续道：“你我虽然生于不同时代，但战争都没有放过我们。我儿时的那段快乐时光很是短暂，不久后第一次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虽然刚一开始的时候美国并没未参战，但终究无法摆脱这道世界的洪流力量。现在看来当下的这一幕与过去何其相似。” 李尔德皱眉道：“战争让我感到极为痛恨与厌恶。真不明白这种东西是如何出现在人类文明之中的。” 怀亚特轻叹一声道：“人类的文明永远无法离开战争，从一些方面来讲，战争也促进了人类的发展与繁荣，可以说人类能够拥有今天的成就，战争功不可没。”说罢怀亚特淡淡一笑道：“我说这些并非死为战争的出现寻找理由、借口，只是在说一些本质上的东西而已。其实一场战争的爆发有的时候便如同羚羊群遭受狮子攻击一般，在一场残酷的考验过后留下的反而都是最强壮的。” 李尔德轻声道：“优胜劣汰吗...” 怀亚特耸了耸肩道：“就是这个道理。”说罢其看向李尔德道：“如何？是不是并不赞同我的说法？”李尔德默然无语。 怀亚特目光望向庭院中欢笑起舞的人们道：“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在这场惨烈的淘汰过程中，我们并非是凶猛的狮子也并非是强壮的羚羊，我们是整个战争中最为弱者的存在，只要狮子愿意，他的爪牙随时都会将我们撕碎，而我们却无力反抗，只能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怀亚特的语气中积蕴着几分悲苦与无奈，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心中的愁怀与复杂。 “当然，在这场逐杀之中所扮演的位置并非一成不变的，即便再多弱小的羚羊只要有着野心与努力，其便可以成为一头凶猛的狮子，而它所要做的的便是狩猎那些往日的同伴。” 李尔德望向怀亚特，他虽明白怀亚特所言含义，却并不能完全理解。 半晌后李尔德道：“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怀亚特苦笑道：“我们不是上帝，所以只能在两种角色中进行挑选，这已算是神对于我们最大的仁慈了。” 李尔德道：“终归到底，战争的罪恶都是来自人类的欲望，没有那些掌权者的无尽的野心，这个世界有的只会是美好与平静。” 怀亚特道：“且不说这样的世界是否可能存在，只要在这个星球上有生物的存在，那么便存在着生物链与阶级等级，而拥有这些必然便会有不平等存在，不平等中便诞生出了权力与欲望，而这些，都是对战争的诱导因素。” 李尔德明白，怀亚特先生实在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解答着他的天真与无知，但即便如此李尔德还是不想“屈服”，其只有用沉默来无声抗议着。 怀亚特见状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转移了话题。 “前日，我已经雇佣了一个私人团体前往印度去寻找皮姆，相信在一个月内必然会给我答复。” 李尔德闻言心中一颤，但很快他便冷静过来，理智在告诉着他，眼下的他必然要去勇敢面对某些事情。 提到这件事情，怀亚特先生的声音变得苦涩起来。 “抱歉孩子，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真的非常抱歉...” 李尔德轻声道：“您不必道歉，因为您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但即便李尔德如此说，怀亚特的脸上依旧充满歉意。 “整个事情都是我太过疏忽，我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也许是这两年中虽世界爆发着战争，但我们这里却始终相安无事，这让我也放松了警惕，我甚至忘记了战争的存在，忘记了印度的危险，一切都是我的疏忽...疏忽...” 看着怀亚特先生痛苦的神情，李尔德的心中也乱成一片，其已经无暇去安慰怀亚特先生，脑中一片空白地站在那里。 自责良久后，怀亚特目中含泪地看向李尔德道：“孩子，你放心，只要皮姆那边不是发生了特别重大的意外，我一定会将他安全地护送回没有，当你们父子好好团聚。” 李尔德道点头道：“谢谢你，先生。” 就在两人都陷入巨大的伤感失落中时，忽然露台的大门被人推来，随后只见珍妮欢脱地奔了过来。 当其看见怀亚特也在场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放缓了脚步。 怀亚特见状苦笑一声道：“看来不是找我的。” 珍妮扬了扬头道：“我找李尔德。” 怀亚特笑道：“好好好，找谁都是你的自由。”说罢转头对李尔德轻声道：“暂时忘记这些吧，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知为何，李尔德直觉这些话极其耳熟，但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珍妮已经拉住了他的手臂喜悦道：“跟我来！” 望着两个年轻人离去的样子，怀亚特有些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随后轻笑着自言自语道：“我也该去看看夫人了...” 珍妮径直将李尔德拉入庭院中的舞场中，在众人的欢呼与惊叫声中珍妮朗声叫着：“陪我跳舞！” “什么？”李尔德诧异地问道。 “跳舞啊！”珍妮大声道。 “可是...可是我不会...”就在李尔德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珍妮继续道：“不会练习就好啊，跳舞很简单的，你要是什么都不会便像一个呆木瓜一样！”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珍妮不给李尔德丝毫回绝的余地。 面对如此场景李尔德也颇为无可奈何，只有苦笑一声道：“那如果踩到你的脚我可...” “哎呀，不要唠叨了，舞曲开始了。”说话间激扬的舞曲已然开始，在珍妮的带领下李尔德颇为笨拙地随着舞曲的节拍翩翩起舞。 望着珍妮的开心的笑脸，李尔德只觉得先前冰冷的心都已被融化开来，心底之中无形的暖流将其包裹起来。 ... 圣诞节后，新的一年很快开始。 在如此喜庆的时期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如往年般的那种喜庆和愉悦，战争的威胁阴影始终笼罩在头顶之上。 怀亚特的庄园中一如往常那般平静祥和，好似外界的一切干扰都对这里毫无影响。 然而隐隐的暗流却依然在人们的心中流动着。 皮姆那边依然没有任何的联系，怀亚特的一切手段措施都如石沉大海一般。 对此李尔德表示十分平静，从来也不主动向怀亚特训问此事，但每个人都注意到这个平日中阳光的少年最近一段时间极少会露出笑容。 对此所有人都无能为力，众人只有默默祈祷与祝福。 是夜，一场凛冽的寒风在旧金山市肆意呼啸。 怀亚特庄园中，李尔德与怀亚特一家人坐在壁炉前闲谈着，红彤彤的火焰光芒透过壁炉显露出来，将客厅内烘托出极为温馨的氛围。 就在这景象乐融融之时，忽然客厅的房门响起一阵沉闷的叩门声，怀亚特先生道了句进来，随后房门被推开，身上带着几分寒意的老门卫走了进来。 待其来到怀亚特身边后压低声音对其道：“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怀亚特闻言哦了一声，随口道：“对方是什么人？”老门卫闻言面露几分难色，犹豫了一下后道：“呃，那是一个怪人。” 老门卫的话瞬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李尔德在内都停止谈话，将目光投向老门卫。 怀亚特此时有些来了兴致，随即笑道：“怪人？那你给我说说他是怎么一个怪法。” 老门卫沉吟片刻后道：“这个…看他的脸色便好像从来都没有笑过。” “这个听上去真的好有趣。”一旁的珍妮笑道。 怀亚特夫人怨道：“有趣什么，听上去就好可怕。” 怀亚特道：“他有没有说明他的什么？” 老门卫摇了摇头。 怀亚特眉头一皱道：“既然如此赶走便是，想来是某些无赖。” 老门卫呃了一声，并未直接答应，站在原地犹豫片刻，随后低声道：“那个…老爷，这个人说他来自印度…” 刺眼出口，房间内的所有人都瞬愣在那里。 … 最终一袭黑色粗布衣袍的男人被请入庄园之中，会客厅中怀亚特与李尔德相伴等待着。 待那男人走入房间后怀亚特与李尔德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种冰冷不仅来自于男人身上所带来的凉意，还有那张老门卫所形容的无比冰冷的脸。 当真正看到这个男人脸庞的时候，李尔德便开始钦佩起老门卫的形容水平。 怀亚特率先从诧异中反应过来，他注视着眼前之人道：“你在汤鲁先生那工作？” 怀亚特口中的汤鲁先生便是其所委托在印度寻找皮姆的人。 黑衣男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用无比干哑的声音道：“我不认识什么汤鲁，更不会为任何人工作。” 男人的话让怀亚特与李尔德一愣，一时间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而这其中李尔德也发现了这个男人所讲英语异常生硬，显然其并非是其母语。 怀亚特闻言眉头一凝，眼中生出了几分警惕。 “既然如此，阁下来此又有何贵干？” 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怀亚特，看上去好似在反应着怀亚特先生所说的话。 半晌后男人缓缓开口道：“我…从印度来。” 怀亚特闻言神色恢复了一些，但依旧警惕地看着对方。 黑衣男人说罢后眨了眨眼睛，思考片刻后道：“我受皮姆先生所托，来见一个人。” 当皮姆的名字从黑衣男人口中说出的时候，无论怀亚特还是李尔德都瞪圆了眼睛，时隔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终于再度听到了有关皮姆的消息。 怀亚特闻言当即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道：“皮姆！你有皮姆的消息？快告诉我他在哪里？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主动联系我们？对了，你说你来自印度，那么皮姆是让你从印度来见我们吗？为什么不打电话，或者发送电报？” 对于怀亚特连珠炮似的发问，黑衣男人始终都无动于衷，根本不加以理会。见此情景，就连素来脾气温和的怀亚特脸上也生出无比的怒意。 黑衣男人对此并不在意，依然用着一字一板的话语说着，便如同一名演技拙劣的演员呆板地背着台词。 “我受皮姆先生所托，来见一个人。” 怀亚特瞪大眼睛道：“你想见谁？” 黑衣男人想了想道：“李尔德。” ... 会客室中，只剩下了黑衣男人与李尔德两个人，此时李尔德的心依旧飞速地跳动起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其并非是因为惧怕，而是害怕从其口中说出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男人同样看着李尔德，片刻后用沙哑的声音道：“你就是李尔德？” 李尔德点了点头，男人有将其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嘴角微微一动，好似露出一抹笑容一般，这让李尔德很是意外。 但听男人道：“你...和皮姆先生长得很像。” 听着对方柔和的语气，李尔德心中一缓，轻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李尔德道：“我该如何称呼您？” 男子想了想道：“吉姆。” “吉姆？”李尔德有些疑惑地看着对话，随后问道：“这...是一个假名字吗？” 不想那个男人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见此情景李尔德不禁苦笑起来，他当然明白眼前的男人绝不会有一个如此大众的英文名字。 “那么...吉姆先生，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呢？” 男人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一些难言之隐。” 李尔德耸了耸肩便是理解，随后正色对吉姆道：“那么吉姆先生，我先这么称呼您吧。我的父亲让您千辛万苦从印度赶来是因为什么事情吗？” 男人点了点头，随后道：“是的，皮姆先生他...很想见你最后一面。” 李尔德闻言不禁大吃一惊，当即大步走向男人急切道：“我的父亲他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男人看着李尔德平静道：“皮姆先生他...将不久于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