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雨欲来

    小百合推着餐车走到一扇房门前，门口的两名工作人员简单验证过她的身份后便示意她进去，不过提醒她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

    十五分钟对于送餐而言过于漫长了，不过对于小百合以及她所要做的事情还是太过短暂，又或者说这一时间早已被他人精准地计算过。

    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小百合的心中百感交集。数日前，当自己陷入人生最艰难的时刻，甚至准备求死之时，是对方给自己送来了救命的一餐，并且给予了自己一份自由的希望。

    正是那关键的一餐以及那份看上去不可触及的希望让小百合活到了今天。然而约定的时间未到，两个人竟然以类似于之前的方式再度见面，只是身份已经完全地调换了过来。

    这个房间是位于灰色楼房的地下部分，四周的墙壁都残留着一些粗糙的工艺痕迹，给人以不舒服的压抑感觉。就是在这样一个空间之中，Thirteen位于其中。

    与前几日ZERO探望Thirteen时所用房间的样式基本一致，诺大的房间中央也有着一块巨大的厚重玻璃，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

    不过与前些时不同，Thirteen并未完全自由之身，在她的身上佩戴着很多“装饰品”。手脚四肢的关节处都带有环状物，看上去银光闪闪透着一股温和的灵性，不过小百合知道这些东西绝对不是装饰作用，在关键时刻所展现出的效果也绝不温和。

    Thirteen微闭着双眼，当听到小百合走近的时候才缓缓睁开眼睛，对其微笑道：“你来了。”她好像对小百合的到来并未感到惊讶。

    小百合点了点头，将餐车中的简装食物通过厚重玻璃的送物口递了进去，食物在送物口的履带传送过去，经过繁密的激光消毒以及真空隔离等一系列处理后，一分钟左右后才从另外一边显露出来。

    小百合伸手接过食物，打开餐盒盖后淡淡一笑，好像对今天的食物很中意，随后开始拿其餐具进食。

    小百合就隔着窗户缓缓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Thirteen吃饭。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我给你送餐。”小百合轻声道。

    Thirteen闻言点了点头，好像对这种安排很满意。

    “本来我现在每日只能进食一次，如果送餐的人还让我倒胃口的话却是不应该，你是最好的选择。”Thirteen说道。

    小百合舔了舔嘴唇，她向说些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静静地看着Thirteen吃饭。

    小百合与Thirteen一起吃饭过很多次，不过都没有对此有关太多的观察，现在静下来看Thirteen进食，小百合发现Thirteen吃饭很是细致，每一口食物都缓慢细致地咀嚼着，好像对其极是认真，这种对待食物的感觉小百合实在没有体会过，心中只是升起了不少的好奇。

    Thirteen好像注意到了小百合好奇的目光，抬起头对其笑道：“在这里我们已经丧失了提过人性之中的东西，好在他们还给我们吃食，而并非营养剂注射，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最后的尊严了，所以应该好好珍惜。”

    听到Thirteen如此说，小百合才好似有所醒悟过来，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吃饭是小百合唯一能感受到这里还是人间的方法。

    将餐盒中的食物吃掉了一般，Thirteen将其放置在了一旁，显然简单吃过饭后她已经不像刚刚那么饥饿，现在的她更像珍惜下时间与小百合说说话。

    “你还好吗？”Thirteen对小百合问道。

    小百合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下意识地瞄向门口，低声对Thirteen道：“这话我应该对你说才是，你还好吗？”

    Thirteen耸了耸肩道：“你看呢？我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这种待遇你们有吗？”

    小百合白了她一眼道：“上帝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待遇常人还没有呢，不过谁想得到呢？”

    Thirteen笑道：“也许那正是虔诚的教徒最向往的结果。”

    “一群傻瓜！”小百合撇嘴道。

    说罢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让两个人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时光，虽然过去的时间并不长，不过二人却都感觉距良久。

    “你们最近接受的项目如何？”Thirteen对小百合道。

    “温和得难以想象。”小百合有些不解地答道，与Thirteen分开的日子后，对于小百合等其他孩子所实施的项目只是一些简单的体能生理测试，很多内容更像是普通医院中的体检项目，这让小百合感到困惑，不过当她看到Thirteen的时候，她也有所明白，现在研究所的注意力开始大部分地转移向了Thirteen。

    Thirteen看着小百合担忧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不必担心，你看我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那些项目不能将我如何的。”

    小百合垂头摇了摇，对于眼下她自是无能为力。

    “实验成功后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小百合突然对Thirteen问道。

    Thirteen想了想道：“没什么感觉，因为我还在这里，而且身上还多出了好些东西。”说罢抬了抬自己的手腕。

    即便成为了神又能如何，一个没有自由的神与被押在深渊中的恶鬼有什么区别？

    小百合的神情黯淡下来，她觉得自己曾经看到的希望再度破灭掉。Thirteen看出了她的想法，不过并没有出言安慰她，自己现在的情形已经很难给予对方承诺，而且生命之中所遇到的事情也不能总是靠别人予以希望解决，自己的困难总是要自己去面对。

    “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为难过你吗？”Thirteen问道，她与小百合在孩子中树敌众多，在她不在的日子中小百合也许会过得有些难。

    小百合摇了摇头，看了Thirteen一眼道：“现在包括我在内，剩下的孩子只有七个。”

    这个数字在日后也许还会减少。

    Thirteen苦笑一声：“确实，这点人抱团取暖都是不够，又怎么会再窝里斗呢。”

    小百合想了想道：“最近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这里又进了一批新货。”小百合一时间没有想到何时的词语，只好用了新货一词。

    她想表达的意思是又有一大批的孩子进入了福利院研究所。

    Thirteen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眼中却还是镇定。

    “最近一段时间好好保重自己，最后的时刻即将就要到来了。”Thirteen对小百合劝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