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去吧
疲惫的感觉充斥在雨果的身体之中，那种感觉几乎使其身体支离破碎地垮掉，不过每当雨果闭上双眼的时候，那一幕幕宛如地狱的阴暗场景便开始入幻灯片一般在前眼前不断闪过，如尖刺一般刺痛着他的神经，迫使雨果只能勉强证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目。 呼... 雨果拼力挤压着中部残存的气息，希望其能彻底抽离自己的身体。抬起头，沉痛的颈部稍感缓解，雨果静静地体会着这片刻的宁静。 此时的雨果脑中已经完全混沌开来，大量的信息以及记忆开始涌入到他的大脑之中，这些内容已经让其无法分辨出哪些是属于小百合的记忆，哪些是属于自己的记忆。他的大脑已如一个垃圾站一般，各种各样的垃圾没有处理分类便搅在了一起，雨果很想在这些垃圾中点燃起一把火，将其一炬了之。 然而这些记忆不是垃圾，雨果更不能将这些用生命搏来的东西随意放弃。 突然，一点凉意低落在了雨果的脸上，在这大部分时间都没有感官知觉的世界中，这一滴凉意便如干旱土地中接受到的一滴春雨一般，雨果的眸底闪出一丝诧异。 紧接着，一滴又一滴的冰凉拍打在雨果的脸上，并且顺着他的脸颊、肌肤向下流淌。 就这在一片黑暗的虚无中，默然无声地下起了雨。 雨水没有发出哗哗的响动，没有透出清香的泥土气，其只通过液态形式表现出来，透着那没有感情的温度。 雨果就这样伫立在雨水之中，宛如一株幼树在无声中汲取着浇灌，无声地汲取着生命。 仰头张开嘴巴，雨水顺着口腔流入喉咙之中，给心肺带去了一阵沁人的冰凉，虽然雨果知道这种感觉也完全是神经意义上的欺骗，不过湿润的液体还是给了他焕发的精神活力。 “你喜欢雨吗？”轻柔的声音在身前响起，雨果只顾着贪婪地吞饮着冰凉雨水，没有顾向对方，在心底分辩良久，雨果才意识到对自己说话的声音属于小百合。 在雨果的印象中，小百合从未对自己用过这种语气，那些或嘲讽或冷笑或妖异的语气如走马灯般在他的耳边一闪而过，随即彻底消失，此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小百合那轻柔温雅的语气。 雨果缓缓地垂下头，当他看到眼前小百合的身形之时，身边的景象也骤然发生了改变，黑暗的虚无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的瓦砾废墟，死气的烟雾哎废墟中升腾着，在雨水的压制下显得格外微弱，不过雨果知道那看似微弱的烟雾不是在滔滔洪水的袭卷中是不会消失的。 这副情景虽然陌生，但给雨果却有着熟悉的感觉。毁灭日之中的东岛便是这个样子，曾经无比繁华的城市在一夜之间便成了这个样子，生命在瞬间如阳光下的冰花消逝，迅速而又无声，雨果想回忆起一些惨烈的景象来刺激着自己的神经，然而却丝毫没有任何的片段。 “还可以。”雨果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雨曾经救过我的命。” 当初若不是那场深夜中的暴雨淋醒了处于眼中昏迷的雨果，恐怕他早在十年前便要魂归天国了。 小百合抬起一只手，纤纤玉掌在昏暗的天空下显得很是晶莹，雨水落在掌面之上，溅起了细碎的水花。 与之前宫殿宴会中那一身华丽的打扮不同，此刻的小百合身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裙，在周围充满死气的废墟映衬下显得纤尘不染，透着一种精灵般的气息。 雨果注意到小百合此刻身穿的衣裙与福利院研究所中所穿着的白色衣裙一模一样，只是大小有所改变，此刻的小百合便是那个长大了大B-21。 “水是人类的生命之源，喜欢雨应该是人类的天性。”小百合轻声说道，声音细腻的仿佛春天的使者。 小百合道：“我也很喜欢雨，也许是因为我出身地的原因，那里没有雨，虽然也会模拟现世的雨水存在，不过却体会不到任何生命的感觉。” 雨水淋湿了小百合的头发，淋湿了她的脸庞，雨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雨果看得有些失神，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小百合的泪水。 小百合微笑地注视着雨果道：“回忆起什么了吗？” 雨果点了点头道：“很多。” 小百合点了点头，随后歪了歪头道：“不过并不是全部。”雨果默然。 小百合道：“如果不是全部，就没有意义。” 正如小百合所说，两个人已经全部赌上性命的共通融合，如果无法使雨果复原全部的记忆殊实无用，而且雨果现在还没有想起那个最为重要的内容。 毁灭日的原因！ 雨果的情绪莫名地紧张了起来，他虽然之前也曾预想过东岛的毁灭是否与自己有所关系，随着自己与真相的逐步靠近，这个预想变得越发真实起来。此时此刻，雨果心中甚至隐隐生出一种逃避的想法。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走到迄今为止，任何的怯意都是可笑而又不现实的。 小百合道：“还差最后一步，我能帮你的也只到这里了，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完成。” 雨果默然，他知道，自己距离真相真的只有一步之遥了。 雨果抬头再度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他此刻脑子说虽然混乱，不过还是依稀记得自己在开始这场记忆复苏的时候，七号别墅外也在阴沉着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不知道此刻的现世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雨果心中的感觉也如同昏暗的天空一般，看不到一丝的光明。 最后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刻。 雨果低下头，思索良久后对小百合道：“我还是回忆不起来那最为关键的时刻，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提示呢？” 小百合歪了歪头，好像是一名耐心的教师一般，在为学生思考着讲解题目的方法。 良久后，小百合对雨果道：“你对这里熟悉吗？” 雨果点了点头道：“废墟，东岛最常见的东西。” 小百合道：“那么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是废墟的呢？” 雨果闻言神情一僵，仿佛心中想到了什么，小百合见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