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纸鹤与陀螺（上）
踉跄地走出心理康复中心，耀眼的阳光直刺过来，高大宽只觉得眼前顿时一片惨白，同时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充斥至头顶。高大宽强打精神站住身形，缓了良久才感觉好了一些，待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高大宽不禁愣住。 由于刚才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伤悲，在楼中走错了路，并未走出正门，而是走出了心理康复中心的后门处，也就是心理康复中心的休息广场。 广场上，阳光暖人，清澈的水流在喷泉的作用下高高扬起，在半空中洒出无数细密的水花，在阳光的折射下幻化出一道浪漫的彩虹。广场中人并不多，零星散散地分布在各处，或站或坐，或跑或跳，有的安静看书，有的欢脱的嬉戏，景象极为祥和宜静。 心理康复中心并非类似精神病院的医疗机构，而只是一个预防机构，在这里就医的人们并非是客观精神方面存在疾病，而是在潜意识中有所焦虑忧患的烦恼，很多公司白领、金融精英或是公职人员等工作压力较大的职业群体也经常来这里放松身心、开导思绪。就好像很多人选择酒吧、球场当做发泄压力场所，而来到这里的人们只是有了不同的选择而已。 高大宽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并没有转身离开，在他的心中对这种愉快轻松的生活充满了艳羡，虽然不断地强迫着自己，不过在他坚硬的内心外壳下还是充满了对轻松自然生活的无限向往。 看了看时间，还有着一些宽裕，高大宽决定简单地慰劳一下自己，随后便找到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身体靠在坚硬的木杆之上，感受着那充满原始气息的感觉，高大宽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开始松弛，一直紧绷的神经也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而放松下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顿生倦意，没有刺鼻的消毒水，只有草木散发出的芬芳，那气味好似安神的眠香。高大宽的眼皮像灌了重铅一般，不由自处地搭了下来。 温暖的梦香甜无比、惬意浓浓。 一片翠绿松软的草地上，带着棒球帽的小男孩儿快乐地奔跑着，在空旷的地上大声喊叫着，稚嫩的声线惹人怜爱。 树下，窈窕的女人远望着小男孩儿的身影，清风吹过，靓丽的金发悠然飘起，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高大宽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满是幸福的感觉。 小男孩儿在向他招手，高声呼喊着什么，高大宽笑着向他走去，想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待到他稍稍走近些时，终于听清了小男孩儿所呼喊的话语。 “救命！” 心脏骤然紧缩，高大宽只觉得自己瞳孔凝在了一起。 小男孩儿在阳光的照耀下赫然消失，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高大宽疯狂地向着树下那个金发女子身前奔跑过去，想要将她救下来，然而无论他怎样的奔跑，距离那棵树以及树下女人都越来越远，仿佛那树以及树下的女人也在奔跑。 高大宽伸出手臂高声地呼喊着，呼喊着站住，呼喊着那女人的名字，然而这并没有任何的效果，树以及树下的女人都逐渐离他而去，最终在翠绿的天地间形成一个点。 从始至终，高大宽都没有看清那女人的面容。 高大宽停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肺部由于刚才剧烈的奔跑疯狂地扩张、收缩，反反复复。 休息了良久，高大宽才平息下来，擦了擦汗水与泪水，高大宽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身处于异地。 央储银行大厅中断壁残垣，坍塌的楼板，破碎的石柱，滚落在地的装饰品，大厅中飘荡着淡淡的烟雾，那是子弹释放后所特有的硫磺味道。 “不！不要！” 高大宽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撕心裂肺地呼喊而出。 可残酷的景象还是有违他的意愿，绿焰满脸笑容地出现在大厅之内，看上去极为平常，毫无危害。 “那么，来逮捕我啊？”绿焰笑着说道。 “不！不要！” 高大宽继续呐喊着，不过这次他的意愿依旧没有实现。小武，那名年轻的特勤治安官随即出现。 小武举着枪对瞄准这绿焰，绿焰哂笑着扬了扬空落落的双手向其示意着，小武随即将枪挂在身上，从身后掏出手铐向着绿焰走去。 “不！不要过去！小武！你会没命的！快回来！”高大宽急切地呼喊着，可是小武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继续向着绿焰走去，高大宽想要扑上去将他拽回来，不过双脚如生根入地一般根本动弹不得，高大宽无奈，只得继续拼命地呼喊着。 小武与绿焰的距离越来越近，绿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待小武走到绿焰身前时，猛然身子一停，微微地侧过身来，高大宽见状大喜，更加使劲地呼喊起来。 小武回过头，认真地看着高大宽，脸上泛出腼腆羞涩的笑容道：“头儿，我未婚妻还在家等着我吃夜宵呢。” 高大宽愣住，眼睛中噙满了泪水，几乎痛苦地呻吟道：“不......” 小武微笑着转过身去，将手铐铐向绿焰。宛如剧本中定好的动作一般，绿焰伸出手触碰在小武的胸膛之上。 小武的身体跃然而起，化作一团灿烂的绿焰，最终消失。 绿焰转过头，看向身体已经瘫软在地的高大宽，阴森地哂笑。 高大宽赫然睁开双眼，后背顿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脏犹如进军击鼓一般咚咚直跳，高大宽只觉得喉干舌燥头晕目眩着。 自己最终还是睡着了，也还是梦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眼前的景象依旧和谐温馨，与自己睡着之前并无异样，看样自己只是浅睡了片刻，并未过去太多时间，然而却不想这短短的睡眠竟会梦到如此多的东西。 咽了一口几乎没有的吐沫，高大宽闭目养神，深深地呼吸着。 “大叔，你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啊，把这个吃了吧。”一个轻柔的声音自高大宽耳边响起。 高大宽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粉白相间的棒棒糖被递到了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