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寒门而已
魏无双觉得豪强地主跟士族本质相同,都属于剥削腐败阶层,只有上下等级差别。 如今的豪强地主一旦成势便是士族门阀,是瓜分天下、限制皇权的拦路虎。 所以,在利益和政治上都是魏无双的对立面。因此他对待豪强地主的态度不会友好。 但这些豪强地主也并非完全不能争取,眼前的张郃就是最好的例子。 张郃之前是士族的附庸,而现在不就成了魏无双的拥趸。 所以说,在某种特殊的条件下,魏无双还是可以拉拢一部分豪强、地主的。尤其是那些寒门子弟,更好拉拢。 魏无双知道自己不能树敌太多,不能得罪全天下的有钱、有权人,所以他对这些豪强地主、寒门富户采取恩威并重的政策。 尽力争取,辅以武力威慑。 他让曲义去调查城内豪强地主的同时,也发布全城敕令,请所有的大姓来府衙做客。 说做客是为了好听。 其实大家都明白:这是鸿门宴。 但魏无双愿意用这种方式跟豪强协商,也代表了他的态度。 张郃见魏无双如此安排,放心之余,也觉得能遇到魏无双这样的主公,算是他的幸事。 在张郃看来,魏无双至少比韩馥更有英主之相。 但是,张郃对魏无双未来的成就不敢有太高的期望,毕竟张郃深知“身世便是发展高度”的道理,也更清楚关东群雄拥有多么可怕的实力。 如今的魏无双实力看似雄厚,但很关东诸侯比起来差远了。 有此认知的不仅是张郃,长修城内的大姓们也这么认为。 所以,得知魏无双要设宴招待,这些人是不愿去的。 他们聚集在邢老的府上,商量对策: “魏无双找我们无非就是为了粮食,若他有发展前景,我们支持一下倒也可以,但他早晚会被士族消灭。” “我们现在帮他,出力不讨好,甚至以后还会被士族问罪。” “但我们不去的话,魏无双会用强制手段,我们无力反抗啊。” 众人激愤的议论着,而邢老却稳坐不动、闭目养神。 有人忍不住开口问: “邢老,您倒是说话啊,难道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 邢老这才睁开略显浑浊的眼睛,音调沙哑道: “难道我们还能奋起反抗?” 一句话便让众人安静下来了,他们这些人都是长修城内小地主,虽说实力都不错,可在军阀面前就是只蚂蚁。 邢老作为城内最大地主,良田无数,佃户上千人,可护卫也不过百人。 这些家丁护卫敌不过魏无双的十余精骑,反抗?开什么玩笑。 “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安心赴宴吧。” 邢老说完便起身送客了,在他看来这些人根本没有聚集反抗的必要。 因为他们这些人太弱小了。 长修甚至都算不上县级小城,所谓的豪强地主也不过是富户而已,按此时代标准就是寒门,他们根本不被士族重视,能入军阀的眼就算不错了。 所以,邢老干脆把家里的粮食都捐献出去,也好博得魏无双的好感。 “父亲,魏无双还没开口呢,我们就把粮食送出去,岂不是显得我们太软弱了?”邢老长子邢铁表示不解。 邢老哼道: “既然粮食保不住,那捐出去和被抢,你选哪个?” 邢铁哑口无言了,他自然是哪个都不想选,但他也很清楚魏无双早就盯上了城中富户的粮食。 他们的粮食肯定是保不住了。 但邢铁还是想搏一把,他道: “刘备刘皇叔就在运城,如今我知他派遣斥候入城、探听魏无双的消息,我们或许可以引刘皇叔来攻长修城。” “如此一来,我们有助刘皇叔夺城之功,不仅能保下粮食,还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邢老吓了一跳,他瞪着邢铁喝问道: “刘备的斥候在哪?” 邢铁眼神躲闪,忙否认道: “我哪里知道……” 不等他说完,邢老的拐杖就落下来了,打得他哀嚎倒地、凄惨如被揍的野狗。 “混账,你想作死啊!我邢家上百口人,都要死于你之手!” 邢铁不敢叫了,惶恐追问: “父亲言重了,父亲怎会如此惧怕?” 邢老一脸悲哀,他是个年近七旬的老人了,行将就木,结果儿子还这么蠢,让他如何敢把家族托付给他啊。 可这货到底是自己儿子,邢老只能解释道: “我们捐献粮食就能保住全家,甚至还能得魏无双宽待,即便以后长修城被诸侯所得,我们也不会因此而被问罪,毕竟我们是被勒索献粮的。” “而若是我们暗中联合刘备夺城,那就是死路一条,就算是刘备真的夺了城池,难道还能善待我们?” 邢铁一脸懵逼: “为甚不善待我们?我们是功臣,总要赏个一官半职的吧。” 邢老笑呵呵的讽刺: “你若有能力,即便没有功劳他也会求着你做官,可你是个废物,就算是有献城之功也不得用!” “铁子啊,没能力没关系,但你要自知啊!” “况且如今魏无双兵强马壮,刘备能攻下长修城么?不信你就去找那斥候,问问他刘备是否有攻城的打算!” 邢铁羞的脸红,他犹豫道: “父亲真让我去问?” 见老父亲点头,邢铁真的跑去询问了,而邢老立刻派了亲随去跟踪,结果发现儿子竟然把刘备的斥候藏在后院了。 邢老气的差点背过气去,等到儿子回来,还不等他发怒,便听他高兴道: “我问了,刘皇叔跟夏侯惇将军屯兵运城,就是伺机进攻长修城,只要我们能里应外合,就能拿下长修城!” 邢老拐杖怒敲地面,大喝道: “逆子!逆子啊,来人啊,把这个逆子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 “还有,把后院的斥候给我抓起来,随我去见魏公子!” 邢老本打算捐献点粮食出去就算了,可如今他知道这件事情闹大了。 若是他不能把刘备的奸细亲自送上去,并且表示自己的诚意和歉意,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邢老连夜来见魏无双,送上了粮食千石、还有刘备的奸细两人。 魏无双看着眼前脸色惶恐的老人,忽然问道: “邢老觉得我残暴吗?” 邢老打了个哆嗦,魏无双身上带着战场杀人的戾气和血腥,这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战场后,无法磨灭的凶厉之气。 杀过人和没杀人的气息截然不同,何况魏无双这般在战场上杀人无数的。 邢老想否认,但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事,他有些做不来。 见邢老犹豫,魏无双便知道了答案,他笑道: “邢老献粮有功、忠心可嘉,辟为长修城县主簿,辅我掌控诸事。” 主簿属于县内要职,在治理县城中承担着很重要的角色。 长修城属于小城,却无官员编制,之前被裴氏当做军镇屯兵用,几乎不设县制行政机构。 而今魏无双补充官职,大有要发展此地的意思。 若邢老此时效忠,无疑更能得到重用。 只不过邢老已是风烛残年,他实在没多少精力和未来了,而且邢老不觉得自己族人有能力为官,所以他不想要这个官职。 但他也不能拒绝,因为他知道魏无双重用自己,其实是在释放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