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红衣黑裙白鞋
随着茹若初开口,她的整个人气势完全变了。 降魔杵上原本的阴气消散一空,一股纯粹的佛力将茹若初层层环绕。此时的她就好像一尊活着的菩萨,庄严圣洁,却又令人无限恐惧。 在念夕朝的惊骇中,茹若初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降魔杵,阵阵佛力从她的身上倾泻而下,却是在她脚下鎏刻出一道道金色的符文。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里猛地一咯噔。 茹若初竟然用佛力,在脚下画出了一道地字符! 咔擦!咔擦!…… 一时间,四周早已烧成焦黑的枫树忽然发出阵阵痛苦的碎裂声,就像被万钧之力当头压下般,却是一棵棵从上往下接连坍塌! 一股浑厚的镇压之力从那地字符中应运而生,朝着四周倾泻而来。 一旁的我顿时一个趔趄,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极为沉重,连简单的从地上站起来,都显得异常吃力。 可是,这股镇压之力对我仅仅只是余威波及,而真正的目标赫然是念夕朝! 一道接着一道的镇压之力朝着念夕朝倾泻而来,以至于他周围的空气都出现了明显的扭曲。 而这股镇压之力,与先前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眨眼间,念夕朝的身体再度重重砸在了地上,却再也没能爬起来。 他想要借用稻草替身逃逸,可根根稻草在他周身翻飞不息,他的本体却依旧停留在原地,不曾挪动分毫。 这道由佛力所化的地字符犹如囚笼,将他禁锢在了原地! 战斗的局势在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茹若初也在佛光笼罩中缓缓走了过来,降魔杵的杵尖抵在了念夕朝的眉心前。 “现在,你还觉得我的道行低吗?” 茹若初朝念夕朝这么问道,声音清亮,却又饱含着一种无以复加的威严。 对此,念夕朝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甘,可一道道佛光在他身上流转,如同锁链将他层层困住,让他不能动弹。 此时的他,在茹若初的面前却瞬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要降魔杵再往前落下一点点,便能让他身死当场。 过了好一会,念夕朝终究放弃了挣扎,却是一声长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你已将佛法与符道融为一体,眼下又破闭口禅,老爷子我不是你的对手。” 听了这话,茹若初微微点头,可她并没有要杀念夕朝的意思,却是把降魔杵缓缓收回。 对手落败,可茹若初既没有丝毫的喜悦也没有任何的愤怒,相反却眼中哀怨依旧。 而在这抹哀怨的眼神里,茹若初看了一眼我,“林笙,我不想杀你们,可你的残魂我也一辈子不会还你,因为这是你家欠我的。” “不要再追来了,这位老爷子并不是我的对手。” 留下这句话,留下那抹哀怨的眼神,茹若初转过了身,却犹如先前的战斗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她留给我一个落寞的背影,独自坐上了骡车。 伴随着阵阵马蹄声和车轱辘声响起,茹若初犹如一个没事人般离开了,转眼消失在了枫林尽头。 而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已经消失的背影,脑海里回响的始终是她那抹不变的哀怨眼神。 没有仇恨,没有杀意,唯有一抹无尽的哀怨。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她的哀怨究竟从何而来。因为血咒的缘故她不敢杀我,为何偏偏又要带走我的残魂? 对于这个和我有着深仇大恨的女人,我心里越想越发觉得她的言行举止都完全超乎了常理。 随着茹若初离去,萦绕的佛光逐渐散去,那股将念夕朝牢牢困在原地的镇压之力也随之烟消云散。 念夕朝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中的惊骇也久久不曾平复。 是的,念夕朝并不是她的对手,在她开口的那一瞬间,她的道行却是瞬间变得高深莫测,让人不知原从何起。 “林笙,你和我孙女的命,以后只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她已经将佛法符道融为一体,我已不可能从她手中夺取残魂……或者说,放眼整个道门中,也没几个是她的对手。” 念夕朝如是说道,声音里却也透露出了一丝无力。 听了这话,我的心里微微一颤,茹若初只是张了张口,怎么在念夕朝的眼里,却突然变成了道门巅峰般的存在? 对此,念夕朝说道,“茹若初不仅修炼了符道,她还修炼了佛门闭口禅。闭口禅是一种修行功法,噤声越久道法越深,如果持续修行下去,她的道行不可限量。可刚才她为了对付我,不得不破了闭口禅,使得封印在禅中的道行回归本身。其中玄妙三言两语也难说尽,还待你日后在道门中慢慢领悟吧!” “没想到闭口禅失传百年,竟在她身上重现。而从她的这身打扮来看,估摸不久后便要弃隐入世了。” 听了他这番话,我的心里也一阵凝重。 原来茹若初先前之所以不曾开口,竟是在修行这般古怪佛法。 而念夕朝后面的这句话,也不禁引起了我的好奇,“念老爷子,她的这身打扮有什么说法吗?” “她之所以穿着这身红衣黑裙白鞋,其实是在遵循道门古礼。” 对此,念夕朝点点头,“黑裙代表家中有长者辞世,所以裹黑守孝;白鞋意味着她已放弃归隐,准备正式踏足道门;而红衣……则表示她新近大婚,已嫁为人妻。” “已为人妻?你是说茹若初结婚了!?” 听了最后这一句话,我不禁张大了口。 要知道,茹若初此次出行,是和她奶奶向我家寻仇的,没理由还在半道闪婚啊! 况且,从恩怨开始到现在,她的男人至今都没有出过面,也未免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虽然茹若初和我的恩怨复杂深重,但本着一枚直男的朴素观念,我还是打心里瞧不起她的那位所谓的丈夫。 与此同时,我也庆幸太爷爷给我和她种下了血咒,让她投鼠忌器,否则今天我们贸然追来,祸福可就真难料定了。 但依旧困扰我的是,我和她两家之间明明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为什么每次她看到我眼神里都没有丝毫的仇视和愤怒,却总是那一抹不知从何而来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