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退隐

    “对不起，我肯定给你添麻烦了，我应该听你的话多带些人出城。”

    沈焕摸了摸她的头：“好了，以后出门务必小心，你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难保他们会对你下手！”

    江雁回点了头。

    用完粥没多久，殷秀便端来了药。

    江雁回忍着不适喝了，不多时药效上来，又泛起困来。

    沈焕在床边看着她睡着，末了才离开房间招来了玄霆。

    “去给我查，便是挖地三尺也把江念回给我抓回来，若是寻不到人，就把王氏挂到城门，我倒要看看，她这个孝女管不管她母亲的死活！”

    玄霆立刻应下。

    当天夜里，王氏就被挂到了城门上。

    次日一早，过往百姓看见城门上骤然挂了个人，一个两个的议论纷纷，后来才听说是得罪了司礼监，于是乎巴不得离远一些，就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氏挂了一天，奄奄一息的身体便经受不住了。

    城墙上风大又冷，她身子虚弱，当天夜里便断了气。

    可直到她断气，江念回都没有出现。

    于是那具尸体硬生生挂了大半个月，直至年关前夕，才取了下来。

    因着沈封尘刚过世，这年的新年整个金陵城都没有大办，甚至连沈焕的生辰也没有操持。

    好在江雁回的那身衣服是做好了，穿在他身上量身裁制，不仅气质出尘，更显身份矜贵。

    沈焕没想到她支支吾吾那么长时间是给他做了身衣服，显然是没有料到。

    “因着时间充裕，我还另给你做了双鞋，你试试！”

    以皮质缝制的靴子，以银线滚边，脚跟处绣了一只大雁，颜色与衣服正好相匹配。

    “你怎么知晓我的尺寸？”

    江雁回轻笑一声：“我好歹是当家主母，想要你的尺寸还不简单？”

    她转身去取腰带，要替他把衣服穿戴好。

    沈焕看着她的动作，模糊间好似看见了梦中场景。

    他期盼了许多年的梦，如今竟在现实中实现，以至于叫他分不清哪里是梦。

    “雁回，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他凝着江雁回的眼：“等孩子出生，我们便带着他四处游历，让他去过想要的生活，好不好？”

    江雁回一怔：“你的意思是？”

    “其实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沈焕握着她的手，“你不喜欢权势，不喜欢宫廷，从前我以为站得越高才能让我们走得更远，可现实却并不是这样，因为权势，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若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对夫妻，那我们的孩子现在一定平平安安的陪在我们身边，也只有我歇下身份，你我才能做一对名正言顺的夫妻，我才能给你没有后顾之忧的生活！你说好不好？”

    江雁回仍没有从他的话里回神：“你怎么会突然想这么做？”

    “其实从孩子离去，我便已经想过了，之所以有了决定除开你这次的事情还有上一回义父的事情。其实若义父再决绝一些，放下一切带着太后娘娘远走高飞，我想太后娘娘是愿意的，可他和太后娘娘都有放不下的事情，也就促成他们一辈子的遗憾。”

    “我们已经错过太多，也失去太多，能有今天已是上天的恩赐，可如果以现在的情况再继续下去，我怕你我失去的会更多，总有一天，我们是要做名正言顺的夫妻，要我们的孩子堂堂正正喊我们一声爹娘，但倘若我留在司礼监，便永远不可能视线。”

    “权势也好，地位也罢，其实我的目的从来就只有一个，这辈子，和你长相厮守，生一对儿女，承欢膝下，足矣！”

    江雁回目光闪烁，万万没料到他竟然是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心神剧烈翻动，曾几何时，她也只想嫁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这一辈子，可是到头来总是饶进不该饶进的漩涡里，挣扎、沦陷，越陷越深，可他今日竟说只想过简单的日子！

    “可你如何退？皇上会放过你吗？还有过往那些与司礼监有过仇怨的众人，他们怎么可能会放过你？”

    “只要你愿意，我便可以做到！”

    若是现在部署，待孩子出生之前，一定来得及！

    他看着江雁回，眼底隐隐有殷切，江雁回的心房跳动起来，若是能如此，那她也不必在这样的漩涡中挣扎，仇怨也好，恩情也罢，就此一笔勾销，只过自己的海阔天空。

    “好！”

    她重重答应了下来。

    历经两世，前世的仇怨也算得报，即便江念回如今仍逍遥法外，相信她下半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至于她曾经挂念的那些人，自有他们的因果，唯一所剩，还有一个锦回。

    “锦回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当然！”沈焕看着她，“她可是你的命根子，我怎会不愿？”

    “等等……”江雁回仍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你让我先消化一下情绪，我总觉得好像做梦一样！”

    “不是做梦！”沈焕看着她，“我其实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安排，介时我们可以来一场金蝉脱壳，只要人死了，什么样的仇怨就都化解了，到时候，天涯海角，我们化名为生便是！”

    “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爹娘！”

    “过两天，我陪你去！”

    江雁回重重点头，再看他之时，眉眼都染了一层红。

    正月十五这天，是启梁的团圆节，军营里放了半日假，荣里特意来了掌印府，陪着沈焕和江雁回吃了个团圆饭。

    夜里，整个金陵烟花满城的时候，江雁回看见一人牵着个小家伙，目光带水地瞧着她，眼泪跟决堤了似的。

    “姐姐！”

    有人朝她大步跑了过来。

    江雁回又惊又喜，蹲下身把人抱起来的时候，险些没抱动，好不容易抱起来，闻着她身上的奶香气，眼泪竟也如对面人一般决堤了。

    “锦回！你怎么会回来了？”

    “姐姐！”锦回搂着她的脖子大哭，“锦回好想你！”

    远处，巧姝慢慢走了过来：“小姐，我们都好想你！”

    江雁回伸出手来，连她一并抱住了，三个人哭了好一会，江雁回才想起什么：“吕妈妈呢”

    “她刚去给小小姐买花灯去了！”巧姝话音落，才看见一旁的沈焕，连忙请礼，“见过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