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龙庆（43）：最后占卜下

    “嗯，有离，挺不错的名字。之前在南都的时候，叶古也是在你那边占卜的吧。”小皇帝说着，双手交叉，抵于下巴之上，斜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西人占卜师。

    “没错的，陛下。”有离轻声回答。

    “那你为这个叛徒占卜出了什么命运呢？”小皇帝微笑着，身子坐了起来。

    显然，他对于叶古的未来命运，还是从内心深处有着一种探求的渴望。即使昨天他成为了那个手持短剑的叛徒，但与龙力量最为相关之人，在这个帝国除了小皇帝和叶明远之外，就只有叶古了。

    “他并不熟悉西方的占卜，只是依据我的指示做了塔罗牌的占卜。他的占卜内容中并没有太好的结果。”

    “我很好奇他是个什么结果。”小皇帝说着，正了正身体。

    “恋人、月亮和命运之轮，都是逆位。象征着分离与破坏、危险与灾难，还有不可抗争之命运。这就是那个，呃，先生的占卜结果。”

    “分离？危险？命运吗？”小皇帝喃喃道，起身思考着有离说出的占卜结果和他所知的叶古的命运。

    印象之中，叶古也属于帝国的皇室，这点虽说在帝都中属于一个秘密，但是在小皇帝和帝国高层之间是熟悉知晓的。

    而他的父亲炎霸，则是因为一场陈年的事件，早年得到了极致的刑罚。虽然叶古属于有罪将军的后代，但帝国上一任皇帝和现在小皇帝本人，却对他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如若现在的小皇帝看中的是他的一种韧性和能力的话，那上一任皇帝上殇帝，不知又是看中了叶古的何种优点。

    想到这里，小皇帝又从怀中取出了之前叶古脖子上挂着的、发着明亮光芒的飞焰石。虽说没有仔细去审问这石头的来源，但接受了龙族力量的小皇帝，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上面蕴含的浓厚气息。

    这是属于龙族的气息！

    这也是属于光明的气息！

    “如果说一个人接受了某种力量，却还是利用这种力量而口口声声地反对它，那他会有一种什么命运？”小皇帝重新坐回位置上，握紧着飞焰石，缓缓开口询问道。

    “陛下想听实话吗？”有离试探性地问道。

    她自西部某个国家乘船而来帝国，一直居住在帝国与外部贸易大量交互的港口城市，十几年间并未有见过帝国的皇帝。如若不是这次洛家调查叶古行踪后发现了她想要保护的话，并不会把她当作占卜师这样帝国地位较高之身份，带入小皇帝的面前。因此，他并不熟悉帝国小皇帝的性格。

    “我只想听真话，这么个时候，假话只会泛滥自己的自大，影响我们本就不清晰地判断。”

    “那好，我就实话实说了，”有离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这样的人一般分为两种情况。第一是这个力量深刻的练习者或者是接受者，他了解这些力量深处的信息，他也许被这些伤害过，也许对于这种力量的害处有所了解，自然可能对其深恶痛绝。”

    “是这么一个道理，第二呢？”

    “那就是投机者。”

    “投机者？有意思。”小皇帝笑道。

    “是的，纯粹的投机者。他们总是享受着常人所享受不到的资源和力量，甚至于他们获取这些都是异常的容易，但是他们也往往不会满足于此。这种人内心的欲望之门总是像被配上了一把钥匙一般，早已大开。任何人都将不会前去将其关闭，因为关门之人只能是他自己。”有离说着，看着小皇帝的表情，她有些紧张。

    眼看小皇帝略微低头沉思，有离的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她确实是有所激动了，刚才的话语像是对现实中的一些不满进行发泄。

    但眼前之人就是这个帝国唯一的皇帝，这个没有封建领主只有各行省领长的国度，甚至也没有任何贵族能够挑战帝国的权威。

    好似这帝国都属于皇帝一人，朕即天下，或许就是最大的写照。

    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沉默之中，有离似乎想起了多年之前在西部日涅共和国时见到的护国公。只是因为服侍的人不慎将酒杯打翻，液体滑落到他那华丽的礼服之上，他便将那个服侍之人虐待致死。

    显然，这是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眼前的小皇帝，如此的年纪之下，会否也带着些许残忍呢？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和多虑。在炎火帝国这样一个崇尚儒和和宽容的国度，即便是再尖锐地批评，皇帝也会有所接受。

    “你说得很对。不要紧张，朕和你想象之人并不一样。我能看出你眼中带有的些许恐惧感，但在这个国家你并不需要这种恐惧。恐惧只会拖累自己探索和征服世界的步伐。”小皇帝柔和道。

    “陛下，我，只是想起了多年前故乡的君主，忘不了他的残忍。”不自觉间，有礼竟然说出了这种看似极度不合适的话语。

    但小皇帝并未有所惊讶，也并不气愤，这恰恰表明他身边还存在有保留忠诚与诚实之人。

    “只追寻个人享受之人难免会残暴，但心存理想之人往往又会带着宽容。不瞒你说，朕就有理想，只是或许有些人看来这是一种疯狂罢了。”

    小皇帝说着，又想起了叶古昨晚对他说过的话语。

    “你一意孤行，可能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幻觉。龙族带给了你幻觉，黑暗又将你指向错觉。”

    “那，那陛下想要占卜的内容是？”有离将话题引入了小皇帝最开始的目的。

    “朕和帝国，究竟能否到达朕期待的命运高度，你们占卜师可以预测吗？”

    “很抱歉，即使是我们最厉害的预言家，也并不能实现这种。”

    “这样啊。”小皇帝眼神中有些失望。

    “不过陛下，我们可以占卜，您喜欢那种占卜的新式呢？不过实现说明一下，我并不会帝国古老道教所熟知的解命，只能以我们的占卜方式进行。”有离说着，将随身携带的木箱打开，取出了几个物件。

    除了塔罗牌之外，还有一个水晶球，这可是炎火帝国中少有的物件。

    然而，小皇帝只是看了看，就将其推开，示意有离将木箱合上。

    “朕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对一种窥探的占卜方式有所好奇。”

    “窥探？倒是一种需要走入对象心灵的占卜。”有离解释道。

    “没错，你来为我占卜，窥探朕心中的情感，再进行占卜。”小皇帝说着，重新正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端正地盯着前方的有离。

    “那请陛下闭上双眼，听从我的引导。”有离说着，从手中缓缓输出一道魔源力。

    那道浅绿的魔源力，缓缓飞向空中，形成了一道并不多长的线条，带着一种柔滑的感受，渐渐飘入小皇帝的鼻孔，准备深入其大脑中。

    “请陛下放松，他将会带着你走向你的内心深处。”有离说着，声音越发轻柔，但手中的魔源力并没有间断，而是随之愈发的浓烈起来。

    她和卡尔一样，在窥探之时，周边的事务都会被一种暗淡所包裹。

    但与卡尔不尽相同的是，属于她的黑暗带有着一丝浓烈的月光，比起卡尔全是黑暗和微弱的星辰，倒是能给予人心中一些柔和之感。

    “陛下你看到什么了？”有离操纵着魔源力，小心问道。

    “光，无尽的光芒，从朕视线的一角，一直延续到视线极致的另一角。”

    “那么，接下来，请您放松，将心彻底融入进去。”有离提示着，收回了手中的魔源力，但并未撤回包裹着两人的暗淡群星。

    “火焰。极致光芒撤去之后是无边的火焰，火焰之下，还有滚烫的熔岩。”小皇帝说着，额头冒出了些许汗珠，像是真的靠近了岩浆一般。

    “请您向后看去，或许并没有如此炽热了。”有离提示着。

    “后面吗？”小皇帝淡淡道，在幻觉之中转过身子。

    “您看到了什么？”

    “一个白昼之中的灯塔，还有一面飘扬的红色旗帜。”

    “旗帜上有图案吗？”

    “有，这旗帜朕再也熟悉不过了，上面画着的半龙，还有通红的颜色。这是朕之帝国的国旗。”小皇帝说着，不禁流露出一种赞叹之情。

    这是对于炎火帝国伟大的赞叹！

    “看来陛下的心中只有这个足够让您热爱的国家。”有离说着，双手中再次汇聚了一点绿色魔源力，准备着下一步的窥探行动。

    “等等，朕眼前这是。”

    就在有离准备撤去周边的暗淡星辰与月光之时，小皇帝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份震惊之情。

    随着他的赞叹语气，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一种惊喜与自豪。

    “朕这是深处宇宙间吗？朕的眼前的球体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吗？”小皇帝双眼大睁，像是要仔细看穿眼前的幻境一般。

    “我们那边的哲学家和科学家曾经说过，我们身处的星球并不是一个平面大陆，而是一个略微不规则的球体，只要我们从最西边乘船跨越大洋，就能抵达最为东方的彼岸。”有离解释道。

    “不，朕看到的不是这个。朕只是看到了我们所在的整个大陆，他们的每一个据点，每一个城市，还有，还有每一个细微的人类手中，都插着属于炎火帝国的旗帜。”小皇帝兴奋并惊叹着，像是整个世界都已经拜服在了他的手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