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烟雨杏花楼
这几日，孟南贞一直都陪伴在崇祯的身边。 宫里的人员更迭正在进行当中，局势波云诡谲，对于别人他都信不过。 只有亲自保护，才能确认崇祯的安全。 为此，他都已经到了变态的程度。 哪怕是周皇后制作的食物，送到崇祯面前，也要让小太监先行试吃，然后才让崇祯动用。 为此，孟南贞没少被周皇后埋怨。 幸好周皇后十分贤明，知道孟南贞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丈夫的安危。 要不然的话，两人非得结怨不可。 虽然确保了崇祯的绝对安全，但孟南贞也着实累的够呛。 这一晚，总算是轮到王承恩当值，孟南贞疲惫地回到了住处，打算好好休息一个晚上。 因为阉党还在，所以内廷的重要位置都被霸占着。 类似于孟南贞、王承恩这些崇祯身边的太监，都还没有安排官职。 但皇宫里历来不乏捧高踩低之辈，都看的出来，他们这几人将来肯定是飞黄腾达的，所以在待遇上已经和顶级大太监没有什么两样了。 孟南贞回到住处，早有下人准备好了热水澡。 他在外面的身份是伺候人的太监，可是回到了这里，他又是被伺候的那一个。 久而久之，孟南贞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方式。 脱了衣服，整个人泡在热水里，舒服的他差点呻吟出声。 这一刻，真是什么都不想，只愿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旁边伺候的太监，却不让他如愿。 这个家伙左右看看，发觉身边没有旁人了，才低声开口。 “公公，王体乾公公传来口信。明日晌午，在杏花楼做东，想和公公好好叙旧。王公公说，这是九千岁他老人家的意思，相信公公一定会懂的。” 孟南贞一愣，随即嘴角绽放出了笑意。 背对着那个太监，所以对方便没有发现这个变化。 上次通州之事就被魏忠贤知道了，孟南贞一直在考虑和试探，想要找出这个隐藏着的幽灵。 想不到竟然是这个叫陈九的家伙。 此人还是王承恩推荐给他的呢，说是忠厚老实。 现在看来，王承恩固然识人不明，阉党对于崇祯身边的渗透也是锲而不舍啊。 不过现在好了，既然知道这个隐藏的间谍是谁，那么就好办了。 “嗯，咱家知道了。” 表面上平静，但内心中，孟南贞已经心思电转。 自从他来到崇祯身边之后，阉党联系他的次数并不多。 一是因为这个位置至关重要，轻易不能擅动。再一个也是人多眼杂，阉党找不到什么机会。 可现在阉党却宁可动用潜伏已久的探子，也要联系上他，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最近的局势，让阉党已经感受到了灭顶之灾，估计要做最后一搏了。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了断吧。 明日，杏花楼，很有诗意的地方嘛。 孟南贞泡好了澡，便有杂役进来清理。 看着小太监们勤快的样子，他也很高兴，便许诺道：“你们都勤快些，将来啊，做到管事太监也不是什么问题。咱家都看在眼里，可不能偷懒了。” 几个小太监千恩万谢地去了，全都憧憬着未来的富贵。 一夜无恙，第二天孟南贞睡了一个懒觉。起来后，却已经辰时了。 不过今天的天气不大好，从半夜就开始了飘起了雨点。 淅淅沥沥的，绵绵不绝，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秋风起。 想起王体乾的邀请，孟南贞便带着沈炼信步走出了皇宫。 宫门外，早有一顶软轿在等着他了。 当他看到软轿的时候，又有一顶八抬大轿停在了旁边。从中走出一人，正是魏忠贤。 孟南贞见了，上前拜见。 “老祖宗吉祥。” 魏忠贤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感慨不已。 “小贞子，你如今出息了。不过可不能忘本，知道吗？” 孟南贞平静地看着这个末日枭雄，笑道：“谨遵老祖宗教诲，小的必定忠君报国，勤奋不怠。” 魏忠贤噎了一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看周围复杂的眼线，只好一振衣袖，怒气冲冲地进了皇宫。 巍峨的皇宫，有人出来了，也有人进去了。 出来的人，看到的是广阔的天地。 进入的人，则深陷围城。 孟南贞赶到杏花楼，阉党的大佬们已经在这儿了。 他看到了王体乾，也看到了涂文辅，锦衣卫的田尔耕、许显纯、崔应元、杨寰也在。 五彪只差孙云鹤，估计是在锦衣卫坐镇吧。 看到这一幕，孟南贞的嘴角便不免勾起自信的微笑。 他的样子，让在场众人十分不爽。 “小兔崽子，你笑什么？这里有你张狂的份吗？” 孟南贞呵呵笑着，不以为忤，径自走过去，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几位气势嚣张，这是准备公堂会审吗？” 看到他意外的表现，王体乾等人全都惊诧莫名。 在他们的心目中，孟南贞就只是潜伏在崇祯身边的探子而已。见到他们，不说磕头问安，胆战心惊才对。 可如今呢，孟南贞这副沉稳自信的样子，明显是主客颠倒了啊。 许显纯眯着眼睛，危险地瞄着孟南贞。 “你是准备造反吗？” 以前面对许显纯，孟南贞都是俯首帖耳，不过这一次，他直接顶了回去。 “呵呵，许大人，你是皇帝吗？造反这个词，用不到你的身上吧？” 田尔耕拦住欲暴起的许显纯，恐吓道：“孟南贞，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孟南贞翘起二郎腿，弹了弹衣服下摆的水渍。 “身份不身份的，今日过后，可就大不一样了。” 崔应元却注意到了孟南贞身后的沈炼。 “你是沈炼？你不好好在锦衣卫里当差，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出去，这里是你能进来的地方吗？” 沈炼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许显纯，对于崔应元的话，格外生硬地顶了回去。 “崔指挥见谅，在下如今只听孟公公的差遣。” 崔应元一跃而起，拍着桌子怒吼道：“你是找死吗？” 他一个堂堂的指挥使，能够认识沈炼这个小旗，就已经是对方的荣幸了。 可沈炼竟然丝毫不给他面子，这让他如何能忍。 从见面开始到现在，所有的过程都已经超乎了王体乾等人的意料。 情知出了变故，涂文辅冷着脸问道：“孟南贞，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孟南贞也不耐和他们纠缠了，尤其是在看到街道对面酒楼上走过的人后，便干脆摊牌。 “就凭你们这些货色，也想对付陛下？跳梁小丑，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 王体乾身子一个栽歪，惶急地问道：“你说什么？” 许显纯却已经忍耐不住了，呛啷一声拔出了绣春刀，怒喝道：“咋就还不明白呢？这小兔崽子，投靠了狗皇帝，把我们卖了。” “啊？” 田尔耕吓的一个激灵，竟然直接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杨寰却还算是有胆色，同样抽出了刀子，骂道：“好小子，敢尔？” 阉党当中，最武勇的人莫过于许显纯了。 “宰了他！” 说着，他就挥舞着绣春刀，化出一片光幕，罩向了孟南贞。 沈炼大吃一惊，料不到许显纯的功夫如此威猛，想要拔刀似乎有点来不及了。 说那时，那时快，孟南贞身后的照壁猛地应声破碎，紧接着五杆长枪带着威猛无俦的气势刺向了许显纯。 许显纯也没有料到这里竟然有埋伏，忌惮于长枪的威猛，不得不又退了回去。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对面酒楼上响起一片破空声。 锐利的弩箭席卷而来，直接扎在了田尔耕、王体乾、涂文辅三人身上。 田尔耕和王体乾当场毙命，涂文辅没有命中要害，只是捧着受伤的地方大声哭嚎。 这一幕，让阉党其余的人都吓的肝胆俱裂。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孟南贞真的敢杀人，而且还布置了天罗地网。 可怜他们准备不足，已经成为了罗网中的羔羊。 在五杆长枪之后，包间的木门直接被踹开，一群黑衣短服的高手冲了进来，直扑许显纯和杨寰。 甫一交手，许显纯就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些人的功夫太厉害了。 虽然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可这么多人进退有据，掩护攻杀，竟然让他开始手忙脚乱起来。 眼见着崔应元被乱刀分尸，杨寰也被逼到了墙角，估计难逃一死了。 许显纯最后愤恨地看了一眼孟南贞，估计是想要把仇恨记在心里。 然后手中的绣春刀连挥数下，砍伤了几个高手。趁着包围网出现漏洞，他直接一团身，撞开了栏杆，跌落到了暗巷里，闷头便跑。 孟南贞呵呵一笑，“可不能让他跑了哦。” 沈炼头脑一热，想也不想，直接也跟着跳了下去，追踪而去。 眼见着包厢里的厮杀进入了尾声，孟南贞看也不看，打开精致的纸伞，也下了楼。 离开了杏花楼，不代表就安全了。 许显纯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依旧没想到暗巷里的埋伏依旧层出不穷。 眼见着两边高墙如同峭壁，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靠着手中的刀来杀出一条血路了。 而没有了阵形的围困，那些高手们就再难以阻挡住他。 许显纯拼杀了一路，直累的气喘吁吁，可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刀下。 正前方，已经依稀能够看到小巷的出口了。 只要到了那里，他就能逃出生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