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南洋烽火
南海地靠热带，所以终年气候温暖。 然而站立在船头的恩泽维尔船长却止不住冷汗。 “该死的海军，该死的殖民者，天天吹牛说自己的海军天下第一，竟然还要老子出来卖。” 一边骂着，他还一边回头看向船队的后方，希望能够看到海军的身影。 然而那些军人都是冷血动物，为了让海盗受骗上钩，自然不会离着太近。 看不到海军的影子，这让恩泽维尔愈发的胆战心惊。 他是鹿特丹人，因为海洋贸易的丰厚收入，让他十分眼馋。所以在很小的岁数，就投入了进来。 经过了三十多年的努力，恩泽维尔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一支船队。 这支船队往返于远东和欧洲之间，三年来回一次，收入还算是丰厚。 恩泽维尔原本打算着，再干他个十年，攒够了资本，就回到鹿特丹去做自己的富家翁了。 可是最近台湾这边的风声不大好。 前面几支离港的船队，全都杳无音讯，不知所踪。 后来有一个船员乘坐明国人的商船回到赤嵌城，才带来了让人惊悚的消息。 他们在离开台湾之后不久，就遭遇了穷凶极恶的海盗。 不但货物被抢了，所有的船员还被杀了个一干二净。 这个船员还是因为跳船及时，又幸运地遇到了明国人的搭救，才逃得一命的。 消息散播开来，让所有的商人们都吓破了胆，也惊动了在巴达维亚的东印度公司。 于是就有了这一个诱敌上钩的计划，恩泽维尔很不幸被选到成为了诱饵。 依靠着荷兰强大的海上力量，恩泽维尔赚的盆满钵满，自然也愿意为国家效力。 可要是因此而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他还是比较抵触的。 船队离开赤嵌城，一路向西，走了大约七百海里左右，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的陆地了。 按照经验和测算，只要再走一百海里左右，船队就要转向往南。否则的话，就脱离荷兰的势力范围了。 恩泽维尔只是在默默祈祷，希望这一次碰不到该死的海盗。 至于海军的计划失败，和自己的小命比起来，当然还是后者更加重要。 就在这胆战心惊的气氛中，恩泽维尔的船队走完了最后的一百海里，结果风平浪静。 “哦，上帝保佑，咱们安全啦！” 恩泽维尔忍不住高呼一声，然后忙不迭地吩咐船队转向。 然而他的副手却呆立不动，一脸的惊恐，指着南面和西面两个方向。 恩泽维尔愕然回首，然后就看到这两个方向，有数不清的船只在蜂拥而来。 他是老船长了，只一眼就看的明白，这些冲来的船只，全都是轻巧的快船，速度根本不是他们这种商船能够比拟的。 这些该死的海盗真是阴险，愣是等到了他们距离台湾足够远的时候才冒出来。 而且他们还堵死了往南和往北的道路，迫使这些商船只能往回程跑。 商船转向本来就慢，而且回程又格外的遥远，恐怕连一半都走不到就要被追上。 眼见着那些船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扑来，不等恩泽维尔吩咐，其他人就已经开始拼了命地忙碌起来，把船只掉头，奋力地往来路跑去。 当诱饵归当诱饵，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 不过就在船队转向的过程中，恩泽维尔已经发现了更多的东西，导致他的脸色铁青。 “该死的，快点派人回去报告。这不是刘香，而是郑芝龙！” 他们这些常年在明朝附近讨生活的商人，自然对于海上的各方势力十分清楚。 之前传来海盗袭扰的消息时，荷兰这方面还普遍地认为，是退去南洋的刘香搞的鬼。 然而今天实地见到之后，恩泽维尔才发现，竟然是实力更加强大的郑芝龙。 几乎所有在这一片海域讨生活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郑芝龙绝对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一旦对他疏忽的话，那么绝对要吃大亏。 但在恩泽维尔的印象中，郑芝龙是一个狡猾谨慎的人，怎么会主动挑衅他们荷兰人呢？ 但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了，恩泽维尔一边紧张地指挥着船队逃命，一边派出快船，去给吊在后面的海军报信。 对付刘香和对付郑芝龙，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 辽阔的海面上，十五艘商船组成的船队艰难地完成了调头，开始鼓起全帆往东方逃去。 这个过程中，郑芝龙的船队已经迫近到了五里不到的距离。 因为都是战船，所以在全速的情况下，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而在这场追击战的同时，恩泽维尔派出去的快船，终于在东方五十海里之外碰到了罗宁率领的台湾海军。 “什么？竟然是郑芝龙？” 罗宁大吃一惊，随即迅速做出了决定。 “快点去通报巴列维将军，我们必须提前动手了。” 罗宁深知郑芝龙的实力，如果巴达维亚的主力舰队来的不够及时的话，他这边是拖不住对方的。 原本他们的计划，就是利用商船把刘香勾引出来，然后由罗宁的台湾舰队和刘香搅合在一起，为巴达维亚的主力舰队争取赶到的时间。 可对手换成了郑芝龙，人多船更多，光凭罗宁手里的十五艘百吨级战舰，是没办法拦住郑芝龙的船队的。 所以还在南面的巴达维亚的主力舰队必须要全速北上了，否则的话，他们的诱饵可就真的成为饵了。 这个时候，罗宁也没有了悠哉悠哉的神情，立刻下令整个舰队起锚全速前进。 至于那支作为诱饵的船队，能保住几艘算几艘吧。 而且如果能够趁此机会消灭郑芝龙的话，那么荷兰将彻底把控住日本的商贸，其实也算是一种胜利。 这边，在逃了大约十五海里左右，恩泽维尔的船队终于被追上来了。 郑芝龙船队里的小船速度最快，冲到近前之后，迅速利用火铳、弓弩、燃烧瓶等武器展开了攻击。 商船上的水手们不想坐以待毙，也纷纷利用火枪进行反击。 双方呯呯嗙嗙打了半天，荷兰人终于阻挡不住，已经有一些郑家的水手开始跳帮了。 陆陆续续有一些商船的风帆被砍断，速度降了下来，然后就被海盗船团团围住。 而剩余的商船，则根本没有救援的心思，只想着自己能够脱险。 原本宁静清澈的海面，迅速被鲜血浸染，格外的恐怖。 打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恩泽维尔的船队要全军覆没了，郑芝龙的旗舰上突然响起了警讯的螺号声。 还在死命拼杀的海盗们迅速停止动作，向着东方望去，就看到十多艘荷兰战舰，排着整齐划一的队形，正气势汹汹地扑过来。 郑芝龙早就在等待这一刻了，并不慌张。 “很好，终于出现了。来啊，为了演的像一点，先和他们打一架！” 随即，南海舰队里的主力战舰迅速开动，也排出战斗阵形，迎着荷兰人的战舰扑了上去。 在发现郑芝龙的船队没有逃跑，相反还主动迎战之后，罗宁大喜过望。 “哈哈哈，该死的黄皮猴子，以为船多就能行了吗？” 别看他的舰队只有十五艘战船，但却全都是荷兰最新式的战舰。每一艘都装备了六十门各式火炮，单就火力而言，远远不是这些海盗们能比的。 罗宁有信心，在巴达维亚的主力舰队赶到之前，给予郑芝龙重创。 “告诉小伙子们加把劲，今天我们就让这些黄皮肤的野蛮人，见识一下尼德兰的伟大！” 荷兰海军的水手们暴起呼应，动作愈发的迅速，根本就不把郑芝龙的船队放在眼中。 两支相对而行的舰队距离越来越近，终于快要进入火炮的射程了。 罗宁一声令下，荷兰舰队整齐调头，在海面上划出一条弧线，开始准备抢占上风向。 T字阵线，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就位。 罗宁很有信心，只要让他的舰队完成了转向，那么等待郑芝龙舰队的，绝对是灭顶之灾。 可就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他的副官发出了一声嚎叫。 “该死的，郑芝龙怎么也会这一招？” 罗宁连忙回过神来，转头看去的时候，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 只见一海里之外，郑芝龙的船队竟然在做着和荷兰海军一样的动作。虽然阵形不如荷兰海军那么的整齐划一，但确确实实也是在做T字阵线移动。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罗宁才猛然发现，郑芝龙的船队不同以往之处。 “这……这……该死，这不是明人的船，郑芝龙的实力增强了！” 他绝对不会认错，郑芝龙的船队当中，赫然出现了好几艘盖伦船。而且看吨位，甚至比他的旗舰还要大。 发现了这一点，罗宁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郑芝龙看到他们的到来不但没跑，相反还主动应战。 不过稍许的慌乱之后，罗宁重新冷静了下来。 “哼，得到了几艘新式战舰又如何？只要拖住你，等到巴达维亚的主力舰队到来，你还是只能葬身大海！” 坚定了信念，罗宁立刻大声吼道：“各就各位，准备……” 与此同时，在相对的另一边，郑芝龙的旗舰上，郑芝龙的身边，也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军人在发号施令。 “各就各位，准备……” 碧空如洗，水面如镜的空间里，空气猛然一阵安静。 随即，好似所有的空气都被巨大的威力推动，搅动起了惊天动地的风暴。 处于这片空间内的所有生物，全都无奈地卷入了钢铁与火药交织的血腥当中，竭力地位了存活而拼尽全力。 大战，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