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战略
针对辽东的改制，这是信王第一次在朝政上展示自己的手腕。 他很小心，孟南贞也很小心。 对于这个改制的策略，他让信王没有着急抛出来，而是率先进攻咨询了天启的意见。 无论如何，天启才是这个国家的领袖。他的意见和权势，将决定一切。 然而天启对于信王真的是完全的信任，看过之后只说了一个字。 “可！” 没有人注意到，在得到天启的答复后，信王的身形变得多么挺拔。 这一刻的他，终于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毫不意外，这个新的改制方案在朝堂会议上拿出来之后，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的官员跳出来，纷纷痛哭流涕地陈述藩镇之祸，认为此举会导致辽东自立。 更有很多人对于文武的形势转换担忧不已，生怕武将崛起，凌驾于文官之上，所以也拼命反对。 对于这乱糟糟的局面，魏忠贤站在一旁是高兴不已的。 假如信王第一次出手就被堵了回去，那么对于他的威望打击将会是空前绝后的。 一旦信王失去了威望，那今后就只能求助于他了。 可惜魏忠贤的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信王的反击就来了。 他先是拿出了天启许可的诏书，说明了这些计划得到了皇帝的支持。 这个动作就已经让不少人慌了。 毕竟皇帝的支持就意味着法理正当，他们的反对便不是那么的猛烈了。 随后朝堂里的变化也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东林党、齐党、浙党、楚党的官员纷纷出列，表达了对于这个策略的支持，一下子在朝堂里占据了绝大多数。 阉党和晋党的官员们声势落入了下风，反对意见完全被忽略了。 整个朝议下来，魏忠贤失魂落魄，甚至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似乎对于朝政有些失控了。 原本他被坚定地认为，和东林党水火不容的齐楚浙党，竟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而且双方所展现出来的默契，显然不是巧合。 这背后有玄机，魏忠贤竟然一无所知。 最让他难受的，还是信王的策略背后，竟然得到了天启的坚定支持。 这说明，皇帝也不再对他盲信盲从了。 整个朝堂的话语权，正在往信王的方向倾斜。 巨大的危机感之下，魏忠贤绷紧了神经，想要找出到底哪里出错了。 然而还不等他察觉出眉目来呢，信王的第二个手段来了，让魏忠贤措手不及。 信王亲自手书的《议厂卫职能权限贴》的文书分发下去，炸的所有人都里焦外嫩。 在这份手书中，信王明确点明，东厂、锦衣卫作为情报组织，参与朝政和刑讯、审判是明显的越权，侵占了大理寺、都察院的权力。 那么这个情况需不需要改变？ 该怎么改变？ 大家都来讨论一下吧。 这才是真正的一石激起千层浪呢，整个大明朝廷的官员，从中央到地方，所有人全都沸腾了。 动东厂、锦衣卫啊，这可是绝对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最重要的就是，这一次就连阉党的官员，都选择了站在信王这一边。 没办法，上百年来，这些官员们实在是被厂卫给弄怕了。 多少好好的人，不经过大理寺和都察院的审讯，就被直接抓到厂卫的大牢里，遭遇了非人的酷刑。 很多人即使最后被放出来，却也废了，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可以说，对于厂卫的深恶痛绝，是所有文武官员们的统一意见。 现在信王竟然打算限制厂卫的权力，取消厂卫的缉捕、刑讯、审判之权，这对于朝廷的官员们来说，绝对是大好事啊。 一时间，满朝沸腾。 无数的人纷纷上书，强烈支持信王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些策略落实。 然而信王抛出来的策略，却让魏忠贤焦头烂额。 他能有偌大的权势，内靠皇帝的宠信，外部依靠的就是厂卫的威风。 要是今后厂卫再无法对朝廷官员动手，失去了威胁，那还有谁听他的？ 生死存亡关头，魏忠贤只好鼓动厂卫闹事，希望逼迫信王收回想法。 然而信王却只是高坐钓鱼台，云淡风轻，任凭外界把这股风烘托的更加猛烈。 厂卫是一定要动的，但现在时机并不对。 这只不过是遵循孟南贞的指点，给魏忠贤制造麻烦，转移对方的注意力罢了。 等魏忠贤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这股风压制下去之后，他才会发现，辽东的布局已然结束了。 在孟南贞的眼中，厂卫哪有辽东的局势重要？ 别看厂卫如狼似虎，但是到了信王这个层次，真的要动，也不是什么难事。 再说了，他做陈玉的时候，就有过改组大理寺、都察院的经验。 那些幻想着没有了厂卫桎梏，就可以无法无天的官员们，未免笑的太早了一些。 洪承畴现年三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接到朝廷任命他为辽东总督的诏书时，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如今他仅仅只是浙江布政使司的一个参议罢了，谁能想到，竟然一跃成为了封疆大吏？ 辽东总督啊，全权负责辽东军政。 这可是真正的大权独揽，权威无双啊。 虽然如今辽东乃四战之地，无比凶险。但洪承畴有着福建人特有的敢打敢拼的精神，深笃爱拼才会赢的道理。 震惊之后，便是惊喜。 火速交接了工作之后，便策马北上，入京接受了任命。 随后他便赶到了信王府，拜见信王。 一般情况下，封疆大吏军权在握，结交藩王这绝对是犯忌讳的。 但信王如今监国，而且洪承畴还是他任命的，所以这个会见便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信王既然任命了洪承畴为辽东总督，想来对于辽东的局势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也要对洪承畴交待一番才对。 然而进了信王府的洪承畴，才是最意外的一个。 “洪大人，我是孟南贞，如今是信王府总管。任命洪大人为辽东总督，其实是我的建议。”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再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太监，洪承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仕途背后，竟然还别有洞天。 不过这个小太监能够影响到信王做出如此重大的决策，洪承畴自然不敢怠慢。 “下官何德何能，竟得公公如此垂青？今后必当鞠躬尽瘁，不负公公厚望。” 孟南贞嘴角一抿，笑道：“让你去做辽东总督，是因为借助你的才能，维护我大明江山。所以你要不负的，乃是陛下和殿下的厚望，倒不需要对我负责。你要是做不好，砍你脑袋的也是陛下和殿下。” 洪承畴一阵恍惚，显然对于这种对话很不适应。 这段时间内，孟南贞也在仔细观察着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汉奸。 不得不说，洪承畴的形象很不错。清隽挺拔，一身儒雅，眼冒精光，神情灵动，一看就是多智的人。 说来也奇怪，历史上有名的汉奸，似乎外在形象都很不错。 比如秦侩、吴三桂、汪精卫等等，都是有名的美男子。 看样子浓眉大眼的叛变，并不只是一句戏言。 “洪大人是泉州人？” 洪承畴微微欠身。 “公公有心，下官正是。” 孟南贞开始拉关系。 “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呢。咱家是霞浦人，在这京师之地，见到同乡殊为不易啊。” 这一次洪承畴也是惊喜不已。 “啊，公公竟然是福建人？怪不得听公公的口音，下官倍感亲切呢。” 福建人本来就很抱团，对于乡情看的比较重。能够在万里之遥的京师，遇到同乡，洪承畴的心里也是喜悦不尽。 通过同乡的缘分拉近了关系，让洪承畴放松下来，也就到了孟南贞细心交待的时候。 “洪大人，你即将要到辽东赴任。不知你对辽东的局势，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