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那个陆军大佐的咆哮如同惊雷一样席卷了甲板，也让那个海军少佐愣住了。 明明事件的起因都没有调查清楚，这个家伙为什么如此武断地下达判定呢？ 不过很快的，那个海军少佐的脸色就勃发了。 谁也不是傻子，当然明白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个陆军大佐是先发制人，准备把屎盆子扣到他们海军身上啊。 该死的长州藩马鹿，果然和他们的前辈山县有朋、伊藤博文、乃木希典、高杉晋作一样，全都是恬不知耻的家伙。 明白了怎么回事，那个海军少佐岂容他的污蔑，嗓门立刻高的更多。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们陆军凶残暴虐，不遵守海上航行的规矩，惹是生非。警告你们，这是在海上，最好规矩点！” 虽然对方是大佐，而他只是少佐，但是他却凛然不惧。 原因很简单，海军和陆军互不统属，对方的官衔再高，可是却管不到他。 再一个，这是在海SH军的主场。 不听他们海军的指挥，长州藩的这些旱鸭子连洗澡都做不到。 有了这些想法，虽然他的官衔稍逊一筹，人数也没有陆军多，但是少佐阁下为了维护海军的荣耀，还是寸步不让。 显然，那个陆军大佐也不是什么好人，打定了主意要让海军低头。 “八嘎，我们为了大脚盆帝国的安危，奋勇出战。你们这些萨摩藩的马鹿却在拖我们的后腿。帝国的局势不利，完全就是你们这些浪费资源和钱财的蠢货造成的！” 海军少佐气冲斗牛，骂的更加响亮。 “如果不是你们陆军马鹿太蠢，进展缓慢，哪里需要我们海军给你们擦屁股？你们这些不长脑子的野蛮家伙，帝国的危机全都是你们带来的。” 好家伙，本来是要平息事态的。结果三言两语之间，这艘船上最大的两个指挥官居然吵作一团。 而且看那架势，弄不好马上就要动武。 看到这一幕，藤井宪村真是撇嘴不已。 脚盆都这幅日薄西山的德行了，结果内部还争执不休，互相仇视，战争能打赢才有鬼呢。 据说山本五十六阵亡的时候，有陆军军官举行酒宴庆祝。 由此可见，脚盆的海陆矛盾，没有别的大事的话，根本就无法解决。 那边陆军大佐和海军少佐越吵越凶，两个人的手也渐渐地握住了刀柄。 似乎再继续下去，他们将要带头进行火并一样。 但很显然，藤井宪村的猜测失误了。 毕竟都是指挥官，和下面的愣头青士兵不同。给他们两个再大的胆子，也不敢真的武力相向。 如果那样的话，相信整个船队的最高指挥官，日军62师团的师团长藤冈武雄中将，不介意给他们一人一粒花生米。 这次船队护送62师团去冲绳岛作战，大本营可是明确下令，一切交给藤冈武雄中将负责。 虽然海陆互相看不惯，但藤冈武雄毕竟是中将，官衔和资历摆在那里。 一支普通的运输船队，最高的指挥官也只不过是大佐，岂能跟中将相提并论？ 而且作为中将，藤冈武雄显然更具备大局观。 当前的恶劣形势下，他可不会在乎什么海陆之争。 谁影响了冲绳战役的准备情况，那么谁就是罪人，肯定逃不过他的惩戒。 这是之前得知这艘船上发生冲突的时候，藤冈武雄最明确而严厉的指示。 如果大佐和少佐做不到的话，那么也不用军事法庭了，他们将直接会被扔进海里喂鲨鱼。 所以别看大佐和少佐吵的凶，但因为有底线在，所以全都能克制住。 之所以还会吵，只不过都是想把责任扔给对方而已。 这个和平息事态无关，所以他们还是能够争取一下的。 眼见争吵分不出胜负，大佐迅速拿出了早就想好的办法。 “好啊，既然你们海军瞧不起我们陆军，那你们去冲绳作战好了。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回本土！” 大声嚷嚷的同时，他还朝自己的手下们连施眼色。 手下也都是玲珑剔透的，立刻跟着鼓噪了起来。 “对，我们不打了，我们要回本土！” “既然你们海军厉害，那你们自己去打好了！” “倒是要看看你们海军马鹿能不能守住冲绳？” 随着手下们的鼓动，本来站在外围的士兵们也被带动了。 一时间，无数的陆军士兵纷纷高声叫嚷起来，扬言要撤回本土，让海军自己去打冲绳保卫战。 这一下不得了，那个海军少佐和众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虽然战争进行到现在，脚盆的各方面损失都很大。但是毫无疑问，还是海军首当其冲。 之前的战争里，一直都是脚盆海军在和美国太平洋舰队交锋。 结果从中途岛海战之后，脚盆海军就逐渐落入下风，舰船损失无数。 到了如今，已经彻底丧失了制海权，根本无力对美军造成什么威胁。 之前的马里亚纳战役、硫磺岛战役、菲律宾战役等等，基本上都是要靠陆军拼死作战，才延缓了美军的进攻步伐。 要是脚盆陆军光火，真的不想去冲绳的话，那么事件反馈到上面，他这个当事人绝对要倒霉。 千万别怀疑大佐和陆军士兵只是随便说说的。 要知道，日军的一贯传统，那就是下克上。 在脚盆军国主义扩张的过程中，这种下克上可是发生过许多次，并且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柳条湖事件是这样，二二六兵变是这样，卢沟桥事变其实也是这样。都是下面的军部、关东军、华北驻屯军帮着脚盆政府做出的无奈选择。 如果这艘船上的陆军士兵真的被鼓动起来，发生要求返航的事，那他这个少佐算是做到头了，还得到军事法庭上受审。 一想到严重的后果，海军少佐的脸色就苍白了许多。 同时，他也冷静了下来，想到了藤冈武雄中将的命令。 藤冈武雄中将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彻底平息事态，不要耽误船队向冲绳的进发。 在这个命令里，并不包含什么惩戒当事人，明确责任人之类的。 很显然，身为日军高层的藤冈武雄对于接下来的冲绳战役其实很悲观。心力交瘁之下，也没有心情去在这种小事上费心费力。 什么海陆之争，什么是非对错，有那么重要吗？ 大脚盆帝国都要完蛋了，这些争来争去的能有什么效果？ 颇有些佛性的藤冈武雄中将，已经将这些都看淡了。 明白了这一点，海军少佐就知道，今天的事只能到此为止了。 绝对不能再继续下去，更不要说闹大。否则的话，自己绝对会被拿来祭旗。 眼前的陆军大佐拿自己没办法，可不代表藤冈武雄中将拿自己没办法。 他把自己杀了，海军部的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闹到陆军士兵要回本土，不想去冲绳为帝国而战。光是这个罪名，就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电光火石，霎那之间把一切都想的通透了，海军少佐却大汗淋漓，面色发苦。 同时心里也感慨不已，什么时候，萨摩藩已经没落到这种程度了？ 西乡隆盛、大久保利通、大山岩、东乡平八郎等前辈如果从坟墓中醒过来，估计一定会再次气死的。 没奈何，形势比人强，内乱的后果是少佐承担不起的。 他悲愤地抬起头，看着鼓噪不休的陆军马鹿们，再看看悲凉无比的海军同僚。那一刻，真的让他吐血啊！ 别了，萨摩藩的荣耀！ 别了，海军的光辉！ 心丧若死的海军少佐，紧紧咬着嘴唇，甚至都咬出血来了。 可是为了大局着想，他却只能妥协。 于是，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这个海军少佐艰难地面对陆军大佐，忍了又忍，然后…… 然后重重地弯下了自己的腰，与下半身形成了九十度的夹角。 “西川大佐，这一切……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疏忽。恳请……恳请你能够谅解，今后必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海军少佐费了多少力气，哪怕是面对死亡都没有这么艰难啊！ 而和他比起来，陆军大佐可是惊喜若狂，就差跳起来了。 同时他的眼眶也热泪充盈，随时随地都能落下来。 天可怜见，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我们长州藩终于让萨摩藩低头了！ 多少英勇睿智的前辈们做不到的事，如今在自己这里完成，陆军大佐一瞬间就挺直了腰板，感觉有万丈光辉从自己的身上散发出来。 特别是他注意到周围陆军将士们看向自己那崇拜的目光时，就更加飘飘然了。 从今以后，萨摩藩的马鹿们休想在自己的面前抬起头来。 而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后，他一定会成为陆军的英雄。 似乎已经看到了无比远大的前程在等着自己，陆军大佐的心情一如这阳光明媚的天气一样，灿烂无比。 终于压制住了海军，这比什么都重要。 机不可失，陆军大佐连忙重重点头，把一切都变成既定事实。 “嗯，很好，既然你们能够认识到错误，那么今后一定要认证改正，不能耽误了大脚盆帝国的事业。明白吗？” 还能怎么办？ 反正已经低头了，海军少佐只好强忍着伤心的泪水，恭敬地道：“是，今后我们一定会认真对待自己的工作，帮助各位顺利地到达冲绳！” 当海军少佐彻底表示了臣服之后，甲板上的欢呼声直接冲上了云霄。 无数的陆军士兵都跳跃欢呼，仿佛打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大胜仗一般。 唯独藤井宪村目瞪口呆，看着欢呼雀跃的陆军和如丧考妣的海军，整个人都懵了。 这事……就这么解决了？ 嘿嘿嘿，各位，醒醒，死人了嘿！ 死了好几十个呢！ 这么大的事，难道不应该严肃认真地解决吗？ 怎么海军少佐鞠个躬、道个歉，就好像天下太平了呢？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藤井宪村，实在搞不明白这些家伙们的想法。 最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在脚盆，就没有什么事是一个鞠躬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