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零三章：万年积怨

    龙族这次选玉清宗来立威，并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而且理由也的确是比较令人信服，至少不能说这是在瞎胡闹。也正是因为这样，在龙族有所动作之后，不管是作为“当事人”的玉清宗，还是域界中的那些旁观者，都能够猜到龙族是想要立威。

    但是，对于龙族来说，在立威这件事情上，玉清宗并不是唯一的一个选择，也不是诸多选择中最适合的一个。

    在神华域界的诸多宗门中，玉清宗既不是实力最顶尖的，也没有领导天下宗门的声望，更与龙族没有明显的仇恨或利益冲突。龙族想要立威，立威的目的是让别人怕自己，那自然就应该从这几个方面来选择立威的对象，而不是从中上游捉一个出来立威。

    也就是说，龙族拿玉清宗立威，固然在成功后也能展露一定的威势。但他们展露的这点威势，恐怕还不足以真正的威慑整个域界，更别说还有那些外域呢。

    当然，拿玉清宗来立威，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好处。尽管，这立威的效果不会达到最好，但是成功率会比较高。如果玉清宗没有这些底牌，一切就都如明面摆出来的一样，那也的确是很难有什么意外发生。

    只不过，追求“保险”这个说法，用在龙族身上恐怕是不太恰当的。不说龙族的性情有多狂，那可是四十多位法相级、通天级的大能。别说是一座域界中的一个宗门了，就是这边真的集合了一个域界的力量，恐怕实力上也难以与龙族一比高下。

    因此，叶赞不得不怀疑，龙族选中玉清宗做立威的对象，很可能还有一些什么别的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叶赞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尤其是在听到对方将仙庭搬出来的时候。只不过，猜测终究只是猜测，龙族猜测玉清宗就明面上那点实力，这结果不就被打脸了吗。

    于是，叶赞将这个疑问，直截了当的向敖煜问了出来。

    “输了便是输了，吾等既然已经败在你们手下，再说其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你们想要什么赔偿，又想要什么保证，尽可以提出来。”敖煜对叶赞提出的疑问避而不答，只认命一样的说到了赔偿和保证这两点。

    在敖煜看来，叶赞提出的那三个条件，第一条无非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后两条才是真正关系实际利益的重中之重。而好奇心虽然往往很诱惑人，但在真正的实际利益面前，又根本没有什么价值可言，是完全可以被忽略掉的。

    然而，叶赞并没有敖煜想的那么容易糊弄。

    “赔偿和保证，这些随后可以谈，而谈的前提就是，你们得有足够的诚意。我只是想知道，龙族为什么偏偏选了我玉清宗来立威，这并不是多么难回答的问题吧？”叶赞很是坚持的，将话题又拉回了第一个条件上，摆出了一付不得答案势不罢休的架势。

    的确，相对来讲，龙族的赔偿和保证，对于如今的玉清宗才是最实际的东西。但是有句话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叶赞很想确定心中的猜测，因为那可能会关系到玉清宗今后的一些发展方向。

    如今的玉清宗，说句不客气的话，只要是按照这个节奏发展下去，重回巅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如果在这当中，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打乱了玉清宗的脚步。而玉清宗又没有什么准备，重回巅峰恐怕就是一个奢望了，甚至能不能保住现有的一切，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见叶赞如此坚持，敖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尽管原本就不怎么好看。他扫了一眼周围，看过手牵自己身上锁链的几位法相道君，目光重新回到叶赞身上，说道：“吾以为，有些事情，尔等还是莫要追根究底为好。”

    “呵呵，敖太子，你这么一说，我反而更好奇了。而且，我也更加能够确定，这里边的确是有问题吧？”听到敖煜的警告，叶赞却是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能有什么问题，吾族想要在外域立威，于是选了如今风头正盛的玉清宗，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敖煜眉头微皱，有些的嘴硬的辩解道。

    “敖太子有没有听过，我人族有一句叫‘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成语？”叶赞略显嘲讽的反问道。

    实际上，对于叶赞提出的那个疑问，敖煜就算不想说出实情，也完全可以用别的借口敷衍过去。比如，就说是用抽签决定的，或者就是看到千里传神想到的，反正玉清宗也不可能给他用搜魂术。

    但是，敖煜可能是不屑说慌，只一味的回避叶赞的疑问，反而倒显得这里真有事情。当然，这里边还有一点，就是敖煜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非常强烈的保密愿望。

    果然，在被叶赞嘲讽了一句之后，敖煜没有再继续装傻，而是摇头说道：“其中缘由，吾不能讲，你可以猜。”

    其实，在选玉清宗立威这件事情上，敖煜心里边肯定是对那个“缘由”十分不满。

    就因为那个“缘由”，龙族选了这么一个对手，结果搞得自己的脸面被扒了个精光。尽管，这里很大的责任，还是在于龙族对玉清宗不够了解，但“人性”不就是这么样的吗？做事出了问题，总免不了要找自己以外的原因。

    吾不能讲，你可以猜！

    对方这八个字讲出来，叶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抬手指了指头顶上空，说道：“看来，是有人想要借刀杀人啊！”

    这片空间的上空，当然是什么都没有，但是叶赞做出这个手势，在场的众人也都能一瞬间明白是什么意思。上面是什么？天！对于修道者来说，“天”又往往意味着什么？仙庭！

    其实，叶赞的这个疑问，并不是十分难以猜到答案。当初，玄元道祖去天外世界时，就曾经说过玉清宗有不少仇人。那些仇人，都是万年前玉清四玄在外域惹下的，其中恐怕不少都是地仙道祖级别的。

    外域不像神华域界，经历过万年前那样的浩劫，但在天地桎梏下同样难容地仙存在。于是，外域的那些地仙道祖们，只要没有提前死掉，基本都被仙庭给收揽了过去。而在那些地仙道祖中，肯定少不了玉清四玄得罪的那些仇人。

    那些玉清宗的仇人，把这份仇恨留给了“凡间”的宗门后辈，但不代表他本人就不记恨玉清宗了。只不过，由于天地桎梏的原因，地仙道祖也无法“下界”，来亲手向玉清宗报复。而且，仙庭有打通天外世界的计划要实施，也不可能让任何人与“凡间”联系。

    这才让玉清宗，在这万年以来，没有遭遇到来自这份“因果”的报复。

    不过话说回来，玉清宗在这万年当中，日子过得可是相当的凄惨，甚至险些就断了道统。那些在仙庭的仇人，若是能够看到这一切，恐怕心里不知多痛快呢，自然也不至于冒险再来报复。

    然而，打通天外世界的通道之后，玉清宗终于也跟着“时来运转”了，居然一路从三流宗门又爬了上来。想必在这段时期，仙庭中那些记恨玉清四玄的人，看到玉清宗居然咸鱼翻身了，一定又会恨得牙根发痒吧。

    还是那句话，仙人也是人，这个“人”可能不是生物基因层面的人了，但从精神层面仍然与人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也会有喜怒哀乐，也会有难以消解的执念，也会把一份仇恨一直记在心里上万年之久。

    见叶赞指了指天空，敖煜自然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也不再隐瞒的点了点头，口中却说道：“吾可没有说，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仙庭能不能看到“凡间”的一切？没有做过仙人的，当然是不可能有明确的答案。谁也不知道在真正的仙庭里，是不是也有神话中的千里眼、顺风耳打探凡间的一切。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仙人在被提到自己的时候，据说心中是能够有所感应的。其实不只是真仙那个层次，就连通天至尊这个级别的大能，也一样会在别人提到自己时有所感应。

    也正是因为这样，敖煜才会用这样隐晦的方式，回答叶赞提出的这个疑问。否则，他这边要是竹筒倒豆子，毫无遮掩的全都讲出来，八成会让仙庭那边有所感应。而龙族既然听对方的指派，以立威的方式来找玉清宗的麻烦，想来也是不愿意得罪对方。

    “龙族此次离开云海域界，准备前往天外世界，莫非是得了仙庭的法旨？”叶赞进一步的确认道。尽管，他问的只是龙族去天外世界的事情，但实际上还存着打听对方身份的一层意思。

    仙庭那边下法旨给龙族，哪怕再怎么看不起龙族，也不可能是随便谁都能下这道法旨的。就好比世俗中，能替皇帝写圣旨的人，不说实际的权力有多大，但身份肯定是低不了。

    因此，如果对付玉清宗这种事情，是在那法旨当中有所暗示，恐怕对方在仙庭的身份就相当高了。虽然说，不管对方是地仙，还是真仙，还是大罗金仙，玉清宗这边都拿对方没有办法。但是，能够知道对方大概的身份，终究还是会有一些好处的，起码让玉清宗这边能有个心理准备。

    “仙庭法旨中，只说要吾族集结力量，早日前往天外世界效力。”敖煜点头说道。

    敖煜这个回答，其实与叶赞的问话，从明面上看是有些不搭，尽管都是说仙庭法旨的事情。毕竟，叶赞的话里只问是不是得了法旨，而敖煜却回答了法旨中的内容。

    不过，敖煜的话里，这个“只说”二字，却是回答了叶赞问话中潜在的问题。那意思就是，在对付玉清宗这件事上，仙庭的法旨中并没有任何明里暗里的指示。换句话说，仙庭的法旨是公事公办，而对付玉清宗的事情，而是有人另外吩咐的。

    “原来如此，那么敖太子，接下来咱们可以谈后边的两个条件了。只要龙族能够让我宗满意，我也不是会将事情做绝的人，给龙族保留一些体面也不是不可能的。”叶赞没有再多询问关于主使者的问题，而是将话题主动进行到了后边两个条件上。

    在赔偿和保证这两个问题上，叶赞先一步给了龙族一个诱惑，那就是在这件事情上龙族的体面。这个体面，说的已经不是把视频扩散出去的事情了，而是龙族做为败者的面子问题。

    毕竟，龙族立威失败了，而且是栽在了小小的玉清宗手上。就算没有那些视频，光是这个结果传扬出去，也足够让龙族丢尽脸面了。因此，对于龙族来说，如果能够在这个问题上，有什么方法能挽回一些颜面，那绝对是极具诱惑力的。

    “哦，不知道友此言何意？”敖煜一直冷着的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缓和，显然是被叶赞的话说动了。

    要知道，敖煜身为这一次行动的领导者，对于这个结果必定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身为云海龙宫的龙太子又如何？你丢的可是整个龙族的脸面！可以说，这件事情要是不好好处置，不光是他敖煜，就连云海龙宫，都会成为整个龙族的罪“人”。

    而现在听到，对方似乎是有意，让龙族在这个结果上，不至于太过难看，也就难道敖煜会为之动容了。

    “这个嘛，就要看龙族这边，是不是有足够的诚意了。如果龙族的诚意足够弥补我宗的损失，那么也许这件事情在外人耳中，就是一场很普通的拜会，或者说是不打不相识。”叶赞进一步的解释道。

    其实，叶赞对龙族，真没有多大的仇恨，尽管双方这么打了一架，却也不至于非得把对方踩到泥里。当然，这也是因为，玉清宗如今是胜利一方，而且也没有付出什么需要血债血偿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