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使命

    阿九挂断电话回来的时候，汉克已经离开了。他们这种人都是这样的关系，走的时候并不需要客套的打招呼。传统意义上的友情并不适合在刀尖上生活的人，因为下次任务，谁也不能保证不成为对方的敌人。如果牵挂太多，会不好下手。而在生死之间，一瞬的犹豫，死的人可能就是自己了。

    王思明看着阿九进来，给他倒了杯酒。表情有点僵硬，显然已经明白了什么。

    阿九在他对面坐下，端起酒杯喝了，道：“心里在怪你大爷么？”

    “没、”王思明深吸了口气，似乎不想多说。

    “我也犹豫过。”阿九拿起酒壶，给王思明也满上：“师兄来见我，其实就是为了你。他知道我有意退出，这个位置，按道理是要上头选拔替换的。他想让你接替我的位置，却又没有明说，意思我懂。其实以你的条件，只比当年的我略逊一点，又和我是一脉相承，师兄考虑得很周全，确实你是接替我的最适合人选。但是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所以没有直接答应。”

    “现在你也有拒绝的权力，想想，给我一个答案。”

    王思明垂头不语，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师父，我没有恨的感觉。王家这一代只有两个男丁，我哥他……比我更适合，大爷也没有偏心，确实在经商方面，我不如他。小时候家里会请老师教，但我总是不及格。不是我想不到那些可能性，而是我不愿意去往那些险恶的方向去想。家族早就有定论，须文武双全，我哥‘文’了，我就得‘武’，我喜欢练武，从小学得也很认真，但是我真的没想过，我要做你这一行。我以为只是让我去当兵……”

    “怕死？”

    王思明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昨天之前不怕，现在有点。”

    “因为孝敏学姐？”

    “嗯。”

    阿九凝眉看了看王思明，笑了，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在骂我，觉得我虽然说不管这件事了，现在却又逼着你离开她……”

    “说实话……有点。”王思明抬起头，看着阿九的眼睛：“师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我？”阿九蹙眉道：“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和学姐直接很纯洁。”

    王思明定定地看着阿九，好一会儿：“希望是真的。”

    阿九无奈道：“我没必要骗你吧，反正你又打不过我。”

    “……这倒也是。”

    阿九拍了拍王思明的肩膀，道：“感情这种事情，我是没资格说什么。只能说是一点经验吧，或者说是感想？你想听么？”

    “你说。”

    “接着那天的话茬，你应该知道，你现在给不了她一份承诺，这是事实。这点和我很像，我也给不了泰妍一份承诺。但是本质上又有区别，你给不了，是因为你的家族。对于你这样的家族子弟，家族是凌驾一切的东西，你想反驳也反驳不了。即便你在家族的地位与其他人不同，但你也没有权力做一个少爷。家族为你付出很多，你必须做出相应的事情回报。你大爷给你选择的这条路，其实是最适合你的路，他为你想了很多，不是轻易做出的决定，当然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考量的。”

    “而我，不能给出承诺的理由，只是因为另一个女人。如果她同意了，我的问题就解决了，我不需要背负很多东西，这点我要比你轻松。”

    “而且做了你的女人，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没办法再做艺人了。因为你的家族不会允许你的老婆是艺人，这点想必你也清楚。但你要想，歌手或者说演员，是她的职业，她虽然可能做不到最好的程度，但是她享受努力的这个过程，这是一个人存在的意义中很大的比例。你把她变成了笼中的金丝鸟，她还是你喜欢的她么？”

    “我也一直在想，我应该怎么对待我的这份感情。”阿九叹了口气，道：“虽然也是没想明白、透彻，但也算有点心得了。”

    王思明急道：“是什么？”

    “支撑女人的两个部分，事业和爱情。我在爱情上给不了承诺，我要帮助她的事业。这样未来我们有机会在一起自然是最好，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我至少不会怪自己，明明我有能力帮她，但我却没有帮，我享受她给我的感情，却什么也没付出。我要成就她，让她站在更高的位置上，让她变得更加强大……退一万步说，在更高位置的她，未来遇到的人，也是更优秀的人、”

    说着阿九的眼眶有点湿润，摆了摆手，道：“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还是要向在一起努力的，但最坏情况，也是必须考虑的。她是艺人，短期内不会结婚，你就算执行任务去，最多也就五年，一晃就过去了，如果你们有缘分，这不是一个决定性的影响，如果你们没缘分，天天腻在一起的也没戏。”

    “你同意我的观点么？”

    王思明点点头：“我明白了。”

    “很好，还有疑问么？”

    “有、”王思明看着阿九，眼神在这一刻变化，多了点成熟：“我还有多长时间，你能教我什么？”

    “我打算在农历新年后让你正式接替我，至于我能教你什么，我想我教不了你什么。”

    “什么？！”

    “你的功夫已经足够好，执行任务足可胜任，再好的功夫对你的帮助也是有限，因为这是一个有炸弹，有狙击枪的时代，你不是也看到了，就算是我，也逃不过枪子儿。我会教你一套内功，但它不会让你变得更厉害，它能让你多一点活下来的几率，重伤濒死的时候，多给医生留点时间，身法上面，等回到韩国，每天和我打一场，等你能逼我用双手的时候，你就合格了。”说完，阿九又笑着补了一句：“我师父也是这么教我的。”

    王思明看到阿九这个笑容，不知怎地心里咯噔一下，身为高手都能感应到一点所谓的‘气机’，这东西玄之又玄，但却很准，王思明现在感觉到的气机就是：妈呀，好像要挨揍……

    阿九笑得更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