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边角的边角的边角
『通天之门』并非一道门，而是一座连通大世界与小世界的“传送阵”，其建造者为三宗两阁之一的『仙机阁』，该宗弟子擅长阵法、傀儡以及符篆。 “身份令牌！”操作传送阵的黑脸修士，似乎永远一脸淡漠。 “劳烦师叔！”雷文将令牌递过去。 依照惯例，远距离传送阵的主持者，必定是筑基修士，称一句“师叔”是理所当然。 “雷文，练气中阶。”黑脸修士低声念一遍铭文，握住玉牍感应片刻，语气少见的多了一丝怜悯，“去处为『黄沙界』的‘东治郡’，进去吧！” 『黄沙界』这个字眼，让其他等待传送的修士，一阵侧目。 唯有雷文一脸淡然的走入阵内。 “心态不错！”黑脸修士微微颔首。 每隔半年，他都会送一批练气修士前往各个小世界，见多了各种状况，但如雷文这般去处极差、却不喜不悲的低阶修士，着实少见。 “雷师侄，务必记住一点，若历练期未满，即返回大世界，须‘道府’以上主事批准，还需自付传送费用50仙灵币。”黑脸修士最后叮嘱一句。 雷文平静点头。 仙门体系之中，“道院”为最基层，“道府”次之，“道宫”再次，最高则为各大宗门的“山门”。 “雷师侄，我即将启动传送阵。”黑脸修士难得好心的提点了一句，“用法力护住身体吧，此法可缓解传送带来的不适感。” “多谢师叔！”雷文先致谢，然后依言照做。 准备完毕后，他忽然转头望向远处极具仙家气象的亭台楼阁，心中默念道：“桂成师叔，希望你多保重！虽然你我本身无冤无仇，但我已继承这具身体，这笔账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来日必有厚报！” 俄顷，传送阵被启动，灵力涌动，白光一闪即逝，雷文身影已然不再。 “下一个！”黑脸修士头也不抬的喊道。 ………… “呼！” 雷文刚一睁眼，便见风沙迎面而来。 “呸！呸！呸！” 他连呸几口，吐出沙子，环视一圈，心中不免一凉。 这座名为“东治郡”的郡城，实在老旧得不像话，房屋普遍破烂低矮，街道狭小，路面坑坑洼洼，行人大多面带菜色。 举目远眺，城市三面竟为沙丘所围。 雷文不由怀疑，这真是堂堂一郡首府，而非一座小县城？ 不！ 大世界的小县城，市容也强于此郡城！ 他喟叹一声，凭借极强的心理素质，瞬间调整好心态。 “喂，刚从大世界流放过来的倒霉蛋，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吊儿郎当的中年修士有点尖酸的问道。 “在下雷文。”雷文拱了拱手，神情不见恼怒，“多谢师叔接引！” “你历练的地点是‘沙尘县’道院。”中年修士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伸手指向西南方，“小地方没有传送阵，自己往那边飞大半个时辰就到了！” 说罢此人自顾自走进看守室，“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将漫天风沙隔绝在外。 “沙尘县？”雷文并未在意对方一副无视自己的态度，只是微微摇首，“由名可知，待在此县估计少不了天天喝风吃沙。” 他凝神感受一下灵气浓度，立觉【青木练气诀】运转速度，与大世界相较，竟慢了不止一筹。 俗语云，一步落，步步落，若普通修士于此地修行10年，其修为必定被后入门5年的师弟师妹甩于身后，面对彼时彼景，谁能心理平衡？ “……难怪人人对『黄沙界』避之不及！”雷文放出飞舟，扶摇直上，冲入风沙。 适才那位中年师叔的话中，提到过“飞大半个时辰”，飞舟速度近28米/秒，以此推算，沙尘县距郡城约莫100-120公里。 “……『黄沙界』是此界边角；‘东治郡’是『黄沙界』的边角；现在看起来，‘沙尘县’肯定是‘东治郡’的边角。” 雷文不免苦中作乐的想道。 “……啧啧，我历练的地方，居然是边角的边角的边角，在这种鬼地方混，想不苟都难！” 在此之前，两世为人的雷文，从未见过沙漠。 平心而论，无尽沙峰迤逦而行，延伸至天际，此等景观壮丽非常，倘若在日落时分，吟一句“大漠孤烟直”正应景。 第二次服食“补气散”以补充法力时，他终于望见沙尘县。 此边陲小城位于沙漠之中，四周尽是茫茫沙海，规模极小，长宽不过200米，民居不过500户，人口至多2000，城墙破烂不堪，仅一人高，防御作用聊胜于无。 县内居民似乎少见修士御空飞行，纷纷抬头仰望，一张张沾染风霜的脸庞，好奇多于敬畏。 不过，此界仙凡和谐，倒无人过于惧怕修士。 雷文虽然早已预料到此地破败，民生艰难，但所闻所见仍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县城正中有两座规模较大的院落，彼此紧邻，依照惯例，较大者必是由修士主导的道院，较小者应当是由凡人主导的县署，最高官员为署丞。 县署直接听命于道院，间接听命于郡城的郡署。 雷文径直降落于道院正门，立刻听到一阵阵孩童朗读声： “无有相生，难易相成……份与物忘，同乎浑涅……” “天地无涯，万物齐一……飞花落叶，虚怀若谷……” 雷文不由微笑。 除护佑、监察地方之职外，道院还有一重责：即教导具备修道资质的孩童，即所谓“道苗”，相关的修道基本知识。 当然，凡人们更喜欢称其为“仙苗”。 大世界之中，平均50名孩童之中，有一位具备修仙资质，其中又有七成可以感应天地灵气，初步引灵入体，达到“蕴灵期”。 若是普通小世界，前一个数字会提高到90-110，后一个数字则降至60%，至于『黄沙界』这类穷僻之界，情况只会更糟。 其后，经过1-5年的修炼，“道苗”晋升练气初阶后，将前往灵气浓厚的大世界，接受全面的资质测试，拜入不同宗门。 再其后，新晋修士一直修习至练气中阶，资质优秀者获得重点培养，进入“州”级别的道宫，余者则被下放至小世界历练。 雷文私下里不免恶意揣测，大概各宗门高层认为，与其让废材们浪费资源，不如将其赶到小世界，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省得看着心烦）。 他略微整理一下道袍，昂首而立，清朗的声音传于四方： “『神农宗』练气修士，雷文，求见道院主事及各位道友！” 一息之后，四个人影闯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