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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寡人要掀桌子了(求月票)

    这真是到了满国硕鼠的地步。

    这不是刘贺的妄想,而是摆在面前的事实。

    田不吝修改账目贪墨钱粮的事情还是小事,而利用移仓的机会偷卖粮食才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从仓官到运粮的走卒,再到守城的亭卒亭长,以及收粮的粮商……上上下下起码牵扯了上百人,一个个都是一只只硕鼠。

    按照大汉任用官吏的原则,守相和中尉等官员不可是本郡国人,而其下的属吏则必须是本郡国甚至本县之人。

    所以相对于安乐这些“流官”而言,田不吝这些属吏反而自成一个体系。

    在众多属吏中,王吉和安乐能够完全信任的也就是他们自己辟除的门下吏了。

    而这昌邑国中,到底有多少人参与到了田不吝这无本的生意中,还真是说不准。

    也许,刘贺前脚刚走进相府,后脚官仓就会烧起一场大火,来上一个“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

    刘贺把这其中的关节说了出来,禹无忧顿时也有一些气馁。

    “那接下来如何处置呢,总不能任由他们为非作歹吧?”

    大汉诸侯王地位超然,纵使实权几乎被剥夺殆尽,也没有进入品秩,但是名义上的地位却仍然非常尊崇,三公九卿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

    但是,也曾经出现过百石小吏利用县官的猜忌之心狐假虎威,任意欺压诸侯王的情形。

    像如今遇到的这情况,换作了别的诸侯王,恐怕只能忍气吞声。

    毕竟,田不吝这只硕鼠贪得再多,也只是一只鼠,不可能把昌邑国吃垮。

    但是,刘贺不认可这样的局面。

    一是刘贺接下来做的事情需要越来越多的钱;二是刘贺不允许任何人来挖自己的墙角。

    那是寡人的钱,寡人不给,谁都不许拿!

    刘贺以超出这个年龄的声调冷笑了一声,朗声说道:“那好办,天下之事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我们给他们来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快刀斩乱麻!”

    “而且,杀田不吝这只鸡,还得用牛刀,让其他人心生敬畏!”

    在禹无忧看来,刘贺的话有些粗俗,但是听起来却又耳目一新,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好像离真相还隔着一层纱。

    “殿下能否说得再清楚明白一些。”

    “寡人问你,寻常百姓如果是受了欺负,该去何处申冤呢?”

    “自然是到县寺去。”

    “那具体的过程又是如何呢?”

    “先找人写好自诉,然后到县寺去敲鸣冤鼓,县令会升堂受理,事主各陈原委,县令会审阅证据传询证人,最后判明是非对错。”

    禹无忧对刑狱之事并不了解,但是已经说得头头是道了。

    刘贺神秘地笑了笑,接着说道:“禹郎中已经把寡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都说清楚了。”

    “殿下是要直接去县寺击鼓鸣冤?”禹无忧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县寺太小,申不了寡人的冤,寡人要去相府申冤。”

    田不吝虽然是秩百石的小吏,但是终究是吏。

    为了对百官行成有效的监督,汉代对官员的监察非常复杂,从孝惠皇帝到孝武皇帝几十年的时间里,多次变动。

    从中央朝廷的丞相、廷尉和御史,到定期临时任命的十三部刺史,再到地方的守相及下属的督邮。对官员都有监察之权责

    刘贺想要惩治着田不吝,就得找到能管他的署衙。

    中央朝廷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别说刘贺出不了昌邑国,就算能出去,也不可能真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申冤。

    昌邑国属于兖州刺史部,每年八月才是刺史巡视本部郡国的时间,什么时候到昌邑国还未走定论,刘贺自然也不可能傻傻地等下去。

    那么算来算去,还是只有昌邑相安乐可以为刘贺“主持公道”。

    作为一国之王,刘贺本应该直接将田不吝“贪墨”之事直接通报给安乐相,由他着手调查。

    但是那样一来,必然会出现刘贺刚才所说的贻误时机、走漏风声的情况。

    所以刘贺打算攻其不备,直接像普通百姓一样直接去相府击鼓鸣冤,尽可能把事情弄大。

    这样一来,虽然安乐相会有些措手不及,但是那田不吝和他的同党更会措手不及,刘贺自然也就能抢占先机了。

    田不吝这些硕鼠躲在桌子底下,刘贺先礼后兵反而会惊动他们,那不如直接就掀桌子。

    当然,快刀斩乱麻,好是好矣,但也有害有弊。

    刘贺说得口沫横飞,眼放金光,仿佛那田不吝已经伏法认罪了。

    但是禹无忧反而面有愁容,似乎不甚认同。

    刘贺看出了禹无忧的犹豫,不得不停下来问道:“禹郎中似乎不赞同寡人的做法?”

    “殿下乃堂堂诸侯王,大闹相府,恐怕有失体统,有些不妥。”

    禹无忧说得很委婉,就差直接说刘贺“狂悖”了。

    “何止是有失体统,恐怕又要被这昌邑县的百姓说成狂悖了。”

    “但,寡人本就狂悖,谁能奈我何?”

    是啊,只要不造反不谋逆,其他人能奈刘贺何呢?

    “其实,殿下也可以私下先与安乐相或者郎中令陈诉,让他们事先有个准备。”

    “无忧啊,你还没有明白吗,田不吝根深蒂固,也许相府的门亭长都被他收买了,寡人前脚进了相府,后脚恐怕就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了。”

    “至于郎中令那里,他已经提前和寡人说过了,让寡人以后便宜行事,他只管长安的事情。”

    “更何况,你如何确定这安乐相……”

    刘贺的话说到一半就够了,禹无忧是从聪明人,一点就透。

    “下吏明白的。”

    刘贺看到自己说服了禹无忧,兴奋地站了起来,一旦打定了主意,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接下来,寡人亲自来写那鸣冤用的自诉。”

    “你再把这账目上所有的证人都找一遍,告诉他们三日之后,来王宫门口汇合,陪寡人一同去击鼓鸣冤。”

    “全部?”

    哪怕不能找来所有人,能找到的也有一百多人,这未免有些过于乍眼了。

    “对,全部,要闹就闹一个天翻地覆。”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