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胡玉探监
周褚被关进大牢的后半夜，他已经从牢房走了出来。 深处这样的环境中，最能清楚其中的门道。 况且看押的几个哥们跟周褚都很熟，别说什么大周律法，牢房所处的黑暗地带，其实很多时候律法并不能束缚。 尤其是到了这后半夜，做主的就是牢房的弟兄们了。 只要银子给的足，死刑犯都能给你偷梁换柱换出去。 到了外面换个身份，找个没人知晓的地方，有钱的话再请个顶级易容师，不就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吗？ 这种事周褚知道，他也做过，巡捕是日常，到地牢守夜是轮班。 不过，他并不打算那么做，一来他没钱，二来他需要给自己换一个清白。 酒是烈酒，rou却是上等的rou。 酒可以乱喝，rou却不能乱吃。 烈酒喝了最多只是让人迷糊的更快，醉酒后的头疼更甚。 但rou不好的话吃了会拉肚子。 “小周，我说你这次是惹到人了，还是说无意间闯入了一局呢？”年纪最大的捕快老邢醉酒后双脸通红的问道。 “我哪知道，现在只能乖乖的呆在里面，等咱们大人查明真相后，我就能出来了。”周褚说道。 “你这是乖乖呆在里面，都他娘的跟我们喝了快一个时辰的酒了。”老邢打趣道。 一旁两小捕快也附和道：“就是啊，我说你这还呆里面做什么，明天我们去抓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你换个位置得了，到时候你家当一收拾，往那大西北一跑，岂不潇洒快活？” “你们不懂，要我孑然一身说走就走了，现在京城还有太多的牵挂，还答应了他人事情，若是就这般离开，太不负责任了，你们也知道的，不吹牛逼的说，咱们这帮人，就数我周褚最负责了，承认不？”周褚说着又端起一碗酒。 其余几人端起酒碗跟周褚碰了下，算是承认了周褚的言语。 这帮人中最负责的人确实是周褚，这点连老邢都佩服。 老邢一个月还有三五天开小差溜走的时候，但周褚这小子自从进了捕快的队伍，除却无事之时帮邻里的忙，根本就不会溜走。 尤其是去年南盗欧阳梅进京城，周褚愣是蹲守了三天两夜将其抓获。 欧阳梅被抓时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我猜的。” 他哪里是猜的，京城富商数百家，周褚独守米家大门三天，只因米员外是好人，那年城北闹饥荒是米员外给乌衣巷施的粥。 酒喝到滴酒不剩却再无酒意当为最好。 酒完了，周褚却没有喝尽兴，他想大醉一场，醒来后还能去朱雀桥巡守。 可终归是要回到牢房休息的。 跟众人打了声招呼，说了声让胡玉明天来找自己。 周褚就回到了牢房，跟在身后的小捕快随后锁上了牢门，一旁牢房须发凌乱的男人看着这边，眼神中充满羡慕，却又夹杂着一丝怨恨。 他就是欧阳梅，在这地牢都呆了快一年了。 乌衣巷没有壮劳力了，那些叔伯哥哥们离开时，周褚答应照顾老弱，可现在他却进了地牢，只能明天交代给胡玉了。 胡玉在周褚的心中还是最信得过的。 周褚在牢中一直睡到了午时。好久未曾这般熟睡了。 也不知是牢房的麦秆太舒服，还是昨夜的酒太醉人，又或者是进了牢房不用早起当差了。总之周褚睡得很舒服。 以至于胡玉忙了一上午，带着难受的心去看望周褚，却看到周褚在呼呼大睡，胡玉心中更难受了。 “醒醒，该上刑场了。”胡玉用佩刀敲击着牢门，周褚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你来了啊。”周褚打招呼道，就跟平日里自己先去朱雀桥，胡玉随后才来时打招呼一般。 “吃点饼吧，你嫂子做的，在兜里放了一早上了，昨天说好的今天都早点来，没想到你没来，我还以为出啥事了，结果一打听你进来了，上面的人刚走，我就溜过来看看你。”胡玉递上了一张饼，跟昨天一样。 “嗨，别提了，找你来是有点事跟你说。”虽说刚醒，周褚就觉得腹中空荡荡的，胡玉的饼来得太及时了。 “说吧，我打听过了，你这次进去怕是不好出来了。” “先不说我的事，一会我给你说几家，你没事的时候找人给这几家挑水，送点柴火。”周褚说着直接在地上划开一片空地，随即画了一块乌衣巷简单的地图。 “许大娘家的水跟柴火都有，用个三五天没问题，其余几家你估计明天就要去，他们若是问我，你就说去外地办事了，估计三五天就回来，免得这些老人担心我。” “行，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还有呢？”胡玉点头答应道，在心中默默记下了要去的那些人家。 “许大娘隔壁的小虎子怕是这两天又要逃课了，这小子每次只能安分个几天，你没事去齐夫子的学堂看下，要发现他逃课就替我收拾下。这小子是块读书的料，就是性子还没定下来。” “小虎子隔壁的小鱼最近在置办嫁妆，我那薪水你替我领了后，给小鱼买点红布送过去。乌衣巷嫁姑娘都很简单，只要有红衣红盖头就行。他们估计还在为布钱犯愁。” “小鱼隔壁的老瘸给他买点驱寒的药送过去，这些天京城可能要下雨了，一下雨他那腿就疼的厉害。” “老瘸隔壁的周大婶上次说想要个木凳子，我找王木匠做了，估计已经做好了，你找人过去拿下。” “还有......” 周褚一件件事说着，胡玉一件件事记着。 胡玉这时才发现，自己眼中的这个小老弟，不知何时起都成了乌衣巷的大家长。 那些富家子弟，在他这样的年纪，哪里会cao这么多的心。 可周褚呢？最多就是馋酒，再没多大的缺点了。 就是因为他馋酒，所以现在被人陷害进了大牢。 这样的人会杀老梁？胡玉打心里不信，可在周褚家中发现的醒木中竟然有黄金。这点怕是周褚也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早上竟出现一个自称梁老头儿子的男子，说周褚就是为了谋财害命。 可按照胡玉的调查，梁老头无儿无女。 男子拿出的证明，据说连府尹都承认了对方的存在。 这点胡玉打听出来了，但他没有跟周褚说。或者说他并不知道自己说了周褚会如何面对。 现在只能在心中记下周褚交代的每件事，争取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