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感情、死亡

    幽姬为了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提前与碧瑶及时从林澜城中撤出，让青云门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

    能碰见她们两人，凡云轩感慨良多，毕竟神州浩土如此广阔，却能在林澜城中巧遇，可谓是缘份使然，但是福还是祸，一切未知。

    ........

    朝阳明媚，绿意密林，阳光洒在树叶泛着点点金光，一片祥和。

    在陆、凡两人准备回青云的前几天，他们则是再去了一趟老婆婆家，可依旧空无一人，因为老婆婆是孤身一人隐居林中的缘故，隔壁并没有人能告诉他们老婆婆去了哪里。

    凡云轩看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较为荒废，尘埃落定，转而望着那棵枯枝萧条的树，心中有种莫名伤感，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老婆婆该不会..........

    沙沙——

    风声凄切，呼啸而过，吹动地上的枯叶哗哗作响，同时吹拂着他们的鬓发，显得凌乱无比，宛如一场悲凉的秋雨飘散。

    凡云轩抬头望向稍许灰白的天际，沉默良久，才缓缓转身道：“我们走吧，雪琪姐。”

    “云轩，过几天再来？”

    陆雪琪自然牵住凡云轩的手，淡淡问道，带有一丝柔意，见不到老婆婆，眼眸中充斥着不舍的情绪，很快一阵凉风袭来，吹皱了衣襟，更增添了几分愁绪。

    她依旧是一袭白衫，只不过是凡云轩与兰姐为她亲手制作的衣裳，气质淡雅且温润，眷恋着人间烟火。

    凡云轩沉吟片刻，点头侧目：“嗯，过几天再来，说不定老婆婆是有事耽搁了。”

    风声渐渐在耳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脆悦耳，犹如黄鹂鸟鸣的鸟语虫声，还有潺潺溪水叮咚的流淌声。

    ........

    林澜城的东街非常宽广，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商贩琳琅满目，路边有小摊贩摆起了摊位叫卖起来，一派热闹景象。

    凡云轩拉着她柔嫩的小手，漫步于街头巷尾。

    一路上走着，见到含苞待放的陆雪琪，一些路过的行人亦停留不前，不由得赞叹出声，甚至有些忍不住驻足观赏。

    “好一位美貌如花的姑娘！”

    “这女娃娃怕是仙家弟子吧？”

    “..........”

    陆雪琪不为所动，反而主动拉住凡云轩沿着街道缓缓而行，不一会儿便走出了热闹喧嚣的街道。

    不知不觉中，凡云轩被陆雪琪拉到一处较为寂寥的街道，路过的行人很少，偶尔可以见到两三个人。

    “雪琪姐，这里是..........？”

    “婆婆卖烧饼的地方。”

    凡云轩了然，原来此处是老婆婆经常摆摊卖烧饼的地方，不过地处较为偏僻，在这里恐怕也挣不了几个钱。

    这时，有名妇人路过时多看了陆雪琪几眼，疑惑问道：“你是........雪琪对吧？”

    “您认识我吗？”陆雪琪诧异问道。

    陆雪琪容貌清丽，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妇人点点头，仔细打量着陆雪琪的面庞，又上下看着她此时的衣装，笑道：“我路过这里时经常见到你帮忙孙婆婆做生意，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我就放心了。半年前孙婆婆临走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希望我见到后能够多多照顾一二，现在看来，你过得很好嘛！”

    被人告知老婆婆早就在半年前离开，凡云轩此时才真正弄清楚为何院落里会是无人，同时明了尘埃为何会积累成灰，然而这也是他猜想到的最坏结果。

    想到这里，他悄悄看了身侧女孩，不由得担心起陆雪琪，毕竟一直以来她从未见过一个人死亡的景象，更别提逝去的悲伤，说不定会对她造成的打击过大。

    陆雪琪浅笑嫣然，对于这位慈祥可敬的大婶很有好感，询问道：“谢谢，但我想问一下婶婶，不知婆婆她去了哪里？又什么时候回来？”

    很显然，她并没有真正听懂妇人的意思。

    “这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妇人刚想要脱口而出，却见到凡云轩在后面嘘声暗示，随即反应过来，讪讪地止住了话音，改口道：“哎呀，这件事情说来就话长.........对了，我家孩子还等着我生活做饭，婶婶就先走了。”

    “等等！”

    陆雪琪想要伸手挽留，却被凡云轩拉住。

    她回头，眼神抱有一丝幽怨，喃喃问道：“云轩，婆婆她去了哪里？”

    凡云轩看了一眼妇人离开的方向，平淡道：“婆婆，或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陆雪琪怔住了，脸色煞白，心里有些不安。

    “雪琪姐，人受伤了可以静养治疗，对吧？”

    她点头：“嗯”

    “如果受很重的伤，就无法治愈，而生命的烛火燃烧到了尽头，便是油尽灯枯，再怎么治疗也都是枉然，那么一个人就会永远离开，便是死亡。”凡云轩低叹着耐心解释，目光深邃幽暗，隐约闪过一抹悲戚。

    陆雪琪紧抿红唇，沉默许久。

    此刻，他们静静凝视着彼此，一时间陆雪琪从他的眸中读懂了一些东西，咬住下唇低头，只觉得周围安静无比，唯有那风声在耳边凄惨呼号，像是新生婴儿的哭啼，带着无尽哀伤。

    “婆婆回不来了吗？”

    她的语气很轻，轻到仿佛是呢喃。

    “嗯。”

    得到他肯定的答复，陆雪琪心头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云轩你呢？以后也会离开吗？”

    她怔怔望着，一双秋水似的眸子泛着范莹雾水，没有任何掩饰，将自己内心的悲痛毫不保留地倾泻出来，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人情冷暖。

    “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凡云轩温柔说道，望着她那张精致绝伦的俏脸，眼中浮现怜惜之意，修长的玉指轻拂陆雪琪乌黑顺滑的发梢。

    良久，他忽的温和一笑，如沐春风，轻轻抱住陆雪琪纤瘦的身躯，陆雪琪轻点臻首，轻轻靠近凡云轩怀中，她知道，此刻凡云轩心里肯定非常担心自己，但并没有多问，她也不用出口，而是闭上了眼睛，享受这一瞬间的宁静。

    忽然，凡云轩继续说道：“如果雪琪姐你不赶我走，那在死亡之前，我永远都不会离开。”

    他微笑，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清秀阳光。

    陆雪琪闻言，神态略显慌乱，连忙摇摇头，低声问道：“云轩，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嗯.......比如说我们之间产生误会、发生争吵、性格不合.......之类的情况，都有可能。”

    听他的语气，小小年纪仿佛历经沧桑一般，透露着nongnong的忧虑和无奈，却令陆雪琪柳眉微蹙，一脸疑惑，摇头轻声道：“云轩，我不懂。”

    其实他也不怎么懂。

    凡云轩拍了拍额头，无奈一笑，苦涩地道：“抱歉，忘记了雪琪姐你还不懂这些，不过等你长大了，自然就懂了。”

    在青云门时，修炼的日子极其安逸，然而就是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导致陆雪琪难以懂得所谓的爱恨情仇，再加上有文敏师姐的保护，其他师姐就算想要告诉她，也被一一阻挠下来。

    这种情形下，就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陆雪琪是一张完全未曾被尘埃染黑的白纸，什么都不懂，也不想去理会那些复杂的事情，一心修炼，更别提是感情方面、死亡观念的纠葛。

    她对于情爱的理解，仅限于凡云轩、师姐是否喜欢她，因此，当凡云轩表达出对她的关怀和爱护后，陆雪琪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和甜蜜，对于他的依赖更甚。

    感情，是一件需要一生以对的事。

    死亡，是一件需要被正视的事情。

    凡云轩不可能让她单纯一辈子，也不可能瞒着她一辈子。

    “哦.......”陆雪琪似乎还不太习惯，在他怀里低垂着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说，只是用一双纤细的胳膊搂着他。

    他们的第一次相拥，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欲拒还迎，仿佛深陷梦境之中，那么的不真实。

    话语蕴藉，凡云轩忽然察觉周围有好几道目光投来，抬头一瞧，只见路过的行人纷纷停驻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和陆雪琪两个，一副震惊到极点的模样。

    “咳咳，那个，雪琪姐，我们先走吧。”

    凡云轩干咳两声，松开怀抱，轻声催促，秀气的脸庞浮现一抹淡淡的羞涩。

    “噢，好。”

    陆雪琪淡淡回应，静静的点点头，如霜一般冰冷的面孔绽放一丝浅浅笑颜，犹如昙花盛开，刹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