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永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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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到了深秋时节。 近几月来,连望为王府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时不时还得帮娴妩邮信,进宫给娴妩与皇帝请安。 宫闱中的秋天虽说不似诗中描述的那般寂寥,却总避免不了倦怠消沉,阖宫上下透露着一股弥漫的堕感。 可唯有永安宫的一隅还演绎着落魄宫闱之中的生机。 高露十年九月八日,京城皇宫,永安宫中。 “这秋良先生又是何许人也?……” 这日连望写完寄给若风的信,又在娴妩处请完安,想着封王数月有余,竟无空探望皇弟们,这才来到了永安宫。 谁知刚准备入门,连望便被庭院里一声做作的咋呼给吸引住了。于是他干脆停在门口,将耳朵贴近大门听着里头的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他立马便藏入了那灌木丛中……”那声音显得抑扬顿挫,好似是在“说书”。 “然后呢然后呢?”这声音比起那说书人稚嫩许多,急切地问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那说书之人突然缓了下来,暗示着自己讲解完毕。 “啊……?”院里的众人一片哗然,相互议论纷纷。 “五哥为何每次都如此吊人胃口啊……”又一声尖锐的抱怨传来。 “你们都聚在这干什么呢?功课可做完了?”相较于先前那稚嫩的童声,这声呼喊显得分外成熟,甚至还带有些诘问的语气。 “原来是五弟又对着你们在胡诌了……” 那声音顿了约莫数秒,随后又道: “我说你啊,一天到晚没把心思用于正事之上,居然还带着弟弟们和你一起!……” “四哥!”那说书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委屈起来。 “我好不容易才得空和几位皇弟聚在一起,同他们讲讲故事又何谓胡诌?况且这还是二哥出宫前偷偷告诉我的呢……” 连望本听得兴致勃勃,谁知那说书人竟提到了与此毫不相干的自己,便摇了摇头,推门阔步走了进去。 “五弟!” 连望走至那说书人身旁,背着双手笑看着他。 “我自己竟都不知曾教过你这些,只怕这故事不是我所教,而是五弟自己东拼西凑来的吧?” 众人皆惊讶于连望的现身之时,那说书人却慌了神。 “二哥!我……我只是……” “怎的了,五弟你可是承认啦?” 连望又故意做出一副“审判”他的姿势,抱手而立紧紧盯着他。 “……五弟,二哥说的可是真的?” 连盈见连央即将露馅,不禁暗暗笑了起来。 “是……不对不是……!” 那说书人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哎呀我可真是要被两位皇兄给刁难死了……!” 他轻瞪了一眼准备看他笑话的连望,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寝殿。 “哎,五弟!怎的跑了!”连望向那气愤而去的背影招了招手,“不过是调侃罢了,至于如此么……” “二哥,不用在意五弟,他从小便是这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今儿好不容易来了,走,我带你去瞧点母后赏的新鲜东西……” 众人皆散,院里原先的热火朝天不过片刻便重归了寂静。 这永安宫是秦国后宫中皇子们开蒙后,封王出宫前的居所,共有二十个大小寝殿,若干耳房。聚于院中“听书”的众人便是闲暇的皇子们。 那无地自容的说书人原来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也同为嫡次子,名为陈连央,生于高露元年十一月,乃程皇后所出。 说起这位五皇子,最为众人所熟悉的便是他一副能说会道的口齿。 虽说连央是嫡子,但其相比同为嫡子的兄长——三皇子陈连敏来说,他平日里可过得幸福不少。连央自幼起便被帝后疼爱,逐渐养成了乖戾率真的性情。 但也正是凭借在宫闱中难得的率真,连央才赢得了宫中众人的亲切关照。在三位兄长眼中,他是天真活泼的弟弟,而在众多皇弟眼中,他又是善于言辞的兄长,倒还颇有些“众星捧月”之感。 迫不及待拉着连望去自己寝殿中的便是四皇子——陈连盈,生于新元五年,比连望年幼三岁,为端妃周氏所出。 虽为端妃所出,连盈幼时却并不被端妃所抚养。 传说连盈出生后不久,有一道师给连盈算了算卦,发觉他命中必有坎坷,命不长久,需要养在大秦最尊贵的女子身边方可化解危机。皇帝听闻后从此便将连盈交与太后抚养。 毕竟是养在太后身边,连盈从小便规矩得体,耳濡目染,八岁以后“脱离危机”便拜别了太后,入住永安宫。出于稳重得体的性格,他在诸皇子中有颇有名誉。 若要问诸皇子中最尊贵的一位,那必定是三皇子陈连敏无疑。 连敏乃程皇后所出的长子,也是皇帝的嫡长子,比连央长四岁。由于嫡长子的特殊身份,他从小便受尽了约束,受父母之命刻画出了一个“文武双全,沉稳聪颖”的形象。 虽说连敏在众人面前是一副严肃拘谨的模样,可在连央面前却展露出了自己最温柔的一面。二人手足情深,连连望也为之艳羡。 至于在人群中一言不发,安静看戏之人,便是六皇子陈连基了。连基与连望同为娴妩所出,比连央年幼六个月。 虽说连基为娴妩所出,他与胞兄连望却并未同连敏与连央一般如此亲昵,而同连央和诸位皇弟交好。 与连央不同,连基平日里在他人面前显得谨慎恭谦。他懂得如何察言观色,说话字斟句酌,做事步步为营,颇有城府。 正说连望同连盈一同去看皇后所赏赐的东西,观赏了片刻后,二人开始坐下闲谈。 “王府里的事情,二哥可还忙的过来?”连盈随手抓起枕边搁置的一串念珠拨弄起来。 “哎哟……”连望故意拉长了音调,不禁感慨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永安宫里的事务比起王府来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连望浅呷了一口下人呈上来的茶,冲着连盈笑了笑。“果然还是四弟殿里泡的茶合我心意。” 连盈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二哥是出宫自在去了,唯独我还拘在这永安宫中呢。如今你走了,永安宫里的大小事情可都归我安排了。” 连盈像是又想起什么,放下了手中的念珠。 “不过比起三哥每日还要到父皇和母后那述职,几乎没有什么时间休息,我倒是显得清闲多了。” 连望也不禁替连敏感到惋惜。帝后对连敏的额外关照已不能算是教导,而是苛刻与孤立。每当皇子们一同欢聚的时候,连敏总是推辞说身体抱恙,可谁人又不知实则是他根本无暇玩乐呢? “三弟是嫡长子,终归是要继承大统的……”连望看了看连盈的神色,又道: “终究在父皇眼里,我们不过都是他将来的辅臣罢了。” 连盈听罢,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看不出任何悲喜。 “不过这个时辰,三哥应当已经去找五弟了吧。”连盈走到窗台边,眺望着院中的日晷说道。 果然不出所料。 诸位皇子离去后不久,连敏便匆匆从养心殿赶来,只为了看上一场连央的“说书”。
“……这是怎的了?”连敏踏入永安宫,见庭院里空无一人,显得有些茫然。 “不如奴才去文澜殿看看五殿下在不在?” 连敏先是点了点头,但看到日晷上刻针的影子后,又将近侍唤回,吩咐道: “原来都已经午时三刻了,是我失信来迟了,五弟这时候怕不是急坏了。你在这侯着,我去给五弟赔个不是。” 连敏走入文澜殿正厅,却发现正厅里空无一人。 “奇怪……难道他在卧房不成?” 连敏心中正疑惑着,下一秒却被卧室里的叫唤吓得一颤。 “真是气死我了……!” 连央侧卧在榻上,用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小安子,你说二哥是不是不喜欢我,不然为何他要故意揭穿我……” 允安听到连央的抱怨,一时间哭笑不得: “那不是因为您那故事本便是您自己胡编乱造的,您还非要将二殿下扯进来……” “那还不是因为二哥见识渊博,我这么说明明是在夸他,可他偏偏趁这个时候揭露……” 连央小声抱怨道,将自己往被褥里埋得更深了。 “原来如此……”连敏心里想着,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卧室。允安正欲给连敏行礼,却被他用手一把堵上了嘴。 “况且我那本来是给三哥准备的,若是被他知道,我可给他解释不清了……” 听到此处,连敏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也不看看是谁来了?” 连央先未听到连敏的叫唤,只当是允安又在回应他。 连敏微微皱了皱眉头,心疼连央似的摇了摇头。 “这小子……”连敏几步上前直接坐到榻上,猛地扯开了连央的被子。 “你拉开本殿的被褥做什么?!”连央顿时火冒三丈,直接从塌上跳了起来,转过身却发觉连敏正冷眼盯着自己。 “……” 连央与连敏二人面面相觑。 “三……三哥……” 连央愣了良久才开口,方才自己那横眉怒目的气势在连敏的注视之下弱了下来。 “我……我……” 连央缓缓地盘腿坐了下来,显得有些举足无措。 “好了好了……”连敏第一次见弟弟这般想要辩解却哑口无言,不禁心生怜悯起来。 “二哥不过是数月未见你,拿你打趣罢了。不过这点小事,怎么还像个顽童一样撒泼呢?” 连敏坐得离连央近了些,笑着拍了拍他的双肩。 “都怪二哥,皇弟们都知道我之前说的所谓民间的传奇故事不过是我的胡编乱造罢了……” 连央看着连敏的眼光变得柔和,又撅了撅嘴。 “是,都怪二哥……”连敏只好附和着他说。 “今天怪我迟来了,不如你把你方才说的再同我复述一遍……” 连央看了看连敏的眼神说:“原来三哥不介意我这故事是我自己瞎造的啊?” 连敏见连央呆呆地看着自己,又戳了戳他的胳膊,嗔怪道: “我着急赶来不就是为了听你讲故事么?我时间可宝贵着呢,你要说便说,不说我可走了……” 连央这才笑以回应,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过了些许时辰,连望告别各位皇弟,动身出宫回府,却总觉得忘做了些什么。 回府之后,连望瞥见了案桌上的砚台,方才吩咐下人道: “去将本王寝殿柜里那几张信笺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