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天墟
南行和北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机会接触到这个世界隐藏最深的秘密之一，而且竟是如此光明正大。 眼前，一望无际的空间里悬浮着无数座破碎的建筑，完全破碎的城市疑似是真正的古物，因为那些巨大碎块的建筑风格南行只在古书里见到过。 破碎的巨物在天空里以螺旋状深入天空，但令人惊异的是，这个世界没有方向。 破碎螺旋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深蓝海洋。南行能看到海洋上的波涛，甚至可以听见上面有生命在长吟，却无法看清那是什么。 北方向周围看去，发现他们身处的，也是一块巨大无比却充满生气的奇异球状碎片，一半大概就有九百里长？ 与头上那些破碎的巨大建筑物不同，这里更具有自然气息，灵气很充足，不远处甚至能看到一些珍贵灵药的存在。 北方拉了拉南行的衣角想说些什么，然而南行却指向了天空某处。 她看向了那里，然后更加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替代了天穹的海洋里，有着一颗巨大无比的头颅，那是南行与北方从未见过的生命，如人骨的头颅完全是被浸泡的树木堆积形成…… 而那个头颅不知有多远都能清晰的见到，那其本体该有多么庞大？ 二人很清楚，光是头顶那片海洋的距离就已经超越了想象，而那颗巨大头颅只会更远……但庞大到跨越漫长距离仍然能占据部分眼帘。 这里没有云朵，只有数不尽的雾团，其中时不时有奇特生命伸出舌头似的东西捕食着一些飞鸟。 环绕在天空的破碎建筑之外，是各种悬浮空中的球体碎片，上面有着残破宫殿和各种自然植被，充满了异样的生气。 南行从虚空中摘取了一些灵气吸收炼化，发现这不是天行大陆灵脉聚集起来、或是灵石蕴含的天地元气。 这些灵气能够炼化成真元，只是没有天地元气那么自然。 二人立于碎片上，听到了一些低吟声，不禁看向了同一方向。 那是海的尽头，如同这个世界一切黑暗的集合。 一个巨大的球体，被黯淡的白色光环所笼罩，更深的特点则是被那里的黑雾笼罩住，完全不可视了。 “那是什么？” 北方忍不住的提问到。 至今为止，从来没有开口说话的陈真人很平静的看着远方的黑暗说道：“那就是天外境的部分真相。” …… …… 天墟的存在从来都不是秘密，两万年以来反哺此方天地至今，造就了无数修道强者。 但南行和北方从来没想过，天道门可以直接进入天墟，完全不用遵守百年一次的规矩。 他们并不意外，但觉得哪里又有些不对。 陈真人取出一件符宝随意捏碎，接着其中周围的天地开始变换，一道道无形涟漪出现在了她与二人周围。 顾言没有要进入其中的意思。 陈真人走向周围并说到：“出去吧。” 周围的天地似乎已经被改变成了传送的屏障，不管往哪里走都会被传送。 南行牵起了北方，用本源剑意包裹住二人后与她对视，看着她点头后才牵着她往虚空中那些看不见的传送门走去。 一切都是如此平平无奇。 二人并不理解眼中景象的变化，但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震撼了道心，甚至呼吸都略微变得急促了。 眼前那无法用常理形容的风景，化作巨涛撞击着各自的道心。 当南行和北方缓过来时，他们听到了陈真人的话语，但无法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境界不高总会有各种问题，比如没有资格接触各种隐秘。 南行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里就是天墟？” 陈真人说道：“这里是天外境。” “您这又是准备说什么故事？” 南行以五行生变的法术之中，用木系道法做了一排木椅子，和北方一起坐在上面。而北方则是以玄寒道法做了三个冰杯，里面盛的却是常温清水。 这种事她都做的有些熟悉了。 陈真人拿着冰杯自己看了看，然后很无奈的说道：“这也不是什么隐秘……飞升之后的仙人们虽然没有把天外的一切告知人间，但无数年来总有那么几位是特殊的。” “炼制了天门与天墟的元壶真人，因为时代原因吧……毕竟那个时候几近天地末法，修道强者固然依旧强大，但后继者却一代不如一代，道统传承变得无比困难。” “天道门固然是大陆第一宗派，但不可能完全镇压住其他强者的不安，那些年代流血事件比现在要频繁太多。” 剑阁的强者杀到整个南方宗派都必须对剑阁言听计从……期间被血祭的凡人更是不计其数。 一个月时间里，三百多亿的凡人被炼成了一座聚灵炼气阵，仅仅只是用于剑阁可以得到充足的天地元气还有保证灵脉不会枯竭。 剑阁也并非是直接堕落……最主要的原因是，外姓剑祖都被言家还有那位入赘的剑祖屠戮殆尽了。 那位入赘的剑祖，现在想来极有可能是天生剑体。 陈真人的思绪转动很快，接着她开始讲述更多的事情：“元壶真人修行天道法之后创了一门神通，便是壶中天地这个能再造乾坤的仙家手段。” “总之一切都很巧，因为元壶真人的本命法宝本质是一个自己制造的小天地。当时虽然天地枯竭，但他的小天地却没有什么事，因此也就能够帮忙培育后人。但这不免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过多的修道者进入小天地修行，会严重影响元壶真人自己的修行。” 陈真人在讲解旧事的时候还不忘说法：“你们也要注意一点，任何再创天地的神通，其中损耗必然是最大的，甚至极有可能伤害神魂。因此需要经过秘法培养之后再去修行相关神通……” “天地运转自有大道维持，但修道者做不到那么完美，因此元壶真人的小天地最多只能允许元婴境的修道者进入。天墟的规则也是与此事有关。” 南行和北方喝着茶水听着陈真人慢慢说法，心想这可真是精彩。 大乘真人带着自己来天墟讲故事，这不比修行有意思多了？ “天墟是天外境，但天外境不止天墟一处。” “所以我说过这里是天外境，懂了吗？” 南行思考了片刻迅速问道：“为什么您可以带我们离开天墟，而天外境明显不是元婴境能够安全历练的地方。” 他很确信，之前在大海尽头那片黑暗里看到巨大球体，绝对是无比危险的存在。 陈真人很不屑的说道：“动动脑子。” 南行闻言开始深思，然后以逆向思考的方式得出了答案：天墟是天外境的部分，但边界的划分却是天道门选择的。 天道门自然不会看着进入天外境的修道者步入险境。 “天外境……其实也是仙阶至宝？” 北方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但陈真人却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元壶真人送回来的仙阶至宝是能打开天门的事物，天外境是更复杂的东西，无数年来天道门也只划分了天墟，因为这个地方太大了……保守预计，就算是万里金光道法到达极致变成真正的光，也要数十年才能抵达尽头。” “开什么玩笑？” 南行和北方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心想这已经比天行大陆所在的世界要大上无数倍了。 这是怎么知道的？ 陈真人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很满意的笑着说道：“你们以为两万多年的时间里，前人不会认真探索天外境这种宝地？” “很早就有各大顶尖宗门联手尝试探索一遍天外境，三位拥有极速的至强者各自携带数件仙阶至宝往不同方向探索。” “当时约定的时间是前进了一百年如果还没有到达尽头就返回。” “结果是那三位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才回来，且全都没有感知到边界的存在。于是前人预估天外境大概……已经不是天行大陆现有距离尺度能衡量的了。” 陈真人看着远方的黑暗，再次想到了自己以前思考过的一个问题：飞升以后的世界难道就是天外境吗？ 年轻时，在她初次来到天外境时，她对这个疑问思考了十息时间，然后否定了自己。 如果仙人在天外境，就算位置遥远，但已经几万年了，没道理一个仙人都不曾来到天墟。 更何况打开天门的法宝本就是仙阶至宝，飞升仙人们自然另有仙道法术开启天门。 那为什么仙人没有从天外境返回人间？ 如此推算下来，答案自然很简单了：飞升仙人不在天外境。 那么飞升后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 陈真人不禁深思，而南行问了一个问题：“掌门真人，你所打开的天门，不是通往天墟而是随机来到天外境的对吧……” “怎么了？” “如果，要是我们来到的地区非常危险，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跟过来啊。” 陈真人无视了南行那愈发奇怪的表情，看了看周围的变化计算了一下时间说道：“我们要回去了。” 她再次捏碎一块符宝，再开了天门。 南行和北方也不含糊的走向天门，陈真人紧随其后。 三人从天门中走出时，南行注意到空气发生了一些变化……温度变低了。 他们甚至不是出现在离开的位置，而是蓬莱仙山里非常靠海的一处阁楼外。 南行想到典籍里的古怪传说，他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却被某人的声音给打断了。 圆慧和尚踏空至此，宣了一声佛号说道：“不知真人带着二位道友去了何处，三十多日未见，老僧倒是有些想念了。” 圆慧和尚话音刚落，南行便带有一丝怨意看向陈真人，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 陈真人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说道：“不管是去天外境，还是听故事。这些怎么可能是免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