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掌柜隐瞒

    “那时我似乎踩到什么，滑了一下，应该是那时候粘上了未干的砚台。”

    妄念摸了摸已经干了的衣袖，除了有些糙糙的，没有什么不适感，后面换了衣服即可，倒是林夕拿着不放，徐青池以为林夕又要说什么道理，一脸古怪的望过去。

    “你等等，我这边觉得你这衣袖上面墨的味道有些奇怪。”

    妄念嗅了嗅，除了一股墨香之外似乎还带着一丝木香，忽然想起砚台不远处的香炉，“盛方有燃香的习惯，想必是因为常年燃香，这墨里面也渗透了香味。”

    “不是。”林夕拉着妄念衣袖，嗅了好几遍才说道，“里面有一股腥味，虽然很淡，但是我还是闻出来了，不会错的，一定有腥味。”、

    这话说完，一旁的徐青池也顾不得赵子雄画作之中的怪异，转头看向两人。林夕自小就有个本领，鼻子非常灵敏，能从多种香料之中到底放了多少材料，她只要闻一下便能知晓，所以承包了食肆香料的进货查验，当然这话他是从琴姨口中听说的，依照琴姨的意思，林夕这厨艺没什么天赋，能得这么一个狗鼻子的本领，也算是祖宗保佑。

    因此他一听到林夕说这墨水之中有一股腥味，那一定有。

    妄念听了这话，摸着被沾染的衣袖，面容忍不住眼熟起来，这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一种可能，至于是不是还需验证，只是他并未同两人说明情况，便往院外走，搞得两人一头雾水，只能先把大堂挂满的书画一一收起。

    赵子雄的画作突然变了风格，像是另外一个人动手，这件事来的诡异，徐青池趁着这段时间又打算去找竹云屋的掌柜聊聊，顺道带走了准备跟上妄念的林夕，挣脱不开的林夕无可奈何只能跟上徐大人的步伐。

    两镇之中除了柳阁主经营的四方文宝阁之外，唯有竹云屋的生意最好，掌柜听说原本只是个做宣纸的老板，后来经过高人提携转行买起字画，实际上对于字画可谓是一窍不通。这大热天都没什么人出来卖字画，徐大人带人到的时候，瞧见那掌柜正坐在摇椅上昏昏欲睡，守着店门的伙计也是点着脑袋，就差嘴角流哈喇子。

    林父喜欢画画，只是这几年围着林母团团转，心思早就不在上头，而他的女儿林夕似乎也没有遗传到他的天赋，顶多只能看懂字画功力是否出众，其他深一层的意义，林夕可谓是一窍不通，所以只是看了看挂在架子上售卖的字画一眼，便失去了兴趣，余光瞧见门口挂着一个竹制的风铃，一时好奇拉了拉，一阵空心竹碰撞发出的脆响惊动了里面的人。

    “客官需要什么？”困倦伙计揉了揉眼睛，得看清眼前的人顿时没了招呼生意的心思，立即冲着院子里头喊道，“掌柜，县丞大人来了。”

    “……县丞大人光临小店，真是让小店蓬荜生辉啊。”

    掌柜是个生意人，来来往往见过不少不同身份的人，比起普通百姓他显然镇定许多，只是第一眼瞧见徐大人时有些吃惊的同时带着一些其他的意味，不过此人表情收的快，徐青池没能瞧清。

    “掌柜，这几日生意可好？”

    “还是老样子，天气一热，大家都不愿意出门。”掌柜笑着说道，立即招呼两人往院子下面的茶桌走，“我这院子边上有口水井，再加上这树下阴凉，这里是最凉快的，大人，这位姑娘快坐。”

    林夕扫了一眼院子，虽然小，但五脏六腑俱全，茶水刚泡上还是热腾腾的，此时是一天之内温度最高的时候，如何喝得下？瞧着掌柜如此热情，林夕不动声色的将杯子挪了挪。

    “不知大人来小店所谓何事啊？”

    掌柜是个偏干瘦矮小的人，许是做生意的缘故，表情多了几分市侩与精明，望着徐大人时又带着一丝讨好，这几日衙役来过数次，他多半是猜出徐大人这次来也是为了案子，想想他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又来询问难免有些紧张，加上周围空气的温度，不一会儿掌柜额头就多了一层汗水。

    “倒是没什么，今日衙役从你这次得到的消息，将赵子雄的画借了回来，发现里面有几幅图有些怪异，感觉并不像赵子雄所画，掌柜可有发现？”

    擦着汗水的掌柜有些震惊，“是吗？小的并没有发现啊。”

    说到这里，掌柜颇有羞愧之色，“大人，小的读书少，这卖画的生意还是高人指点，顶多就能瞧出这画好不好看，这是不是本人画的，小的真看不出来。赵公子生前都是在我们家卖画的，而且他的画有固定的客户购买，大人要不择道去问问那几位客人？”

    这话题颇有些尴尬，谁能知道竹云屋的掌柜居然不懂画，可生意却好得很，当然也不是运气所致，这掌柜颇有头脑，知道今朝画社一开，不少人会因为看在旬老的身份，所以他提前同这些学子打了声招呼，说能够帮忙售卖，这些学子除了生活，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画能够出名，便答应掌柜，这赵子雄也是当初掌柜找上门的其中一位。

    “这样啊，对了，赵子雄除了卖画那日来过竹云屋之外，还有什么时候来过？”

    “没有。”

    回答的很快，徐青池微微一愣，旋即说道，“如此啊，瞧着外头的天色不早了，本官还要去问问购买赵子雄画的客人，便告辞了。”

    这话说完，林夕明显察觉这掌柜松了口气，“那小的就不留大人了，大人慢走。”

    徐青池微微点头，领着发呆的林夕出了院子，进门正好瞧见伙计正朝院子东张西望，这正巧同准备离开的两人撞上，伙计尴尬的挠了挠头，被掌柜瞪了一眼，立即老老实实的给人家让道。

    掌柜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送出去，瞧着人走远了才转头踹了伙计一脚，冷着声说道，“我看你眼睛不想要了吧，没事蹲在这里瞅什么瞅？”

    伙计挨了一脚也不生气，只是拍了拍裤腿撒谎上的灰尘，表情谄媚道，“掌柜，小的不是担心你吗？这几日衙役天天来竹云屋找你，连带着外头的商户看我们都带着异样的眼光，今日县丞大人突然上门，我还以为他要随便给你定罪。”

    掌柜随手拿了一旁的鸡毛掸子，扫了扫一旁房子毛笔砚台的桌子，声音严肃，“别瞎说，咱们这个县丞大人公正严明，自然不会做出这等事，怕是这几日赵公子的死没有线索，这才整日来我们这里打探消息。”

    说完，掌柜看向身后的伙计，颇有一番敲打之意，“我告诉你，有些事该说，有些事不该说，好好做你这伙计的工作。”

    “掌柜说的是，要不是掌柜，我现在还在乡下刨土，哪里有这么体面的活计？掌柜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小的肯定会好好伺候你的。”伙计这拍马溜须的功夫不简单，不过三两下就把掌柜拍的眉开眼笑，见人已经被自己哄开心，心中忍不住冷笑，这人一如既往的好哄。见人转了头，他故作难受的捂着肚子，疼痛难耐的说道，“哎呦，我这肚子，不知道是不是中午吃了一碗凉粉，有点难受……不行了，掌柜，我得去上个厕所。”

    本来打算再去睡一觉的掌柜，忍不住骂道，“你真的是懒人屎尿多，快去快去。”

    “哎！”伙计生怕掌柜还说些什么难听的话，立即往外头窜去，溜得比猴子都快，等瞧不见店面，弯着腰的伙计才变回正常模样，冲着店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小声说道，“我感激你祖宗十八代，工钱给这么少还扣我工钱，还使唤我给你搬家，真是会把人当牛马使。”

    伙计看了眼周围，没有瞧见县丞大人的身影，对着一旁的摊子问了几句，得了摊主的指示才动身。

    徐青池从小店离开后，似乎并不着急带林夕拜访那些买画的客人，而是带着林夕在街上闲逛，这幅不紧不慢的模样令林夕有些纳闷，疑惑的询问，“你之前还不是着急找线索，现在怎么如此淡定？”

    “有吗？”

    “当然有，而且你应该也看出来了，那个掌柜明显紧张了，他肯定隐瞒了什么，你不去好好查问一番？”方才林夕在店里没有插话，第一是插不上话，第二自然是发现掌柜有些不自然，起初倒是没什么，尤其是说到赵子雄的画呈现两种风格，他眼神闪烁不止，甚至瞳孔紧缩，明显关于这件事，他知道一些内情。徐青池也看出来了，林夕还以为他会刨根问底，结果他居然就告辞了，不对劲，很不对劲。

    徐青池望着林夕嘴角上扬，弹了弹她的额头，“小丫头，观察细微啊。”

    林夕扬了扬下巴，颇为得意，那是自然。

    “会有人给我们消息的。”

    林夕跟着他坐在一旁的摊子上，这时候摊主正好下了一碗馄饨，汤里的味道经过他一搅拌，香味四溢，令人口水直流。徐青池招手说道，“老板，两碗混沌。”

    “我吃饱了。”

    “那不要？”徐青池抬眼看向林夕，只见到林夕眼神之中略带挣扎，但是对食物的渴望未减，不过两个呼吸，恶狠狠的说道，“要！”

    “老板，我要大份的，不要葱。”

    “好咧！”

    徐青池听见后忍不住摇摇头，这丫头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