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月与刀（二）
我撇了撇嘴。 “但，我也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帮到令尊。”我说，“而且作为白魔法师，我的功力欠些火候。” “能尽到力就好。”水月樱从她宽大的袖子里抽出了一个钱袋放在桌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这个你先收下，就当做是辛苦费了。” 我连忙摆摆手拒绝了：“不用，只是看看而已，如果能有所帮助再收报酬也不迟。” 水月樱也没有和我推脱下去，她收回了钱袋站起了身：“那么，雅·樱·拉拉小姐和霜知小姐，可否随我一起移步到卧室呢？” 我站起身跟着她一起走到了卧室里。卧室比想象中的要宽敞，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带护栏的床，床底整齐地摆放着诸如尿壶脸盆之类的护理用品；房间的另一角还有另一张小床、梳妆台和衣柜，看样子应该是水月樱给奶妈准备的。 我们进来时奶妈正坐在床头正在织围巾，见到我们后奶妈站起了身。 “小姐，是医师吗？”阿嬷问。 “是的，阿嬷，去买点吃食，要最好的那种。”水月樱吩咐道，“外面雨很大，你自己小心。” 等到奶妈退出去后，我才走近了那个护栏床。上面躺着一个正在沉睡的骨瘦嶙峋的敖龙族男性，因为长期缺少营养的摄入，整个人的皮肤松松垮垮的包裹着身体，眼窝更是凹下去了一大截。成年的敖龙族男性原本壮硕的身躯看上去都萎缩了不少，看上去触目惊心。 “爸爸，我给你找来白魔法师了。”水月樱坐在床边，轻轻用手去抚摸她父亲的脸颊。那个一直保持着微笑的脸上竟然也浮现出了一丝难过的表情，“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没有回应，就像石子丢进大海，甚至连涟漪都不曾溅起。 “五年的时间了，一开始是在医院里治疗，但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我便自己高价雇佣了一个曾经做护理工作的奶妈来帮我照顾家父。现在只能勉强维持生命，家父的身体状况......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令尊是一直都这样嘛？”我问道。 水月樱摇了摇头：“家父也是能活动的，只是完全没有意识。为了避免意外，更多的时候我们还是让他躺在床上的。” 我在水月樱身旁坐下，伸出手盖在了她父亲的手上。他的手十分冰凉，因为没有将酒神杖带在身边，我只能通过白魔法师之证释放最基本的幻术，试探性的用自己的以太去感知一下水月樱父亲体内的以太。出乎意料的，他体内的以太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平稳。如果将正常人身体内的以太流比做一条小溪，那么拥有庞大魔力的人体内的以太流就如同江河，但水月樱父亲身体内的以太异常的干涸，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并且，人体内的以太都很平和，属性分布也很平价，但水月樱父亲的以太却不太平衡，至于偏向哪种属性，我暂时也说不上来。 “你应该还没有带令尊去过黑涡团检查吧。”我问。 水月樱没有否认。 “令尊的以太偏转向了灵极化......简单的来说就是以太失去了活性，身体内的属性也变得有些不太平衡。我不能做肯定的判断，所以我推荐你去请黑涡团的专业医师来鉴定一下情况。但多半和你想象中的病症都不一样。”我收回了手，严肃地说，“这件事很严重，涉及到令尊昏迷的真实原因。” 水月樱忙给奶妈用通讯珠说了新的要求。 “难道说......他的父亲这是被精炼了？”霜知在一旁问道。 “虽然还没有专业人士的鉴定，但多半是这样的。”我重新站起了身，问向水月樱，“水月樱小姐，想必以你的学识应该是知道‘蛮神’的吧。这是个很严肃的话题。请问在你的印象里，令尊发生意外的那段时间是否有听到过有关蛮神的消息呢？” 水月樱低着头思考了一阵摇了摇头：“有关蛮神的事情我确实了解一二，但在远东之国的土地上，我的记忆里是从来没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过的。” “如果真的是被蛮神精炼的话，那......事情可就不简单了。” 过了半晌，黑涡团的人便上了门。我将大体情况向他们交代之后，经过检查，发现水月樱父亲体内的以太偏转向了风和土属性，其症状几乎和被精炼相同。所幸的是，利姆萨·罗敏萨是个对被精炼者相对而言比较友好的国家，再加上有我这个双蛇党正牙尉、黑衣森林的白魔法师以及拂晓血盟成员在场，算上水月樱的外国身份，黑涡团愿意给水月樱的父亲暂时提供最好的治疗。 “事后我会向双蛇党那边申请对令尊的治疗的，尽管治疗费用可能不太便宜，但我还是建议把令尊带去格里达尼亚，我的导师说不定也能帮上忙。”黑涡团的人走后，我留下了一条证明自己身体的字据给水月樱。 “感激不尽。”水月樱收下字据向我答谢道，“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 “言重了，我其实也没有帮上多少。”我说，“如果真要感谢的话，就给幻术师行会捐赠一些物资吧，我的导师想必会很高兴的。” 等到奶妈回来，我将具体的情况跟她讲了一下。水月樱也请求奶妈到时候跟着安排将自己的父亲送去黑涡团，有她在水野樱才会安心。奶妈欣然同意。 一切处理妥当后，水月樱邀请我们食用奶妈刚刚从俾斯麦餐厅带回来的高级料理。满满一桌子的菜，我和霜知草草吃了两口便不想再吃了，霜知就让晚枫把食物打包，装上已经烘干好了衣服让我们一起带回去。 “你们身上的这件就当我送你们的了。”水月樱说。 回去的路上，晚枫一手提着我们的衣服和食物，一手还要给水月樱打伞。途径黑涡团军营的时候水月樱让晚枫把我们送到沉溺海豚亭之后再去接她，之后便自己先去黑涡团办理手续了。等我们到了沉溺海豚亭后，霜知想要给晚枫塞点小费，但晚枫死活不肯要，最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这孩子......”霜知叹了口气，“水月樱看上去人还不错，怎么对她就那么......” “我懂你要说什么。”我扶着腰看着晚枫跑过天桥，渐渐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可能这是东方人的习惯吧，跟咱么那不一样。” “或许是吧。”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食物，我和霜知会心一笑，齐声感叹道： “有钱就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