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女刘晏均 上

    三婶拉开大门，望着大门外毛毛细雨不由失神，口中说道：

    “多好的男人啊，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一家的女子？

    春雷炸鸣。

    强劲的暴风雨中夹杂着雷声不断响起，一时如疾驰骏马，炸出串串闷雷，一时如老实的汉子，半天打不出一个雷响。

    谭永亮疾驰在各个房子的屋檐下，隐藏在阴影里，此时风更急，雨更大。

    永和堂灯火永远都是通明透亮，两扇朱红色大门没有一刻关闭，每时时刻都迎接着客人，等待每一位急需用药患者。

    不过雨越下越大，尽管谭永亮身上披着竹叶编成的蓑衣，专挑有瓦檐路径走，但是脸上就挡不住了，雨水顺着道士髻缓缓的流下，浸透了上身的内衣。

    “这里有灯光！”

    谭永亮的周围没有一丝亮光，宛如一幅没有色彩的油画，而他的前面是一片光明，透过窗户的缝隙隐约可见一女子倩影。

    谭永亮一身遮雨的蓑衣站在永和堂大门口处，过了半响后，他等到蓑衣上雨水流干，这才用手抚平长袍上皱折，大步走进房间里。

    大概在谭永亮的心里有着那么几个原则，乐于助人是一个，在看到别人有危难出手相助也是一个。

    在他力所能及之内，体现在“报恩”这一点上，滴水之恩，必涌泉相报，也是道德书中所描述的“上善若水”。

    此时，守着永和堂不是上午的那个老道人，而是一位梳着道士髻的阳光少女。

    少女看上去有13、14岁数大，清秀的脸庞，笑容如初升的太阳般明媚动人，双眉似弯月，一对凤眼好看得像苍穹之上的星辰。

    她一身淡桔子色的道袍，胸口的衣服撑得鼓鼓的，在上身衣服最高处，夹有一识别身份的竹牌，牌子上写着三个楷体字：

    “刘晏均！”

    显然这是少女的名字。

    “依……嗯……哟……啊……”

    少女一双玉葱般的双手，轻按压着腹部肚脐一寸的正上方，小嘴微微张开，鲜红色的嘴唇，所吐出的气息，宛如悠远深处尽头的兰花香气。

    所谓“含词未吐，气若幽兰”，指的就是这种冰清玉洁的少女体态。

    房屋里到处都回荡着这种奇怪的声音，也许是少女的鼻音声，也许是少女的深吸一口气的响声，也许是……

    “啊啊啊呜……”

    又是一连串冷冽的声音飘荡过，浑身湿透的谭永亮打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冷颤。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谭永亮心里默念起正道之歌时，蓦然一道嗔怒、怪责的目光投来。

    “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心里马上换成了另外一个歌词。

    谭永亮突然想起一件害怕的事情，一边默念圣人格言为自己打气，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瞄向少女道袍下摆。

    他和人说事情时，又结巴，又停顿，思维却特别的顺畅，眼下以为在风雨交加时遇上了传说中的女鬼，看清楚后才发现是自己多想了。

    也对啊！劝亡宫是这县城里道教最大的道场，一草一木蕴含着无穷伟力，待在这里绝对安全。

    背诵圣人格言还挺有作用的，谭永亮瞬间就恢复了平日的自信，而且走近少女。

    “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这个少女。”

    谭永亮心中有一个疑问，不过没有见识过的人多着呢，问一下就好了。

    这个有礼貌的少年对着少女介绍道：“我是劝亡宫的谭永亮，来到这里是因为家里人被竹林青蛇咬了一口，之后就……就红肿，流出黑血，所以特意来购买解毒灵药，如果方便，请师妹拿出来，

    我知道永和堂的规矩！”

    “轰隆隆！”雨水依然很大，电闪一直不停。

    “啪！”

    少女一步跃出，如狸猫一般跳到谭永亮的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足有一丈远，身法贼快，似乎有点邪门。

    谭永亮心里一紧，以平生最快的速度，从腰带里挖出一枚金色的金瓜子，将金瓜子递到少女面前，在通明的灯火下，金瓜子闪耀着黄金所特有的光芒。

    少女没有吭声，伸出食中两指轻夹金瓜子，在灯火阑珊处一照，一小排细密的牙齿印痕，深深刻在瓜子壳上。

    少女有点嫌弃，将递过来的诊金抛入钱箱。

    除开门外的雨声，少女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那就有劳师妹了。”

    谭永亮对着少女施了一礼，心中所想的是“对方怎么没有动静？”

    也就在这个时候，在这种风吹雨打，寒风萧萧声中，少女终于开口了。

    “你这个人好萌哒哟！”

    少女声音幼嫩，好似碧玉碰撞的叮咛声，宛如喝到了深山老林的山泉水，令人清凉舒畅，原本急躁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问诊歌听说过吗？望、闻、问、切。”少女说完，转身提起一个医药箱走到大门口，突然转头催促道：

    “带路啊！不要像个木头人，踢一下，动一圈。”

    谭永亮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匆匆忙忙上前带路，一头扎入黑乌乌的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