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夜 Thread
——路卡斯杀人了。 这本该是克莱尔一生都不愿相信的事，即使对方是杀死艾尔文并且伤害了克莱尔的吸血鬼…但论本质，路卡斯做的事和那两个吸血鬼是一样的——剥夺了、其他人的生命。 当日的夜晚赶回队伍，到的时候都是入睡的时间了，简单的打理后克莱尔也钻进了艾米尔捂的暖暖的被窝里，身边的路卡斯也是，从贝丽尔婆婆那里回来一路上一句话没说，直到睡觉之前他微笑着对克莱尔说了声‘晚安’打破了沉默、但接下来却是又迎来无边的噤声。 二日晨，早早的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往极北之巅伊甸之门处前进，路卡斯昨天的事最终没有让除克莱尔外第二个人知道，回来他也一直抱着笑颜隐瞒着一切，那样‘坚强’的路卡斯让克莱尔很痛心。无言的夜晚在煎熬中度过克莱尔站在帐篷里发着呆，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和路卡斯说，不能就让沉默在二人的关系中制造裂痕，而终于在她反复深呼吸准备走出去叫住路卡斯时一回头只见路卡斯已经站在自己的背后。 “！”没有注意到的克莱尔微微吓到了后平复了下感情后张嘴：“路卡——” 而没想到，路卡斯却同一时间用大出几分贝的声音打断她：“大姐大。” “！” “——昨天的事真是对不起，做了逾越的事儿，那个……强硬的吻你什么的，我感到非常抱歉！”说着路卡斯深深的鞠了个躬，“也不求得到原谅，只是希望你可以…别太生气伤了身体，我不会再做那种伤害你的事了…然后艾尔文的事，我也不会再让那样的悲剧发生了，绝对。” ‘什么……？’克莱尔听着有点呆，她明白路卡斯的道歉不无道理，但她认为在道歉之前应该有更重要的事需要解释：“不。。那个，路卡斯，关于那两个吸——” “我！明白呢，明白。”他大声说，不容反驳般，昏暗中他露出笑容，“我已经明白了，为了走下去，为了完成自己的目的需要做的觉悟和必要的事，所以大姐大——，我自己，会决定的，会选择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克莱尔明白那是婉转的拒绝，也是路卡斯少有的抗拒自己的意思，一瞬感到寂寞和疏远的克莱尔却无法说什么，因为【走浴血的道路】也是自己的选择，既走这条路的自己又有何种理由逼迫路卡斯放弃。。。她明白，她没有资格说什么。 不甘苦涩积聚在内心最后克莱尔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是吗。”就没再多言了。 路卡斯的微笑——那个从艾尔文死后就一直不变的、仅仅崩塌了一次后却越发坚固的笑容——像种面具一样隔绝了克莱尔的心。 ----------------------------- 圣清军准备启程，就像昨日什么都没发生般风平浪静，没有人知道那起在镇群外的惨剧。早早收拾好罗伊悠闲的在帐子里站着看着往来搬东西的他的属下们，因为还有不少人去整顿死城一战被梅洛狄破坏的物资罗伊这儿人手也有点不够，安斯艾尔也在搬东西，被罗伊盯着看起来有点不自在、僵着脸停停走走。 不小心，从安斯艾尔怀抱着的半敞开的木箱里滑落出什么，安斯艾尔驻足低头一看、那是一本包装老旧的牛皮书，发黄裂开满是皱痕的封面上的字已经破旧不堪难以分辨。“。。这是。。？”嘀咕着他弯腰捡起前后看看，罗伊刚巧伸手说：“啊，那是置放我的随行物品的箱子，那本书是我的爱读物哟，也是本相当古老的书了，小安你拿着小心点儿。” “。。。是，啊对了，还有队长大人请别叫我那个昵称谢谢。”脸微红的安斯艾尔腾出手翻开扉页，上边用古字写着‘血猎事迹’，“什么？是本人物传记吗？”“差不多，就是记载了些早些年很有名的血猎的事儿的书，还挺有趣的哟。” “。。真是的，所以说队长大人有些不务正业去看这样的小说样的书，读读政史不是更好。。。——”安斯艾尔随意的翻翻，只见书里的字还很清晰可见持有者保存的很好，大致都是些野文记载的血猎故事，但说是故事讲得也挺细，比如当事人的名字出生地能力等等，“都是些战死了的伟人呢，嗯？这里怎么还有折页？”往后翻安斯艾尔还发现不少折起的纸张，也不像是不小心弄折的像是做记号他随意看了看折页的内容觉得也没什么，但看得越多他的表情却越奇怪，罗伊也一脸不明的微笑盯着他。 ——“是我的错觉吗队长大人？这里很多人的姓氏……我们队伍里，好像也有人是这个家族名……”“呵呵被你发现了？古老的血猎大多战死家族没落…，但是血脉是确实的，继承之物是不变的~而我这些年也研究了不少人事，你明白了吗？”“！是说我们队里那些名头低的人……。。！”“好啦好啦意会意会。”看着主人的笑容，安斯艾尔由衷的感到一种敬佩之情，就如他最初所想罗伊的任何一个抉择都有他自己的想法，翻着翻着他的视线停在了一页— “。。。沃尔特家族？”停下因为对这家族名好像有点印象却总是想不起队伍里有谁姓这个，还有…就是对这一页的内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什么？第一个使用灵魂力量到达精细级别的血猎家族，能让灵魂力量浓缩到线的细度同时硬度速度大增…？越加锻炼甚至可以有到达惊人级别的力量，但，因为使用这样的力量相应的灵魂力量消耗巨大，恢复慢给身体造成巨大负担**结构松散…导致遗传，代代人的身体——。。”——“小安。”“。。？”“。。。看的差不多了~别忘了收拾哟。”罗伊笑着提醒道。安斯艾尔也发现自己沉迷书籍很久不大好：“啊，我知道了。” 把书再次尘封回箱闭上木箱，他继续作业 。。。。。 。。。。 。。。意外的行路上和路卡斯没有多说话，要是有搭话也只是克莱尔随意的‘啊’‘嗯’‘哦’一句就结束了，路卡斯倒毫不在意看似和平时无异般带着艾米尔玩儿，一会把艾米尔抗肩上一会欲教艾米尔倒立啥的…平时艾米尔一困扰克莱尔就会来救援，今天克莱尔总感觉有些慢半拍走着呆着，让艾米尔呼救无果极其纠结。 当然因为克莱尔平时也没啥话，这次小组里倒没怎么注意到两人之间的变异，因为克莱尔还是无口、路卡斯还是面带笑容，霍尔还被朱利安薇薇安俩捉着至今仍逼问战斗过程…，好像、没有人注意。今天非常的紧张，时不时会有骑士团的人驾马到队伍各处通报距离极北之巅，无尽海前崖的距离，那一声声高亢的呼声无不揪紧每个人的心脏。 临到中午休息时间，吃的比平时少的克莱尔在路卡斯和朱利安吵架正欢的时候一个人默默的走到一边的荒原平石上坐着了，平时也常常这样一个人思考些问题但这次的心情、却比任何一次都要令她悲痛，坐着，吹着冷风，看着呼出的白雾飘远，思考着、那个人的事情。也就是这时。“啪唰。。”轻微的衣物摩擦声，感受到那微弱的气息克莱尔转头，见到平淡又有些不可思议的一幕，她的身边——韦恩坐着，隔得挺远，还是那一身紧紧的黑衣毫无缝隙、不可思议在于他竟然主动靠近克莱尔更甚竟然坐下了？？这还是那个站如木头特技半个月一动不动的家伙吗，克莱尔微微瞪大眼睛盯着他。‘这是要干嘛？’ 克莱尔很不解，只见韦恩呆了呆弯下腰，手指抵着地面，在克莱尔不懂他要做什么之际，韦恩缓缓移动手指，然后速度突然变快，划过的地方留下荧蓝色的丝线——最终形成了有些连体的几个字——【发生什么了吗？】 “。。。你，第一次‘说话’了呢。”克莱尔说，心里竟然微微的有点欣慰，因为这是这个人第一次明确的表露他的意思，“回答就是。。怎么说呢，确实发生了点什么。”不由自主的克莱尔露出笑容，她并不知道她的笑容是那样的寂寞。 韦恩点点头，原有的字失去光亮渐渐消失，他继续写： 【你很难过。】 “是吗…………也许吧。”不是也许，是非常的难过，不符合克莱尔为人程度的、难过。【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那是我自己都不能解答的问题，有一些东西正在流逝我却无法阻止。。。那些所谓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 【我希望你可以笑着，你笑着很美。】 克莱尔有点无语的瞥了眼韦恩，韦恩也只是歪着头望了眼她看起来非常无邪，虽然克莱尔是不能理解要怎么从黑布加俩窟窿的脸上看出无邪…，看出来韦恩不明白他写的话……要是放某种情境就是sao扰了，但现在、却意外的让克莱尔有点感动，说过自己笑容美的。。还有路卡斯来着呢。“。。嗯，谢谢。”是啊，除了说谢谢还有什么呢？克莱尔笑着说。 【如果有什么正在流逝，不去抓住怎么知道？】 “什么？” 【不去抓抓试试怎么知道？】 “。。我无法阻止。。。，我没有那个资格。” 【资格，那大概不是谁可以给你的。】 “。。诶？” 【如果不想失去重要的东西就去抓住吧，无关一切，做自己想做的。】【趁自己和重要的人，还活着的时候——】 “！”最后一个字写完，眼看着蓝色的字慢慢消失克莱尔的心里突然感慨万千——资格？如果因为那种东西错失了说出一切的机会，失去了最珍惜的人——，那样的结果，克莱尔不能承受。看着克莱尔好像明白了什么，韦恩安静的抬起手，在空中就那样从指间而来蓝色的丝线腾空而且缓慢的缠绕在一起，就像做雕塑般一点点飘逸的结合在一起——最终形成一只白鸽的样子，丝线交织荧蓝闪现的鸟儿，在星星点点间显得美的动人。 看着那一幕，克莱尔不经意的说：“。。好美。”韦恩点点头，紧接着鸟儿消失再次出现各样的图案，玫瑰、斗笠、羽毛……每一个都如此如梦似幻，克莱尔不知韦恩的能力竟然可以如此的美丽，待蓝光消失一切都沉寂的时候，韦恩看着克莱尔点点头，即使没有说话，克莱尔也下意识的认为那是在告诉她：去吧——。 起身一路小跑，抱着满怀的希望克莱尔希望眼前再次出现那个金色的身影——“路卡……！”远远的喊出但最终遗憾的，在营地没有看见路卡斯。心底莫名的涌上一层寂寞，她有些紧张的四处看看问席地而坐的贾斯汀他们：“路卡斯在哪儿？” “嗯？克莱尔小姐？啊，路卡斯的话刚才打破了碟子好像收了点小伤去了医务处了，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的——啊、诶？克莱尔小姐！”贾斯汀还没说完克莱尔就跑掉了，看着克莱尔急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大家都笑着耸耸肩。 一路跑到医务室门口担心路卡斯的伤势克莱尔刚准备进去只见有人掀帘出来，正是路卡斯，“啊，大姐大。”看见第一眼路卡斯有点惊讶，“怎么了？来这？啊，难道是哪里不舒服？！”“不……听贾斯汀他们说你受伤——” “啊，只是打破碟子时不小心弄伤了点儿，喏，你看”路卡斯挽起左胳膊袖子露出手腕，只见那里缠绕着一圈圈的绷带，他转动手腕看似也没有什么血迹不是大伤口，“比起那个大姐大，马上就要走了！今天可预订到极北之巅啊！~得赶快赶快！”不知为啥有点兴奋的路卡斯蹦蹦跳跳的抢先一步前跑，速度太快克莱尔眼睁睁看着路卡斯跑没影。。。看着无尽延伸的路克莱尔陷入沉默，错过一次机会——不过没什么好低落的，接下来还有很多机会！那么安慰自己的克莱尔努力挤出笑容。 ------- 重新启程达到下午，终于所有人离极北越来越近，随着距离越近队伍里就越发的沉静，队伍里仅仅回响着脚步声、马蹄声、车轱辘声、尘沙飞扬的沙沙声。 一步一步越发沉重，克莱尔不禁拽紧自己的衣角——极北，她都很少涉足的地方，特别是这里、是吸血鬼的大本营，伊甸的门所在地，一切罪恶之源，对未知的不安和对自己能力的微妙怀疑担心无法保护挚爱之物的那种恐惧——正发着呆，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克莱尔回首，是韦恩。 韦恩无声的举起手，在半空中——用指尖勾勒出美丽的蓝色丝线，稍瞬即逝的蓝勾画出的、是一个笑脸，那仿佛是在告诉克莱尔【笑吧】。 ‘是啊。。没什么好害怕的，想做就去做做自己想做的，在自己、和爱的人还在的时候——’没有拒绝，克莱尔对着韦恩微微抿嘴一笑，韦恩像是满意了般点点头步步减慢再次消失在克莱尔身后无尽的人群里。 走着走着，安静的走着，就像没有尽头般万人共踱步，走着走着，安静的走着。直至——每个人的鼻尖都掠过一丝的海水味道——湿湿的淡淡的咸味，所有人都意识到，极北之巅，到了。 ——“停步！！——！” ——队头第一队的约瑟夫大喊，口号传开大队伍共停步场面壮观。 远处是一巨大的高崖，崖底而来巨大的拍浪声频频入耳，高崖下便是无尽海，包围yoke大陆的无尽的海，延伸去未知地域的海，这里就是极北之巅。下令停步原地驻足并派人四处观察打探看看是否有埋伏，派重兵围住高崖周边地带保证安全，多亏没有埋伏才可以按行程行事没有阻挠的开催仪式从而打开伊甸之门，今日将会被世人所铭记。 但即使调查无事还是需要谨慎，仪式时间预定在下午三点，由修士的诺亚作为媒介远程集聚中心之城开始的千人大祈祷仪式的力量打开伊甸之门。 骑士团精英大多被派去护卫，剩下的兵士就无聊了，允许在周边稍微的活动并保持警戒一有情况无比汇报，一看可以休息克莱尔刚想抓住机会和路卡斯好好谈谈，但纠结的是四处看却不见路卡斯的踪影，看起来是一个人去了哪里……被抛下了？被路卡斯？带着不甘和些许的悲寂克莱尔站在原地没有选择去活动。 而路卡斯。 第一时间从克莱尔身边偷偷离开没说一句，走在高崖一边他沉默着看了眼被绷带裹得严实的左腕……他不会跟任何人说，打破碟子是故意的，受点轻伤也是。 他有必要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泄露的秘密，所以必须那么做。 走在悬崖边，偶尔低头看看崖下的巨浪，看看生长在崖边的满是冰屑的枯草，看起来无聊至极其实却满怀思绪，‘极北——’他在心里反复重复那个词，他的目的也许即将实现，他的一切都可以就此结束——，而为此，‘我必须离开，离开那个——。。’思绪，就此暂停，因为接下来的想法竟然让他一时心痛的呼吸困难。 “差不多到时间了。。”环顾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路卡斯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有什么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散发着很有趣的味道。”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