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張:鸡毛
一路小跑着去到近靠湖亭的山腰处,等何苦再在来到亭前时,发现亭子正中的位置,竟趴着一只巴掌大的通体黑邃如墨色的龟。 “这什么时候来了一只龟?” 见何苦走近,那墨龟似是有感一般,突然伸长出脑袋来,缓慢的昂起头一脸慵懒的看了眼何苦。 “你是哪来的...自来仙人呢?” 那龟听后没有回应,依旧是一脸慵懒的看着何苦,眼神中仿佛在说(我只是个龟你觉得我能知道些什么呢)。 见此,何苦无奈的挠了挠头,想着把这墨龟抬起来看看,结果刚一蹲下手还未碰到其龟壳,便见地上又出现了熟悉的字迹。 (别动它) “唉?自来仙人你在啊。” (赶紧离开这) (快跑) 一头的雾水的何苦,看着自来仙人的字迹刚准备回头离开亭子,便就听见一声沉闷震耳的地鸣声自湖底传来。 只见湖面漾起密密麻麻的波纹,亭中突现的晃荡不已的震感让何苦险些没站住脚直接坠入湖里。 蹲趴在地上的何苦此时只能紧紧的抓着亭柱,静等着这般动静消停下来。 没等何苦喘口气,就又见湖边石壁上的山体巨石碎裂而落,直砸入湖中激荡起滔波大浪的水花,将整个湖面都推掀了一番。 水涨而起的层高将亭中也淹没了些许,被淋泼湿透的何苦此时更是叫苦不能。 就这么过了许久,直到湖面的水浪渐渐平缓下来之后,何苦这才敢抬起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亭子朝外的一角,不知何时竟被砸出了一个豁口,此时亭子内被泼入的湖水,也正顺着豁口的位置慢慢流出流进了湖里。 湿润的地面没一会便被太阳光的照射蒸殆干净了,原本亭面正中的那墨龟此时竟不见了,兴许是被湖水给冲走了吧,何苦正想站起身便又看见自来仙人的字迹出现。 (别让它跑了) “什么?”何苦疑惑的问道。 (酉鸡) 这次自来仙人的字迹写的特别的快,似乎是非常着急一般。 (快抓住它) 只见字迹刚落下,不远处的湖面上便冒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何苦见状急忙站起身紧盯着那位置。 此时略显浑浊的湖水中,隐约似有一细长的黑影,正自湖下方摆动着身躯奋游上来。 何苦来不及多想,脱褪下鞋子衣服便直接跳进了湖中,冰凉刺骨的湖水让刚一跳进湖中的何苦全身都打起了冷颤。 就当何苦快要游到那气泡浮出的位置时,一圆扁细小形如貂鼬的小脑袋直接从湖面下钻了出来。 “嘤斥嘤斥嘤斥~!!” 只听见数声刺耳如婴啼般的声音自那身影发出,扑腾而起的水花让何苦立马就找到了其所在的位置。 见其还在挣腾,何苦走到近前一把揽住了其身体,瘦小细长还带着些许毛绒的触感让何苦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自来仙人说的酉鸡。 似乎是感觉到了何苦是来救它的,在何苦揽住了其身体后,那身影也主动贴靠着何苦的身体,奇怪的是这家伙竟有四只小爪子紧扣着扒在了何苦身上。 顺着原路游回到了亭边,何苦艰难的用左手撑起身子扒拉到了亭栏的边上,一点一点的挪动着身子,好一会才爬了上来。 慢喘着粗气,何苦看了看身上的那家伙,发现竟是一只身色黄褐如土,浑身细长瘦弱的黄鼠狼。 “这就是酉鸡?”何苦不解的问道。 此时那黄鼠狼见被救上了岸,拢拉着身体直接摔在了地上,不断弓曲着身子嘴往外边反着黄水,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泥色碎石,还有三两根金褐带灰的鸡毛。 见其突然被某些东西呛住,何苦急忙蹲下身掰开嘴巴,帮它把嘴里边的渣碎给抠出来,没成想又是一团团纠碎在一起的鸡毛。 通气后,那黄鼠狼又抽搐了好一会才缓过来,看着它那瘦弱到已然皮包骨的肚子粗喘的起伏着,何苦虽不知它经历了什么,但敢肯定它绝对是饿坏了。 这时,地上又一笔一划浮现出字迹。 (完了) “完了?”何苦看着地上的字迹一脸茫然。 (地支被这家伙吃了) “地支?” (就是酉鸡) (我彻底出不去了) “那怎么办...” 何苦虽然没太看懂什么意思,但能明白那叫酉鸡的东西被眼前这黄鼠狼给吃掉了,方才抠拉出来的鸡毛团子指不定就是自来仙人说的那酉鸡的。 (等一百二十年地支再生) “这么久” (或者等你执解虚应) 何苦知道,自来仙人说的执解虚应,是炁晕的最后一个状态。 “我能行吗...” (你得行) 这时,躺在地上的黄鼠狼突然爬了起来,先是晃溜着脑袋看了看何苦,而后又转过头看了看何苦的正前方位置,随即便对着何苦的正前方一阵呲牙,发出一种刺耳难听的叫声。 (这家伙看得见我) 接着,便又见那黄鼠狼挥舞着小爪子,对着何苦的正前方位置好一通乱抓,仿若想要撕碎什么一般,结果就这么空抓了好一会后,发现什么也碰不到后便又停了下来。 “它在抓你吗自来仙人?”何苦好奇的问道。 (是的) 见何苦开口说话,那黄鼠狼转过身便直接窜到了何苦的身上,在何苦光溜着的身上一顿乱窜,最后似乎是窜累了,直接拢拉着身子直接挂在了何苦的脖子上,看起来就像是条鼬皮做的围脖一般。 (它好像很喜欢你) “这家伙身上好臭....”何苦有些嫌弃的说道。 哪知何苦这么一说,那黄鼠狼似是听懂了一般,又绷直起身子爬了起来,直是爬到了何苦的头顶上,抓着何苦的头发垂挂在何苦的脸上一顿乱蹭,蹭的何苦是满脸的sao臭味。 (把它收了吧有妙用) “有妙用?” 何苦抓下头上的黄鼠狼后,有些兴奋的问道。 (能抓老鼠) “......” 而后,何苦便看着黄鼠狼又跑到了自己脱下的衣服堆里,躺靠着翻腾了一番过后,露出白绒绒的肚皮神色惬意的蹭了蹭。 (给它取个名字吧) “真要收了它啊...我还以为自来仙人你说笑呢...” (你救了它的命) (它会赖上你的) “嗯...” 看着地上被抠落出来的鸡毛团子,何苦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名字。 “要不就叫鸡毛吧....” (好名字) “鸡毛..!快过来,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何苦对着那黄鼠狼喊到。 怎知那黄鼠狼竟真的过来,一溜烟又窜到了何苦身上,又是一顿乱窜,仿佛浑身是有消用不完的精力般。 “鸡毛,消停点。” 何苦用命令的语气突然说到。 接着,鸡毛便真的消停了下来,站直起身子一脸无辜的看着何苦。 “鸡毛,坐。” “鸡毛,趴下。” “鸡毛,叫。” 一番测试下来,何苦发现鸡毛似乎真的能听懂人说的话,心中不免一阵惊喜。 “鸡毛,去找吃的。” 何苦话音刚落,便就见鸡毛呲溜一下子窜了出去,不知是去哪找吃的去了。 “就是臭了点...” 此时天色就近黄昏,只见余晖牵连着倒影映入水涟,反漾而漪的霞晕照在亭中仿若烤熟后剥开的红薯般。 等身上都干透后,何苦穿上衣服伸了伸懒腰,亭中不论何时都不会太冷,地面暖烘的温感即便光脚踩着也不怕会凉。 再次盘腿坐下后,何苦又见那光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似是害怕何苦看不清光色渐暗中的字迹,那光蝶特意飞到了自来仙人常写字的那块位置上。 (事不宜迟) (先教你采气法) (你手甲和臂骨尚未痊愈) (直走经脉容易出事) “采气法” 说着,便又见那人形图再次出现,光蝶也顺势再度没入图中。 只见那人形图此刻变成了打坐的模样,一团团朦胧的气雾正包裹着人形图的丹田处。 (盘坐好背挺直莫昏沉) (神念松身意守丹田) (呼由身所吸由自然) (坠提劲纠气感) (闭眼入静试试吧) 接着,何苦便按着自来仙人所写的方法,一步步的做了下来,刚开始时何苦怎么都找不到所谓的气感,以为要着重于呼吸来去寻找气感,结果一直都没有找到感觉。 直到何苦想起那句呼由身所吸由自然后,才渐渐明觉似乎并不是要着重于呼吸,呼吸只是起到引导的作用。 随着小腹处渐渐传来一股陌生的鼓胀感,浑身发热的何苦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酥麻劲爬透全身,自然而然的呼吸也随之放缓了下来。 一瞬之间,天色也不知何时黑透了下来,何苦似乎是全然忘记了自己在采气一般,深乎忘神的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动作,直到脸上突然感觉到有种湿热润滑的舔舐感后,何苦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睁开了眼睛。
“鸡毛..” 只见先前跑出去找吃的的鸡毛,此刻正扒拉在何苦的脖子上不停的舔舐着何苦的脸颊,而且地上似乎还多了几个似会抽动的活物。 “这...山鼠麻雀还有野鸡..都是你抓的啊?” 何苦抓下脖子上的鸡毛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鸡毛问道。 鸡毛虽然没有点头,依旧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何苦,但除了鸡毛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家伙能干这件事了。 看着天以暮沉的夜色,何苦起身拍了拍屁股,而后打了一个舒达的哈欠,此时约估着已经是亥时了,何苦也该回去了。 (先别走) (我再教你一手决) 看着地上突发起光亮的字迹,脚下正叼着麻雀的鸡毛浑然被吓了一跳,吐出嘴中的雀毛后又是对着空气一顿龇牙咧嘴,何苦知道鸡毛这又是在扒拉自来仙人了。 (此决名为剑莲聚气决) (左手无名直抵虎口) (小指对达拇指闭合) (食指中指相缠直立如剑) (此为剑清) 说着,何苦便照着自来仙人所写捏出了一个直曲清雅的手决。 (右手拇指轻捻食指二节) (中指轻扣掌心紧贴拇肚) (无名小指直曲对折呈三山) (此为莲池) 看着右手再捏出的手决,何苦定睛一看确实宛如一个莲池一般。 (剑清轻盖三山而起) (便为剑莲聚气决) (可聚气亦可静心) 完决捏好后,何苦只感觉气清神凝仿若亲临夏池凉风一般,有种难以言喻的自在感。 “谢自来仙人指点。”何苦深鞠躬道。 (雨水再见) 走出湖亭后,何苦左手提溜山鼠麻雀,右手提溜着野鸡,脖子上还挂着有些睡迷糊的鸡毛,若有所思的回了旧庵院。 将鸡毛带回来的猎物都处理完煮好后,何苦发现鸡毛似乎特别抗拒吃鸡rou,山鼠和麻雀都吃的可香就是不吃鸡rou,似乎是对鸡rou有阴影一般。 “怎么,在湖下边吃了酉鸡吃害怕了?哈哈哈”何苦打趣的说道。 鸡毛虽未回应,但手脚嫌弃的推开地上的鸡脖子的动作,很好的证实了何苦的想法。 一夜无梦,第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何苦,被屋外似是杀猪般猪叫的声音给吵醒了。 揉了揉惺忪的眼角,何苦看了眼枕头旁睡得四仰八叉的鸡毛,张口打了个哈欠。 打开屋门,何苦瞅了眼院子,发现王香兰正蹲靠在院中的枯树后边不知在干些什么。 尚未走近,何苦便闻到了一股血腥气混带着的铁锈味,看着王香兰脚边一摊摊暗红色的血渍,何苦有些胆战心惊的走上前看了看。 只见一只还带着热气的死猪,被开膛破肚后横躺在地上,蹲在肚子下边的王香兰此时正伸着手,在死猪肚子里边往外掏着肠子和各种内脏。 见何苦走来,王香兰侧头看了一眼。 “醒了?把炊房的那口大锅搬过来。” “好...” 等何苦从炊房内搬来大锅时,王香兰已经把猪的四肢蹄膀和骨rou皮尾都分切好了,一旁还架砌好了土砖做的简易灶台。 放上大锅燃火烧起水后,王香兰将半扇分割好的猪rou和两个后蹄都扔了进去,随即还倒了些何苦喝过的迎风倒和些许香料进去。 “师父,这大白猪是哪来的啊” 何苦在凉番镇从未见过这种大白猪,不可能是家养的,而且肥头大耳的猪头和四肢看起来也不像是野猪的。 “那个,额,别人送的别人送的。”王香兰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 此时水已经渐渐烧开了,新鲜的猪rou夹杂着酒香和香料香,闻起来着实是诱人至极。 “师父这山里头哪还有人啊....沿清庵那也不可能养猪。”何苦有些犯嘀咕的说道。 “我都说了是别人送的了..!” 联想到王香兰偷拿走了自来仙人的全部书记,何苦看着师父支支吾吾的口吻,觉得这猪极有可能是偷的。 但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猪给师父偷呢,镇里也都被胡人给侵入了,难道是偷的胡人的猪? “这猪该不会是偷的胡人的猪吧师父...” “我...你就说吃不吃吧!”王香兰突然奋声喊到。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