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人脓
德比的尖声呼唤宛若就地引爆了一枚定时炸弹,小家伙面容一愣,那只被黑金利触包裹着的巧手也顺势停滞在了空中。 只见他顿时变化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面容,眉眼狐疑地扭头朝她看去——或许是惊诧于对方恢复效果之优良,抑或是被这不着边际的呼喊给整迷糊了;小家伙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动作,只是薄唇微微开合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同她讲。 毕竟要叫凡物死而复生,那可是极少数几位神主所持有的权柄呢!纵使圣子殿下慈爱非凡,也是没能从那位乐园至尊、祂的血脉生母手中承继此项权柄。 从已然超脱于想象力之外的古代帝国,一直到如今技术之潮再度翻腾的丰饶纪元。历经成千上万年的岁月磨砺、无数代前赴后继的凡俗族属所不惜代价也未能复现的神之权柄,如今叫一个在现代生物学上被判定为弱智的半智慧物种做到了?这不纯粹是在开玩笑嘛? 小家伙觉得好笑极了,稀里糊涂地下意识照搬了课本上的经验教训,代她向自己作了解释。 毕竟连那位圣处|女殿下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个凡物能够做到,那你比真神还要厉害。 只是,如果他不过分执着于采用灵魂、智慧的传统坐标来定义生物体的永生的话;那么此时只需要仔细观察一下,就不难发现另一种意义上的、完全符合字面意思的‘永生’存在…… “萨塔小心!” 正当他准备开口安抚说胡话的冰美人之际,一阵裹挟着破风之声的磅礴巨力转瞬即至。 猝不及防的全装武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这么握着那柄万化兵刃呆滞在了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契主倒飞出去。叫身子化作轻飘飘炮弹一枚,生生砸断了一整排的石头货架后方才停下,叫尘埃彻底掩盖过了那层扭曲光膜。 那本该被物理解裂开来的可怖怪物,此刻竟是悄无声息地回复了大半躯体!其分裂增殖速度之变态,甚至是连毒质腐蚀、触刃斩切割裂的速度也都赶不上了十分之一。 似乎是触手攻势越快,这尊恐怖rou山的增殖速度也就越快!? 此刻,在场的所有活物只能是感觉到:在那些疯狂增殖的肿胀血rou当中,正盘踞着一股‘纯粹’到虚无缥缈的苍白能量,在竭尽全力地为这些令人作呕的rou块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这分明是一团纯粹的正能量团,可却不能感受到那种本该饱含着的至臻情愫,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反倒是化作一座深不见底的苍白空洞,只是贪婪地要将周围的一切外物尽数吞食还原一般。 而就在剩下的两人愣神当口,那重新增殖完满的壮硕巨手顿时作了巴掌模样,毫不留情地朝着隐仆的头颅脖颈袭去! 力竭战死后方才是登临武者境的传奇武士,可不会像某个毫无斗战意识的小家伙那样傻站着挨打——就在怪物出手的那一瞬间,无言的隐形武士便是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但就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脸上,因未能护卫好契主而瞬间暴怒的隐仆完全舍弃了防御;而是重新拾回了生前的狂暴战技,直接暴起一拳来,毫不退缩地同那重掌就势对轰! 嘭地一声血rou爆响,那团恢复了形状的粗糙rou掌即刻炸裂开来,弥散的血rou顷刻散作雾霭一捧,将两人间的界限尽数染上了颜色。 手掌虽是被这狂暴力量打地崩散,叫侥幸残存着的手骨都崩裂——可那无痛的怪物却是丝毫不躲,仍旧是低声嘶吼着将断骨向前刺去,将要如利箭般就地洞穿这具模糊之影。 久经阵战的传奇岂会被这种乱拳打倒?本就是狂战士的隐仆只一侧身,便是干净利落地躲开了那道急速袭来的骨刺;而后顺势将拳作爪,钳住了怪物的肩头借力一扯,便是活生生将那只急促恢复了的右手齐根扯断! 而后更是反手作矛,趁着那rou山怪物倾身僵直之际,径直洞穿了那颗长满了rou茧的心脏胸膛。随即又是飞起一脚踢去,借着力道踢碎肋骨同时迅速后撤退却,拉开两者间的安全距离。 隐仆手中动作却是不停,那柄锯齿之剑往半空一甩,顷刻间便是再度幻化作了一柄形制古朴的斩首长戟。双手接空顺势,施以全身力量向着那颗赫然长满了rou瘤胞芽的可怖头颅当头斩下。 瞬间停滞住了时间的怪物来不及作任何反应,那隐形武士在感光细胞当中只好似舞蝶翻飞,仅是叫捉摸到了踪迹虚影之瞬息,猝不及防的软弱头颅便已是悄然滑落。 又是一记叫人见之生畏、癫狂到连着周边石架一并斩断的回旋斩击,那颗连半肩血骨一并撕下的丑陋头颅尚未能够落地,便是随着那幻化作的长柄刺锤一道,在这巨力砸出的砖石深坑当中砸碾出了一滩液化碎屑。 不过三十秒钟,被迅速斩断、碾碎了心脏头颅要害的rou山怪物便是再度停滞了活动! 来自星界的隐形武士将手一拉一收,那柄还粘黏着些许红白物的刺锤再度模糊运动;顷刻间化作了武者境同好交流当中,一柄遍布着倒刃锋芒的古怪手锯——将带环钢绳用力一扯,那锯刃立刻便是咆哮轰鸣而起,要叫这些血rou被彻底割裂搅烂,再不得复形还原。 “小心呐!” 刹那间,一只芽胞翻腾着的骨rou混合之须,裹挟着那些寸裂崩坏的古怪线束一道,轻而易举地洞穿了那虚无缥缈的幽蓝躯干。 手持幻化链锯的无言武士呆滞原地,出神地看着那破体而出的血rou之触;双手来不及多作运动,只是死死地擒住了那些如今失了翠绿颜色的古怪管线,要将其束缚在自己逐渐消散回还的身躯当中;哪怕只有一秒钟也好,这也算是为契主和他的朋友多争取那么一丝机会。 而在返回武者境前的短暂时光当中,为斗战奉献了一生的传奇武士此刻怎么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些纯粹被正能量所驱使着的无魂组织,能够保持如此漫长的活动而不会自我崩解?
但就连它博学多识的契主,此刻也是没有能力为它的困惑作解答…… 迅速从废墟当中爬起身体来的小家伙,一手捂着那被余力打断正血流不止的鼻梁,一手抬起那枚套在右无名指上的黑金戒环,咬牙切齿地死死对准了这彻底失了人形的血rou怪物。 灰暗的黑红光束自戒面激射而出,将那象征着死亡伟力的磅礴能量,随着怒火尽数宣泄在了那只粗壮rou触当头。 你总不可能在这种傀儡上还布置防死结界吧?去死吧! 纯粹的死亡力量,抢先于那人造的影像光束触碰到了那怪物的血rou——顷刻间,那所接触到的物质瞬间朽烂作了焦污,而后这样的焦污能量越发蔓延开来,甚至于就连这夸张的增殖速度也无法赶上死亡之力。 仅是两秒不到,那只几乎占据了小半个房间的巨型rou触便是完全朽烂崩溃。以至于这无灵智的怪物在打击到达的那一瞬间,便是如壮士断腕一般主动解裂了这团血rou。 只是攻守之势并没有同德比期望当中的那样逆转——小家伙光是保护自己没被一拳打死,就是动用了大量的精力。 那血rou细胞仿佛是能够传染的疫毒一般:只是细微碎沫沾染到了法师护盾,便是像活物一般疯狂地钻探消耗着;而且更加要命的是,这些细胞组织居然还会掠夺法术构造体当中所蕴含的魔力,以汲取足够的能量不断复制增殖自身;一旦与自己的身体接触,后果不堪设想! 当场联想到了癌细胞特性的小家伙根本顾不上休息,当即是拖着半昏迷的脑子重置了法术位,cao控着大量负能量彻底湮灭掉这些极度危险的活物。而后更是争分夺秒地向着附魔戒指输送了一半魔力,试图制造一场指数级增殖的攻击,力求将这只怪物一击湮灭。 但现在攻击失败,眼见着那怪物再度蠕动增殖着;只是这次似乎是没有足够的生物质供其维持人形了——在求生本能地疯狂推动之下,这只已然崩溃作了rou团的怪物干脆是放弃了所有生物体的形状,转而以古生菌毯般模样二维展开。 直接将所有的身躯组织,以违反物理的方式拉伸成了一张布满齿口的血rou之壁,彻底嵌合在了墙垣当中;随后便是犹如浪潮奔涌一般,向着四面八方一切可供吞噬增殖的活物袭来! 滔天rou浪之下,被虚空增调强制冷静下来的小家伙也不迟疑:叫触手抓着还未完全回复行动能力的冰美人一齐,向着那滩rou浪方向亡命冲锋的同时;只见他又从挎包当中,迅速掏出了那最后一罐实验性毒气,不管不顾地向其中注入魔力。 只听得嘭地一声闷响,那弥散着死亡气息的滔天重雾,便是将这抹黄绿之色彻底刻印在了那远方的无垠光幕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