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魔族再临（上）
对于姐弟二人之间的小小情趣，当了二十三年老男孩的亚威并没有太多关注；之所以不出声直接去提醒姐弟两人，也是单纯怕他们出糗、抹不开面子罢了。 虽说是在军营里那些老油渣的带领下，经历了七年军旅生涯的亚威，早已经是个合格的欢场老手——娴熟到直接能帮着宪兵部队当污点证人，把擅自违|纪外出的同僚们，精确到房间号和房内人数的地步 但源自于家族内部的虔诚信仰，还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个自称对宗教毫无兴趣的男人。保有着对传统那不自觉的敬畏，哪怕是去进行一些本就是放浪的消费时，他依旧是会根据传统来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这让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过于僵硬，过于粗暴；姑娘们不大喜欢这个总是包着头巾的男人，只觉得这头蛮牛毫无情趣，要价和小费也总是会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来。 亚威对此也不是毫不知情，但躁动不安的内心依旧无法让自己的本能认同改变，还是同往常一样：在出完一次费时费力的远行任务，或是在完成了危险极大的任务平安归来后，带着一枚金币徒步进城去消费一趟。 佣兵团已是草创多年，往来离别之人亦是数不胜数。 但当劫后余生的战友们，每次借着荤段子、酒精缓解身上的重压，开始大声吹嘘自己的本钱之际：他总是会借着酒精来掩盖自己双颊上的羞臊神情，或是跟着吹嘘自己从别处听来的‘高难度技巧’。 久而久之，他也逐渐是成了一个爱口花花的‘理论派’。如果真的要他就此当着‘实战派’的姐弟两人面前，发表些什么看法；他反倒可能是重新害羞起来，腆着张臊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直到刚才，他还是在冰凉的河水帮助下，才总算是给自己的脑子降温下来。 搞得他连路旁树立着的几根木杆也不敢多看：只要一瞟见那些被渔民收拢在一起、在水淋日晒之下显得蜷曲发黑的细网线，他就控制不住地联想到萨塔嘴旁的蜷曲毛发，随后便是那更进一步、再进一步…… 早早就辍学了的佣兵很是讨厌这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尤其是那近乎光芒跃迁的想象力：如果不是它的影响，那么自己也就不会被学校以思维过于跳脱、管控不住自身的多动病症为由，被强制给安排退学了。 光是望见了嘴角上的一根毛发，几乎就看完了这个对他而言冲击极大的幻想，就已经刺|激地他是连连惊呼，只得是在心间一个劲儿的感叹着： ‘现在的年轻人可太会玩了，怎么就一点也不知道害臊的？’ 在蹲在河岸旁吹了阵凉风，见那两人的背影逐渐离大门远去过后；只比蕾希年长三岁，却自觉是落后于时代的亚威站起身来，重新提起独木舟旁摆放着的渔具，朝着同以往相反的路径，即森林方向走去。 为何不同往常那般逆流而上，其实也是相当简单：毕竟姐弟两人是沿着东侧河岸回来的，肯定是趁着晨雾做坏事。要是自己不小心沿途见着了什么证据，那可就实在是尴尬坏了。 虽然自己同姐俩都是好战友，姐弟两人自己也是对热衷于荤段子的好手。但要是自己日后喝酒时喝上头了，没能把嘴管牢靠，一没注意把这事给捅出来；指不定又得感受一番蕾希家乡特色的正骨按|摩手法。 自己最爱的海钓又着实是太累了——自己今天只想是稍微垂钓个半天，搞桶鱼回去放松一下。只要今天别再想往常那样，需要自己掏腰包买鱼回去亚威就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沿着河流往下走去，很快便来到了第一个分叉路口。那是一片相当茂盛的矮林，正好是沿着乡民们自行开辟出来的乡间小道一侧，将道路与江岸精准地隔离开来。 根据卫戍部的村落安防与管制条例规定：所有克罗米江沿岸的村落聚集区，只允许在卫戍部工事事务局的勘测监督后，于河岸周边的指定区域进行开拓，修建码头、引水渠之类的民用建筑。 位于区域外的河岸沿地，一律划归为江防部队的管制区域；除非是得到了卫戍部的许可申令，否则沿江地方的行政署、属地贵族等各单位，其包括修建道路在内的一切行为在内，都将以破坏战备的罪名论处。 就连指定区域内的树木植被，都是不被允许进行任何程度的破坏——就连发生了火灾，都是不允许私人进行救灾工作的；而是必须第一时间上报最近的戍卫部队，由部队长官的带领下，方可进行扑救作业。 至于在区域内拾捡树枝，放任牲口啃食草植等‘恶劣行为’，在被巡逻队抓获后，都是要当场处以数目不菲的高额罚款；哪怕这些大小不一的林区，可能已经有十几年没有部队在此居留过了…… 而在菲尔斯大公执掌了黑山军政，并以过人的胆识进行了为期四年的惩戒战争，稳定了前线局势过后；后方防区的压力逐渐减轻了不少，长期负责驻守江防的部队也被解放出来，在重新整编后投入到其他战场当中。 虽然这项过于严苛的古怪法令被暂时搁置了下来，但出于延续了几十年的长久惯性；直到今遭，这些被剥离出来的江岸防区依旧是无人问津，反倒是给了那些魔物们留下了极为宝贵的乐园来。 亚威的胆量比起魔物来，算是只增不减的：刚从军队退役的大头兵，在不远千里跑来投奔自己的表兄、跟着草创的逐风者，一起风餐露宿地搬来到这个对于团长来说意义非凡的偏远小村时。 他就敢无视村民们讳莫如深的规矩，赶在休息的时候拎着渔具跑到荒废的防区林里钓鱼打猎。甚至是在被外村巡逻队撞个正着时，他也是毫不在乎这些条条框框，为了不交罚款和训练的村民们打架。 虽然最后还是由团长带着表弟上门道歉，补交罚款并赔给了对方比罚款要多上几倍的医药费。但经此一役过后，不守规矩的外地佬在密林里单挑八人，并且不落下风全部放倒的名声一下子就传播了开来。 还没等草创五人组在村里站稳脚跟，就因为那笔罚款拮据到只能蹭拜尔的仓库睡时，逐风者的第一单生意就被当时还刚接手家产没几年的赤塔胖男爵送上了门来。 虽然第一单任务后动逐风者，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能接到大活；但这次‘广告’带来的意外收入，还是帮助佣兵们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甚至是因为这次斗殴事件，两个自然村之间的联系不仅没有中断，互相之间反而是更加活络了起来。 而亚威强悍的战斗水平；更是在当时那参军困难的年月里，吸引到了周边村民对于佣兵事业的兴趣；不仅是采购物资方便了不少，更是为逐风者提供了第一波的高素质退伍兵源。 目前的黑二小组‘云街’，就是由该村的退伍老兵同乡们组成的；而平里被大家戏称为红葱头的哈斯波，在团里担任斥候队长之前，就曾在林区巡逻队任职。 同时，他正是当年被亚威揍得最惨的那两个倒霉蛋之一。 迈过当年斗殴过的地界，亚威突然是停下了脚步，将头朝着四周转动了起来。 他是个身体康健的年青人，徒手勒死一只魔狼完全不在话下，不用像那些杂食小兽那般时刻规避着天敌。 他本不用这么紧张的。或许只是早年在军旅里磨炼出来的习惯，每到了一个地方，便要对着周遭的环境安全重新侦查一番。 越是许久未至的熟悉场所，他的神态便越是如此警觉，叫人理解不得。 对着寂静无声的林间扫视了片刻，狐疑的佣兵这才是放下心来；抬脚踩着一截将将朽烂的断木，越过了脚下这片曾经吸了血的泥地，朝着他勘探出来的钓鱼圣地进发。 说是什么圣地，实则也不过就是个不足四米大、借着一条溪流链接着江河的静谧水潭。就是有虎鱼会洄游到这处深潭里，这段时间刚好是它们洄游产卵的时间段罢了。 再沿水潭边缘往西走上大约有三十三步，就来到了一片手工开辟出来的狭小空地；那柄包着油布的老旧柴刀，此时还倚在矮木上；似是遥指着矮木左侧那坑已经熄灭了的篝火，防止主人把自己给遗忘了。 旁的那一片石头打磨得光滑，叠在两口平石上正好组成了个凳子：那是他从不远处捡来的，大小刚好能容下他的屁|股，供他在钓鱼时坐下来歇息片刻。 那石头上正草草盖着一张毛毡，似乎是什么名贵货色——昨夜里有下了点小雨，毡子却是没沾上半滴雨水，摸上去干爽柔顺。 三步并两步地来到石凳前，亚威第一时间将手中的渔具随手一扔；转而是弯下腰去粗鲁地将毛毡掀开，从石凳下挖出的小坑洞里，摸出来四个近似三角塔的石块来。 最令钓鱼人感到烦恼的——除了那些干吃饵料死活不上钩的蠢鱼外，便是这水系旁最为常见的蚊虫sao扰了。 本来好生生一场修生养性的游戏，结果反倒是被这些无处不在的蚊虫给sao扰到骂娘；除了气坏自己的身体心情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作为资深钓鱼佬的亚威，也曾和其他钓鱼爱好者一样试图借助于魔法力量。但法师行会能提供的、为数不多的几种杀虫剂，可是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花三个金图卡买瓶手指粗细的药剂就为了驱蚊，也只有那些有钱阔佬们才干得出来。 所幸自己是和拜尔关系不错，直到萨塔加入佣兵团之前；亚威一直都是委托拜尔抽个时间，帮着炼制一些驱虫药剂来。 面对着朋友的委托，拜尔倒也没有管他要钱；反而是秉承着朋友间的情谊，给他送了不少药剂——只不过这些药剂的功用各不相同，效果也是相当不稳定，完全是根据拜尔当时的想法来炼制的。 在某次成功熏死了周围四百米左右的蚊虫，并十分不幸地将自己熏得上吐下泻过后。亚威终于是忍受不住这些极不稳定的药剂，转而投入萨塔的怀抱请他帮着自家兄弟想想办法。 比起从不受蚊虫sao扰的拜尔，细皮嫩rou的小法师果然是靠谱很多：同样饱受蚊虫困扰的小法师听完了要求，立马是拿出了自用方案来，成功将一个由魔力驱动的驱虫小道具推销给了亚威。 萨塔自用的产品品质是相当的有保障。只是试用了一两次，亚威破天荒地体验了一把钓鱼时安稳入眠的感受。虽然提着空桶回家的概率越来越高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种清闲恬静的舒适感。 而被亚威当人rou电池使唤了两次过后；满脸不情愿的小法师又马上根据他的使用要求，对产品进行了迭代优化，重新设计出了一种分离式的炼金装置来。 只需要更换充能过后的肋石核心，便能激活另一个配套底座，形成一个直径为三米的半球形结界区来。 而根据萨塔的说法——在一定程度的信息诱导下，只要这套装置持续安置足够长的时间，就能诱使蚊虫对该区域产生有害误判，从根源上解决这一蚊虫滋生问题。 但不出所料的，萨塔出品对于功率设计的问题再次暴露无遗；这套纸面上能支持十五天的能量供给，在连续满载运行60小时后，能量储备便立即出现断崖式暴跌，最终在第100个小时以内的时间段便彻底告罄。 况且由于这是设计上的失误，萨塔这个jian商居然还以产品无功能性损坏的理由，拒绝了他的退货要求；这让让花了钱的亚威气得是牙根痒。 最后还是请蕾希帮忙，以半价买了两组备用核心后，换到了日后免费充能、并在达到不可逆损伤的状态后进行维修的承诺。 而他根据拜尔透露的小道消息：所谓的维修不过是更改了下储能核心的阵法绘制，用新材料重新造出来的新货而已，根本不存在什么设计问题无法更改的情况…… 此时安装在装置上的，正是那批最不耐用的出厂批次的肋石核心；刚一度过萨塔所吹嘘的峰值，便在不到四天的时间就已经耗光了全部的魔力。 只恨自己不是法师但又无可奈何的亚威，只得是满脸心疼地掏出最新批次的核心来，挥手赶开周边嗡嗡作响的飞蚊，快步朝着布置在河岸附近已经停机了的驱虫装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