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首歌
挂了电话，宋雅临窗而站。【】“刚才，我是不是对在钟太苛刻了？”心中有些自责，想回拨过去，可手指刚触碰到按键，又想起金宝拉说的—— “雅美，你维护金在钟也要有个度，你以为你是为他好吗？不，你错了，大错特错。小孩子，尤其是男孩子，你是不能惯着他的。我家里有两个弟弟，我比你更懂他们，十七八岁的男孩，就是一匹野马，你若一直谦让，他就一直得寸进尺。雅美，如果你真的关心在钟，真的想让在钟好，那么，你就要对他狠一点。你也是从练习生过来的，想要成为明星，不吃苦不成材，不经历挫折，就难以锻炼心智，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叹口气，宋雅将电话收了起来。窗户敞开着，十一月了，可傍晚的风一点也不寒凉。然后，她就听到对面教学楼的天台上传来一阵轻拨吉他琴弦的声音。 只听前奏，她就明了，那是krauss的《hingatall》，她最喜欢的歌。《当你什么也不说》，在每一次恋爱与失恋后，都必听的歌。 不过，令宋雅多少感到意外的是，抱着吉他的居然是一位年轻的男孩子。穿着这所学校的校服，头发随风向后扬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男孩子长得很俊朗，手指轻盈地弹拨在琴弦上，顺畅如高山流水，刚一开口，就让宋雅感到惊讶，因为他的英文发音出奇的准确。 不是宋雅看不起韩国人，但他们说的英文真是太烂了，仿佛是另外一种语言，简直能把欧美人逼疯。 krauss版的《hingatall》是一首抒情的流行歌曲，而少年却将这首歌改成了更适合男声演唱的轻缓民谣。配上他还处在变声期的略带小沙哑的嗓音，听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曲唱罢，宋雅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本来以为双方有些距离，少年是听不到的，结果，少年身边的人却听到了。 “喂！荣和，你快看，是不是那个女主角，宋雅美jiejie？”张闵昊兴奋又激动地指着对面那栋里，正临窗而站的宋雅说。 毕竟是热门小说改编的电影，随着拍摄的展开和一些媒体的报道，宋雅的人气已有所提升。虽然离姜东元那种走到哪儿身后都有一大批粉丝跟随的明星间存在着巨大差距，但偶尔走在校园里，或片场等候时，也会有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要求签名还有合影。 一般情况下，只要不耽误拍摄，剧组又允许的情况下，宋雅都会满足大家的要求。新人，首当其冲还是积攒人气，亲切又懂礼貌的品格，是一个加分项。 郑荣和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宋雅，剧组不是为了躲开粉丝的干扰，去另外一栋老的教学楼里拍摄了么？ “你唱的很好！”宋雅大声喊道，毫不吝啬自己对这位陌生少年的赞美。 郑荣和一愣，抱着吉他站起来想说点什么，可一张嘴又词穷了。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与所谓的明星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里面有些兴奋也有点小紧张。若不是哥哥，他压根就不知道宋雅美是谁，后来在电视上看过几期她主持的儿童节目，也不能说对这个长相甜美，爱笑又活泼的jiejie有多热爱吧，但心里也确实多了一些小小的喜欢。 郑家没有女儿，对于一直梦想拥有一位jiejie的郑荣和来说，宋雅的形象和气质，就是他心目中jiejie的样子。 “傻了吗？荣和。好歹说句话，回应一下雅美jiejie啊。”张闵昊在一旁提醒道。心里有些小嫉妒，但更多的是为好哥们郑荣和感到高兴。看来在女人眼里，还是有才华的男人更容易受到重视啊。干脆从明天开始，我也去学一门乐器吧。 “谢谢你！”经张闵昊提醒，郑荣和方才反应过来，赶紧冲宋雅挥手致谢。 宋雅笑了笑，没说什么，时间差不多，要回去拍戏了。刚转身要走，就听那个少年喊道：“雅美jiejie，等一下！” “有事吗？”宋雅停下脚步。 少年嚅嗫了一瞬，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才说：“jiejie能帮我签个名吗？” 其实荣和一直想帮助哥哥容灿要签名，可惜这几日剧组都将拍摄时间定在了夜晚，郑家家教比较严，即使是男孩，晚上九点钟以前也要准时回家，没办法，没有机会的他，只得耐心等待。 本以为宋雅会拒绝的，却不想宋雅大手一挥，相当爽快地说：“上来吧，我在楼道口等你！”顿一下“不过要快一点，还有两分钟我就要开机了。” “明白！”郑荣和高兴地跳起来，背着吉他，以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 郑荣和一溜烟儿地跑了上来。“果然是少年啊！”宋雅背靠着墙，等在那里感叹少年果然都如风。 “谢谢，jiejie。”看见宋雅，荣和笑容灿烂地说。 “没关系，一个签名而已，不用客气。”宋雅说。看着郑荣和，等了一会儿，才问：“签在哪里？” “啊！”郑荣和一拍脑门，赶紧打开书包找本子。可是书包里都是作业本，根本不适合用来签名。哥哥给的本子应该是忘在家里了。想了想，郑荣和突然眼前一亮，把吉他放下来举到宋雅面前说：“jiejie就签在这里吧。” 宋雅笑着摇了摇头，说：“换一个吧，我可不能把名字签在你的吉他上。” 虽然没出过唱片，但音乐圈里的规矩宋雅还是略知一二，乐器于乐手而言就是另外一个灵魂的存在，如果自己是一名歌手，兴许会考虑将名字签在少年的吉他上，可她不是，况且也没有想要进入歌谣界发展的准备。少年现在的做法，只是一时冲动，宋雅相信，只要一踏出这栋楼，少年八成就开始后悔。心里独白，宋雅都替他想好了—— “我是傻子吗？居然让一个三线小明星将名字签在我最心爱的吉他上？！” 宋雅可不想因为自己，让少年嫌弃一直陪伴在左右的吉他。得不偿失啊。 “就签在这里吧，jiejie。”郑荣和大概明白宋雅为何会拒绝，虽然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冲动，吉他是他的心爱之物，平日里若被别人碰一下，他都会生气很久。碰到的地方，即使并没有烙下什么痕迹，他也要拿质量最好的棉布不停擦拭，直到他觉得干净为止。 “它是你的孩子么？”弟弟爱护乐器，哥哥郑容灿表示理解。但荣和的做法是不是有点儿洁癖过头了。“不怕得罪人吗？”容残很很担心。郑荣和再怎么“吹毛求疵”，家里人都表示理解，但如果在学校里，八成会得罪不少人吧？ 对于哥哥的担忧，郑荣和不以为然：“我又没想做总统，要那么多人喜欢干嘛？还有，请哥哥注意说话的措辞，吉他不是我的孩子，而是我的伴侣。” “......荣和，你疯了。”最后，郑容灿忧心忡忡地说。 吉他对于郑荣和来说，又像伴侣又像朋友，难过时，弹起它，唱首歌给自己打气。高兴时，也抱起它，即兴来上一小段，噼里啪啦也不知道弹得什么，唱得什么，外人只当他疯了，但荣和喜欢这样肆无忌惮欢唱的感觉。这种美妙的心情，只有抱起吉他是才会有，心灵相惜，只有音乐最懂他。 “真的不后悔？”宋雅又确认了一次，手里拿着碳素笔始终举棋不定，“开弓可没有回头箭。”到时候一后悔，再把吉他摔了，可别赖在我头上。 宋雅是真心疼这把吉他，看起来虽不是很昂贵，但已有露出被时光打磨的沉静痕迹，想必平日里，少年是极其爱护又喜爱的吧。 “还是签在本子上吧。”宋雅说，“如果是作业本，回家把那一页撕下来就成了。”说完后，又觉得不妥，哪有教小孩子撕作业本的？赶忙又问：“如果被老师发现你撕了作业本的一页，不会挨骂吧？” 郑荣和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一次细细打量眼前的宋雅。这真的是一位艺人吗？虽然不追星，但他也常听喜欢八卦新闻的同学们谈论，说艺人对粉丝好，大部分都是装出来的，没有粉丝，他们吃啥？没有粉丝，他们干啥？没有粉丝，他们狗屁不是！别看他们在人前笑脸盈盈，八成一上车就开始骂给粉丝签名合影什么的简直是耽误老子的时间。 人都有两面性，艺人也是靠拼时间挣钱的行业，你耽误了人家休息和赶行程的时间。人家不但不生气，还对你和蔼可亲地笑，说实在的，你自个儿信么？ 郑荣和不信。之所以不追星，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舞台上，他光芒万丈，被同学喜欢，被同学追捧，虽然嘴上总说，我不需要所有人都喜欢，可实际上，十五六的少年，谁的心里没有一份渴望得到瞩目的虚荣心。 那样的瞩目会让你更加自信，但多了，也会心烦。门口总有不认识的女生或者男生在等他，只因他在一次表演中，随口说了句：“我希望通过音乐交往到更多的朋友。” 这是你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所以我们都赶到这里来和你交朋友。 拜托！我真的只是随口而说。虽然脸上笑哈哈的，但郑荣和真的很想将围住他的人都用刀砍掉！就像游戏中，那些阻挡他前进的怪物一样，统统砍掉！ “所以，还是签在作业本上吧？”宋雅又很耐心地说了一次。心里纳闷，眼前的少年怎么突然间变得沉默了呢。 这时，宋雅的手机响了，是金宝拉。 “喂！你在哪儿呢？快开机了你知不知道？！难道让全剧组都等你一个人吗？快点回来！” “那个......我拉肚子了......”宋雅小声说。 “啊？严重吗？要不要吃药？还站得起来吗？快告诉我在哪一层，我去接你。” 即使隔着电话，宋雅也听出来金宝拉已然站了起来，椅子玎玲桄榔的乱响。 “不用了，宝拉姐，我马上就好，等我两分钟。”生怕金宝拉找过来，宋雅赶忙挂了电话。转头看向郑荣和，面容依旧和蔼可亲，没有半丝不耐烦。“怎么样，想好了吗？” “想好了。”郑荣和点头，将吉他举到宋雅面前，“就在这里签吧，jiejie。” “好吧。”宋雅实在是耽误不起时间了。“你叫什么名字。” “郑荣和。” “好的，郑荣和......”宋雅一边念着，一边在吉他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将吉他还给郑荣和时，她又真诚地说道：“你唱的很好，真的，特别好。如果以后出唱片，我一定会第一个购买。不过，千万别用艺名，我怕到时候认不出来你了。” 几年光景，少年就会长大。只要不像神童那样内分泌突然失调，将来一定会长成一位面目清俊儒雅的好青年。宋雅最后说：“希望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好好学习，好好练琴，加油。” 宋雅转身就跑开，郑荣和看着她在夕阳中一路向尽头跑去，心中有一团小小的，关于未来，关于理想的火苗，正渐渐燃烧起来。 ...